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啊？我不会什么思思哥哥，咱家就咱一个儿子，咱没有叫思思的妹妹，大哥，你这玩笑开大了。”
“你不是她哥哥，怎么会有我送她的手机号呢？”
“我——我——”无语了。
……
六
腊月的气息越来越近了，马脸经理一个劲儿地催着交年度总结报表，而那个无聊近乎无赖的陌生人一天几十条短信息加几十个电话地打进来，内容就是求我让他和思思见面。
开始，我还耐着性子跟他说你搞错了，我真不是思思哥哥，我也不认识你，你一准儿认错人了，或者，记错电话号码了，我只是感动于你们的故事，所以，才没和你讲清楚我的身份，等等之类的话，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他无休止的骚扰。
人总是有脾气，不要用你的无聊挑战的耐心。
“大哥，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和发短信了，我真不认识你那个什么思思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吧，啊，你吉人天相，佛祖保佑，你爱情的土壤上会桃花朵朵开的。”
“那你就告诉我思思她在哪儿？我不能没有她，你打我骂我都成，只要能让我和思思好。”他就那么固执地认为我就是思思她哥。
“我的妈哟，我怎么遇上你这么个无赖，难怪你那个叫，叫什么思思来着的没跟你好了，谁受得了你呀，一大老爷们儿这么没脸没皮的，你有完没完啊，再这么着，我告你——骚扰！”
“那你告诉我思思在哪儿？”
“大佬，我的祖宗，别来烦我了，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这世界最后一个会疯的人，就是我——被你气疯的！”
……
再后来，他只要打来电话，我按下接听键后，听到他的声音后，就让手机开着，躺在抽屉里，一直到他自己挂掉为止。我发现这个方法不错，他有钱，就贡献给移动公司吧。
他似乎也猜到我的想法了，我只要按接听键，他就立即挂断，一天时，反反复复。
他发过来的短信，一来我就删除。到后来，我的拇指都发麻了。
同事强子说，你遇到鬼了。
这种遭遇，一直持续到过年。
七
2008年新年的元宵节刚过，办公室门外的金桔树上，还粘满着利是红包，那些红包，早被后勤李阿姨五岁的儿子来大扫荡了一番，那些鹌鹑蛋大小的金桔也被那小鬼头摘得七七八八。
上班第一天，刚打开手机，第一个电话响起。
“新年好。思思跟你回家过年了吗？”
“怎么又是你啊，大哥，求你放过我吧，让我过几天舒坦日子，耳朵清静一下，行吗？”这日子没法过了。
强子问，谁啊？
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的确阴魂不散。
“我就是想知道思思她过得好不好。”
“我怎么知道过得好不好？你这么无聊至极的纠缠我，你******是不是想犯贱啊，你把屁股给我洗干净了，我日死你。”
“不是，我是真的想和思思和好的，真是的，我这次是认真的，相信我。”
“大哥，你已经影响我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了。”
“我不能没有思思，我知道我错了，我一定改，请你相信我，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好吗？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生不如死啊。”
“那你怎么不去死啊，一死百了，岂不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
“思思也这么认为我是一个应该死的人吗？”
“是，像你这种扰乱别人生活的无赖，早该千刀乱剐了。”
“……”
“嗯？不说话了？这就对了，最好南无阿弥陀佛，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不想听到来自你喉管的声音。OK？”
“……”
“多谢你祖宗千秋万代，儿孙满堂，五福临门，还有什么——好，不说了，就这么说定了，永远别再和我说再见，拜拜！”
“……”
谢天谢地，终于没声音了，呼吸的气息也没有了。
关掉手机，我突发奇想，那家伙的表情一定特逗。
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打发了？
但愿永远打发掉。
强子说，手机号一旦三个月以上不使用，就会被中止。
拿着手机，我盯着它看了半天。
……
“喂，喂，看啊，妈呀，看——有人跳楼了，跳啦！金泰达公司一员工从楼顶跳了下来，七楼啊，准没气了。”
上班第一天，中午，我犯困，正趴在桌上小憩，就听强子嚷嚷着。
我们美亚公司和金泰达公司就隔着一条马路，此时，他正站在窗口，一脸恐惧状。
“老大，刚过完年啊，嘴巴积点德好不好？别想着咒别人死呀死的。人要是从七楼跳下来，有气儿都成蝙蝠侠、华英雄了。”我一想到明天一大早来就要给马脸经理做工作排程，心里就窝火。
“就是，少忽悠人了，你以为自己也是赵本山衣钵弟子啊，春节刚出来个小沈阳，你又来了。”文员阿英咧开了嘴骂强子。
“真的，骗你们干嘛啊？真有人跳楼了。”
“骗干爹都没人信。地球人都知道今天离四月一号才早着呐……”我正说话间，见一屋子人全往外瞅。
“哎哟，真的耶。好端端的，为什么跳楼啊，活得好好的。唉，这世道啊，有人赔上几十成上百万的家产想延年益寿，有人却花大力气跑十楼往下跳，他以为自己是田亮、胡佳练跳水啊。”
