如玉小姐的首饰不甚值钱,小飞燕只得退而求其次,找掌柜们筹银子。
几家店铺,属何记绸布店生意兴隆。小飞燕打扮停当,尽量拿出何家少奶奶气派,直奔何记绸布店。
何记绸布店地处平安镇最热闹的东街,三开间门面,生意兴隆。小飞燕风摆杨柳般走进何记绸布店,用手指厾厾柜台,颐指气使环顾店内。
伙计赶紧过来侍候,躬着腰问:“太太,您需要什么?我们店里有新近到货的苏州锦缎,还有最时新的流行布料。”
小飞燕说:“用不着你侍候,把你们掌柜叫来。”
伙计低头抬眼迅速扫了小飞燕一眼,还是谦和地说:“我们掌柜凑巧外出,不在。太太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保证让太太满意。”
小飞燕不耐烦地喝斥:“满意你个头,我要银子你能让我满意吗!”
伙计不亢不卑奉承道:“太太玩笑了,似太太这般身份如何可能为难我们。顾客进门总是需要时新满意的布料,哪能开口需要银子呢。”
小飞燕挥挥手嚷嚷:“去去去,没功夫跟你嚼舌根,快叫你们掌柜出来见我,我有要紧事情,耽误了小心你的饭碗!”
伙计回答:“我们掌柜真不在。”
小飞燕砰拍一记柜台面,叫道:“哪你去找,还杵在这儿作甚,看老娘漂亮吃豆腐呀!不管他在哪儿,必须马上把他找来,越快越好!”
掌柜听得吵嚷声从里间出来,上上下下打量小飞燕,拱手笑道:“请问太太有何吩咐,本人便是掌柜,伙计眼拙,您不必跟他置气,免得伤了太太贵体。”
“总算出洞了。”小飞燕讥讽道,“你是烂泥田里的黄鳝呀,自己缩在洞里,尽让一些泥鳅在外间照应。被何家知晓了,只怕把你的黄鳝洞挖了。”
“妈的,什么东西,下三料货色竟敢到店里撒野。”掌柜心底詈骂,脸上不动声色,不亢不卑道,“太太真是口吐莲花,但请嘴上积德。何记绸布店乃何家不假,店有店规,太太若购买绸布,我们满足太太,但存心挖苦挤兑人,岂不有失太太身份。”
小飞燕一时不知作何回答,瞥一眼掌柜,挺了挺原本高耸的胸脯,问:“你认识我吗?”
掌柜微微一笑,道:“认识。”
小飞燕有点得意,问:“知道我是谁吗?”
掌柜答:“知道。”
小飞燕说:“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掌柜笑而不答,只是说:“您有要求尽管吩咐,我们尽量使您满意。”
小飞燕意图满足一下虚荣心,催促道:“我是何人你尽管直说,你既然认识我,就应该知道我是谁。”
掌柜心想你算什么东西,既不是何家太太,也不是姨太太,连何家的人都算不上,到店里神气什么。给你脸你就算是有脸的,不给你脸你连脸也没有,最多只能算是少爷的一名相好,粉头。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不便如此说,只是笑说:“本人有幸在东家小院见你一面,你是少爷的女人。”
小飞燕不敢奢望掌柜承认她是何家少奶奶,承认她是何大鼻子的女人已经不错了。
小飞燕说:“认识就好,知道我是我家少爷的女人就好。实话告诉你,何家碰到大事了,我是来跟你拿银子的,你把银子全部拿出来交给我吧。”
掌柜心里说:“少爷的女人你个头!你说是少爷女人便是少爷女人啦,你跟少爷明媒正娶了吗,少爷是你随便叫的吗,还好意思自称我家少爷,真正厚颜无耻,让人笑掉大牙!”
掌柜听说小飞燕拿银子,愣一愣,心想你是在开玩笑吧,得神经病了吧,哪有空口无凭到柜台上支银子的。即使少爷取银子,店里也是必须入帐的。
掌柜笑说:“您玩笑了,柜台上的银子不能随便支取。您要支银子,须得有凭据,少爷或者云香太太签字。”
小飞燕训斥道:“这个还用你教,老娘三岁便懂了。你想不想当掌柜了?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若能见到少爷,用得着我亲自找你支银子吗!”
掌柜二手一摊:“那还是不行,真的不能随意支钱。”
“真是榆木脑袋!”小飞燕一拍柜台,走过去扯住掌柜衣服往里间拖。
掌柜叫着“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掌柜被拖进去,几名伙计意欲上前阻拦,在小飞燕横眉怒目下不敢轻率上前。
小飞燕将掌柜拉进里间,反身插上门,问:“东家少爷何金锁被抓起来了,你个拎不清的榆木脑袋知不知道?”
掌柜惊诧,问:“哪个东家?”
