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时,穆歆刚走到咨询室门口,就听到肖玉清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是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真是太可恶了,自己处处留情,还怨女人背叛,哼!”
引得辛瑾、王莹、董爱凤等一干人哄笑不止,一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就恨不得生出什么事发生的摸样。
“什么事呀?”穆歆问肖玉清。
“她负责的一个男人,阅女无数,最后却被最爱的女人抛弃,结果就抑郁了。”王莹心直口快,抢了肖玉清的话。
“哦,这样呀。”穆歆觉得肖玉清有点小题大做 ,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心理咨询师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人格有缺陷的人,如果来访者做人很成功的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以至于住院了。
“你干嘛对这个病人这么有情绪?你该不是产生了反移情吧?”辛瑾提醒肖玉清。移情这个概念来自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是来访者将自己过去对生活中某些重要人物的情感太多地投射到咨询者身上的过程。同样,咨询者对来访者也可能产生同样的移情,叫反移情。既可能表现为正面的(如咨询者对来访者过分热情、爱怜和关怀),也可能表现为负面的(如咨询者对来访者的敌视、厌烦和憎恨)两种。从本质上讲,是咨询者对来访者所产生的一种自我防御。所以,咨询人员要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既要注意来访者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来的各种态度和行为,也要特别注意不要将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情感经验带进心理咨询中,更不能以此试图影响来访者的思想和行为。否则,将会对心理咨询的开展带来阻碍。
“我也觉得你好像有这个倾向哈。”董爱凤附和道。
“是呀,我也觉得我快不行了,简直不想面对那个男人。为了控制自己想扇他的冲动,你们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实在受不了,怎么办呢?”肖玉清夸张地摆出一副苦瓜脸,看来真的是很困扰。
“既然你这么无助,那么,我们就咨询咨询你,如何?”穆歆半真半假地说。
“好呀。你们快帮帮我吧。”说着她往躺椅上一倒,瞬间,华丽变身为病人。
“你是不是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你熟悉的男人的影子?”穆歆小心翼翼地探询道。
“何必说的这么委婉呢,她就是看到了她老公的影子。”辛瑾说得很直接。因为她和肖玉清比较熟悉,大约听她说过她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唉,可能是这样吧。”肖玉清除却了内心的防御,不得不认同辛瑾。
“你老公也是那样的人吗?看着不像呀。”王莹见过肖玉清老公一次,印象还不错。
“他那个样子当然没有那么些女人围绕,可是还不是一样的没有责任感。”肖玉清恨恨地说,“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玩,有时还夜不归宿。所以一看到不负责的男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会吧,你这么个大美女还降不住你老公吗?”董爱凤也许中午吃多了醋,说出的话冒着酸气。也是,肖玉清身材瘦削,高168米,五官立体漂亮,真是羡煞许多女人,实在不应该沦为怨妇的。
“美女?算了吧。说老实话,我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是美女。”肖玉清突然自怨自艾起来,“从小就没有人说我长得好看。都喜欢我姐姐。我姐姐小时候胖乎乎的,看着就喜庆,真是人见人爱。没人喜欢我这个瘦瘦的黑丫头。”
“可是,女大十八变,你现在不是丑小鸭变天鹅了吗?”王莹说。
“那有什么用呢?记得读书时,看到喜欢的帅哥,主动去追,下了那么多的功夫,也没追上。我可能就是那种不受帅哥待见的美女吧。”肖玉清自嘲道。
“你老公不帅吗?”穆歆忍不住问。一直以为肖玉清的老公一定比较帅。
“帅什么,怎一个‘丑’字了得!”谈到老公,肖玉清瞬间变成了受到惊吓的河豚,一肚子是气。
“不错了,哪丑呀。”王莹赶忙表态,生怕晚了,会被肖玉清误认为赞同。
“你是不是在家里太强势了,你老公在家感到有压力,所以才喜欢往外跑?”辛瑾分析道。虽然女人打成堆,话题多半离不开老公和孩子,尤其喜欢数落各自老公的不是。但是,辛瑾多少了解肖玉清的个性,没有附和她。
“他能有什么压力呀,又不做家务,在家还呆不住。就喜欢和他那狗朋狐友一起玩。”肖玉清否认了自己的强势。
“你可以好好和他说,让他多陪陪你。”王莹说。
“没有用,什么招都用过了。有一次,他连续两个晚上都不回家,我气得惩罚了他。”肖玉清今天似乎终于憋不住了,要把对老公的种种不满统统发泄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憋在心里,生闷气强。生闷气是一种不愉快的情感,是一种消极的甚至是有破坏性的心境。我国古代医书上就写着百病之生于气也','怒伤肝,忧伤肺',不愉快的情绪可以使内脏活动和内分泌系统失常,伤及五脏六腑。所以,发泄的过程,也是自我疗伤的过程。
“你怎么惩罚他的?”穆歆和辛瑾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于她们两个来说,惩罚自己的老公,那基本等于天方夜谭,从没想过的事情。所以,很有点好奇,看看肖玉清是不是可以提供一个驾驭老公的妙招。
“罚他吃狗粮!”肖玉清颇有得色,恨不得跳起来为自己的奇思妙想鼓掌。
“啊!!!”满屋一众人全都张大嘴,面面相觑,半天合不拢。真是被肖玉清惊到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么柔弱漂亮的女孩居然有这么强悍,或者近乎变态的一面。
“他吃了吗?”王莹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吃了。”肖玉清现在是彻底发泄了,此时心里肯定写满了大大的 “爽” 字。
因为太觉得不可思议了,大家对望着,表情古怪,一时没有人说话。
“难怪他不愿意在家,你也太那个了吧。”董爱凤毫不客气地说。
“你是不知道,他太过分了,我才气不过。”肖玉清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你还是去找闵教授给你督导督导吧。”辛瑾可能觉得矫正肖玉清的心理状况已经超出了在座的心理咨询师的能力范围。便建议她去找心理咨询师的上级督导教授。毕竟,闵教授德高望重,经验丰富,说话有权威。或许能让肖玉清反省一下自己个性上的缺陷,进而客观地冷静地处理好夫妻之间的关系。
“闵教授那么忙,她能抽出时间给我督导吗?”看来肖玉清挺认可这个提议,但又觉得,希望不大。
“你打电话约一下吧,我有她的电话。”辛瑾说,“我知道前几天,她曾给我认识的一个咨询师督导过。”
“好吧,我和她约一下。”肖玉清记下闵教授的电话。想必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到了必须寻求帮助的地步。
“好了,休息吧。下午还要参加大查房呢。”董爱凤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侧过身睡了。
穆歆却睡不着。想着人与人的关系真的是很奇妙,尤其是夫妻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很难分清谁对谁错,或者谁错在先,就好比蛋和鸡的关系,谁能说清最初的因是什么?错对相互交织,最终呈现的关系状态一定是两个人互动的结果。没有谁是绝对的对或完全的错,而肖玉清把问题的因都归咎于老公,恐怕只能让彼此的关系似团乱麻,愈扯愈乱,找不到出口。虽然没有听到她老公的申诉,但相信他一定也有一肚子不满。试想,如果肖玉清的老公遇到一个温柔点的女人,可能不会这么喜欢往外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