金泰达公司门前，不知道怎么了，地球吸引力全往那儿跑了，忽啦一下，就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再后来，就听见外面的就急救车长鸣不已……我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手机，狠狠掷在电脑桌上。它铁定是一个烫手山芋了……
八
我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被南城区警局叫去传讯的。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那位三十来岁的公安口气严肃。
“警察同志，我真不认识他。他姓张三李四我都不知道，长得高矮胖瘦我更一无所知。”我都已经被盘问三十遍了。
“可他为什么会给你打无数次电话呢？这几个月一直是你，而不是其他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这也是我一直没弄懂的问题啊。”我口干舌燥，实在不想再浪费我可怜的口水了，于是，别过脸去，不看他。加上他，在十九个半小时里，已经有八个人来盘问过我了。
“你什么态度啊，听着，给我端正点儿啊，坐好了。老实交代，看见这墙上写的一行什么字了吗？——坦白从宽，抗绝从严！这案子，你还是讲清的比较好，我们做这一行的，有的是办法让人开口讲实话。”他讲完这些，一仰脖子，半瓶怡宝钻进吼咙。
我扭动酸痛的屁股，看见他身边那个陪审警察正在掂弄着手中的电警棍。我的头皮掠过一丝寒意。
唉，我这辈子缠上鬼了。我在心里狠狠骂了句。
“能给我喝口水吗？关这儿这么久，我实在又渴又饿。”那名玩电棍的警察拧开桌上另一瓶水，灌了我几口。
“大概三个月以前吧，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就是他的，之前呢，他也没跟我讲明他的身份，我也一直没问清楚。我承认，我当时是犯了一个错误，我有私心，因为他一直跟我讲他和一个叫什么思思的女孩儿的事情，我想听是怎样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其实也没什么，是一个混混儿真爱上那个女孩子了，可那个女孩儿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他唯一知道那个女孩儿的信息就是这个电话号码——158******521，他说这张卡是他是送给那个思思的，这个号还在通话，说明思思还在，而这个号就是我正用着的，所以，他一直就这么骚扰我，他一直我就是思思的哥哥，我连姐姐或者妹妹都没有，哪还有什么思思啊。真的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快疯了，每天的生活和工作都乱了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机号会是他以前送给思思的号，我是在百佳超市一楼店里买的，去年年初买的，不信，你可以问强子，他和我一块儿去买的……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调出我和他所有的短信记录和通话，真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真的像是一场恶作剧，这个跟我通话四个月的陌生人，我竟是在警局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照片，挺阳光帅气的样子，还有些痞气。只是，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警察将他的照片拿出来让我的同事逐个辨认，强子和他们都摇头不认识，没见过我和他有过交往。
因为有他们的极力佐证，我才被排除嫌疑。
九
从派出所黑黑的铁栅门出来，站在二月的太阳底下，眼睛晃得一阵儿晕眩。
下台阶时，心里陡地感觉一阵儿憋闷得慌，我忍不住回头向派出所大门里面看去，一如我来时的模样。只听强子搂着我的肩膀说：
“没事儿就好。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吧。”
“该死的移动，****你八辈祖宗！我要控告你！”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谁抽去骨头和筋皮，顺着强子的胸膛滑了下去。
“你怎么啦，醒醒啊你，你可千万别神经啊，天啦……”
都是玫瑰惹的祸
七夕情人节，女人看着街上搂着玫瑰花的女孩，眼里满是羡慕。又看了一眼在厨房煲汤的男人心里顿时充满委屈，在一起三年女人从来都没有收到过男人的玫瑰花，就是当初男人在追女人的时候，有一个布娃娃的出现，还是女人强烈要求的。曾经女人过爱情有过很美丽的向往，她觉得生命中爱情就应该是那种美轮美奂的，海边，烛光，西餐，日出，日落……更少不了玫瑰花了。可是这些憧憬，身边的男人都没有给她。男人很不懂浪漫，几乎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只给了她各种各样他亲手做的菜。对于这些菜女人都觉得乏味了。女人撒娇说想要玫瑰花，男人说，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就是放上三天也枯萎了，那么贵，还不如买几只乌鸡给你吃了。女人顿时泄了气，这台词她都听腻了。于是女人转身出去了。