小飞燕怒道:“你他妈还有几个东家!我是说何大鼻子被抓起来了,你知不知道!”
掌柜说:“我不知道。”
还真他妈不知道。
小飞燕说:“实话告诉你,何大鼻子现在关在团练大牢里,生死不明,十万火急。支取银子为了赎他出牢,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银子不能办事,你干干脆脆放个响屁,究竟拿不拿吧!”
掌柜沉吟许久,喃喃道:“若是少爷亲自支取,任取多少无所谓,纵使把铺子卖了也是他的事。若是云香太太吩咐下来,也是可以动银钱的。以前何大管家说了也行,后来少爷亲自管理店铺,就算何大管家吩咐了,也必须经少爷同意才能动银钱。”
小飞燕说:“你知道我是你家少爷的女人,难道我就不能动银钱?”
掌柜迟疑了一下,说:“好的好的。”说完转身进去,拿了五两散银放到柜台上,说,“请您拿去花吧。您是东家的人,这也是东家的银子。”
小飞燕一愣,板着脸训斥:“你当我是叫花子呀,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掌柜点头哈腰:“我就是这么一点权限,再多万万没有胆了。少爷吩咐过,若您支银,每次顶多五两。多给的话就要从我薪俸里扣。”
操你娘,狗日的何大鼻子
小飞燕肺都要气炸了,原来自己在何大鼻子眼里仅值五两散银。
“五两已经不少了。”掌柜劝道,“知县大老爷一年俸银也只百十来两,五两银子已是一名小伙计数月工钱了。少爷待你不薄,也只你有此待遇,你应知足。”
掌柜见小飞燕沉默不语,以为她被镇住了,劝道:“您先拿着花吧,下次再来。我把您这五两银子记在帐上,以备东家以后查帐。”
小飞燕哗啦一掌推开银子,拍打着桌面说:“不要散银,你给我拿金条,五根金条!”
掌柜像被蛇咬了一口,跳将起来,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上,嗑嗑巴巴说:“您在说胡话吧,五根金条,东家还不把我活活剥了皮抽了筋!”
小飞燕拍打着桌面咆哮:“何大鼻子快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快拿五根金条去救他!你到底拿不拿,你不拿日后怕真要被他剥了皮抽了筋!”
“不拿。没有。”掌柜强硬地说,“您就是把我剁了,我也拿不出五根金条。”
小飞燕见无法说动掌柜,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愚昧倔强,除了给她五两散银,一毛不拔。小飞燕心想横是横了,掌柜油盐不进,再如何求他,说之以理晓之以情,看来他也无胆越雷池一步,不如吓唬他一下,或许能让他多拿一些银子出来。
小飞燕说:“看来你是不顾少爷的死活了。你是想乘机得到一点便宜吧,那我现在就给你便宜。”
小飞燕说着开始慢慢宽衣解带。
掌柜吓得脸容失色,叫道:“你意欲何为,不可造次,不可造次!”
小飞燕笑道:“给你一点便宜呀!你得了便宜是不是就肯乖乖拿银子了?”
掌柜连连摆手,义正词严地说:“你不必如此,我这里没银子,真的没银子!”
小飞燕解开了衣服,没有继续脱下去,抓住掌柜的手按放到胸脯上,问:“你占到便宜了,是不是可以拿钱了?”
掌柜快哭出来了,死劲往回抽手,说:“求您饶了我吧,这不是我该摸的地方。若少爷得知我摸了您身体,我这个掌柜还能当吗,我一家老小吃什么呀!”
小飞燕又按住掌柜的手往下移,摸自己小腹下,问:“你服不服,拿不拿银子?”
掌柜用力抽回手,求道:“我服了服了,听您话就是了,再给您五两银子成不成?五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足够您几天开销了。”
小飞燕继续坚持:“不成,我要五根金条!”
掌柜跳起来,跺着脚叫嚷:“五根金条能盘了绸布店。没有,真的没有,您就是把我打死了熬成油也拿不出五根金条!”
小飞燕眼球一转,问:“你真不拿?”
掌柜断然拒绝:“没有,打死我也没有!少爷亲自来也没有!”
小飞燕抖动敞开的衣襟,威胁道:“我知道我这是下三烂手段,不过少爷死到临头,管不得许多了。你不拿我现在便喊叫起来,说是你企图非礼我,**我,让大家都看看。看你以后如何做掌柜,看少爷以后如何收拾你!”
掌柜瘫坐到椅子里,死猪不怕开水烫,铁了心说:“我反正免不了一死,拿了是死,不拿也是死,您老人家看着办吧。”
小飞燕一时没了办法,粉脸煞白,十指颤抖。
掌柜又说:“您若得到少爷允诺,纵使把店卖了我也卖力给您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