女人路过花店，到处都芳香四溢的玫瑰，娇艳欲滴的玫瑰很是惹眼。如果自己手上能捧着一把，该是怎么样的心情，是不是可以闻到爱情窒息般的气息的，女人想。女人看见身边的情侣相互依偎，一脸的幸福。于是开始怀疑自己三年青春的价值，也开始害怕以后的人生。激情退却后，是不是不爱了。爱吗？那么平淡，就像家里陈列了一个基本的家具一样，不爱了吗？男人都是循规蹈矩的在身边，从没伤害过自己。爱吗？不爱了吗？女人很纠结。
兜了一圈女人走到自己家门前了，一到家，看见男人正往桌上端菜，腰间系着个围裙，围裙上写着“南岳留念”，是男人去南岳旅游的时候花5块钱买的仿手工版的围裙。本来是听女人说要学习做饭了，送给她围的。结果她没有学成，围裙倒是天天围在男人身上了。一趟南岳就给自己带来个5块钱的围裙，女人在心里不屑。
“洗手，吃饭了。”男人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没有抬眼看女人，也就没有注意到女人脸已经沉下来了。
“不吃，你吃吧。”女人径直走到沙发那，打开了电视。
“不是你嚷着说饿了的吗？我做好了你怎么又不吃了？”男人有点温怒。
“不想吃，就不吃了。”女人声音大了很多。
“你想怎么样？”男人搞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这样。
“我想怎么样！我不想过了，我过烦了。”女人眼眶开始泛红湿润起来。
男人诧异的望着女人，没有说话。
“你从来都没有说过爱我，很少对我温柔过，我看你心里没有我了吧？”女人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着。还有耷拉在一边的围裙。
“跟你在一起，一眼都能看到老了。别人都是甜甜蜜蜜的，你给我甜蜜的感觉了没有啊？啊！”
“你要是嫌弃我了，你可以去找90后的，不要好像你欠了我似的，敷衍我。”女人一边扯卫生纸，一边抹眼泪。
“你有说过你爱我吗？其实你根本都不爱我了吧？”
“就知道活在自己的感受里，你有关心过我吗？有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女人开始抽泣。
“以为自己会做个饭了不起啊，谁离开谁不是活啊。”女人抽泣声音更大，说些在自己心里也不成立的话。
“我们分手算了，反正没有结婚，分手比离婚简单多了。”呜呜呜……“反正你妈妈也不喜欢我，嫌我不会做家务。”
“以后你不可以跟我睡一个床了。”女人泣不成声。
“反正我不想跟你过了！”呜呜呜……
男人一直听着，没有说一句话，点了一支烟。准备抽，女人一把夺过，“不是说戒掉了吗？有没有点出息啊？”烟被女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烟头在地板上划下凌乱的痕迹，像男人的心一样。女人说结婚前一定要男人把烟戒了才行，男人于是就下决心戒了，刚戒烟那会很难受，一直咳个不停，咽喉又干又痒。男人很想抽烟的时候，就不停地吃木糖醇，咬肌都酸了。最后戒烟成功了。今天男人听着女人的哭诉，异常烦躁不安，才想抽烟。男人很想发火，但是克制住了，这火发下去，这阵势势必要毁掉一段感情。男人想。
后来男人一个人吃晚饭，女人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你过来吃点饭吧，要不没有力气骂我了。”男人嘲卧室喊，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他知道女人是个比较情绪化的人，脾气来了就一下，一下就过去了。男人即使很火大，还是压抑着去和解，因为曾经答应过女人，在她生气的时候要给足她台阶下。还必须在两小时内把矛盾解决。
“你少来了，这招对我没有用了。”卧室传出吼声。
男人没有再说话。
那天晚上男人和女人分房睡了。女人睡主卧，男人睡客房。
第二天也是。男人依旧沉默，不和她说话。
女人有点不安了，男人一直没有跟女人说话，以前都不会，就算有争执，男人都会在两小时内哄好女人的。
第三天女人去楼下倒垃圾，看到垃圾桶旁边几束被丢弃的玫瑰花，花瓣边上发了一圈的黑，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和光彩，还没有包花的包装纸好看。女人开始有点后悔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女人在想浪漫是浪漫者的天性，家里那个男人没有浪漫的天性，但是应该爱自己的吧，要不每次去菜市场之前都会问自己想吃什么。女人摇了摇头，是自己被玫瑰花蒙了头脑啊。
第三天晚上，女人睡到了客房，男人说：“你不是不和我睡了的吗？”
“我想到哪睡就到哪睡。”女人耍赖。往男人怀里钻。
“你那天怎么了？”男人往边上躲，不让女人碰到。对于那天的语言攻击他还是介意了。
“没怎么？每个月的那几天。”女人心虚依旧往男人身上贴。
“骗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月那几天是哪几天啊，那几天你都吃到我给你炖的乌鸡汤了。”
女人细想，是啊，那几天都是吃乌鸡汤，放了点枸杞的。
女人将整个身子都贴到男人身上了，“老公，对不起了。那天我是很想要一束玫瑰花，情人节啊，你知道不，每个女人都渴望玫瑰花的。”
男人扭过头来，“就为个玫瑰花啊，你跟我闹那么夸张，就算我不喜欢送，你自己可以去买啊，钱反正全在你手上，买了就当是替我买的。”原来只是为玫瑰花，男人舒了口气。
“啊，你滚远点了，不要和我睡了。”女人娇怒道。
“什么我跟你睡，是你自己跑来和我睡的好不。”男人一脸无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