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再次走在这条街道上,瑾瑜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一切都变了,周围曾经是一片低矮平房,如今全都变成了高楼大厦。
站在L大门前,瑾瑜看着眼前的一切,若不是曾在这里生活三年,她都认不出这里了,不禁感慨:“一切都变了。”白凡听着她近似呢喃般的语声,轻握她的手,“是该变的,毕竟你都离开八年了。”瑾瑜看着白凡,心底想着:是啊,都八年了,一切都改变了,不知他是否也一样变了?
瑾瑜拉着白凡走进校园,径直往西面的高中部走。
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时隔八年的同学会,大家原是约八点在这里碰面,现在才七点,可见瑾瑜有多迫不及待。她一路走走停停,眼前的一景一物、一花一草虽然完全变了个样,但她看着嘴角仍然不自觉上扬。能再次回到这里,她几乎是用感激的心情看着这一切。
想着这次聚会能再见到曾经的朋友、姐妹还有爱人,瑾瑜的心里说不清是激动多些还是感慨多些。真希望经过这么多年,她和大家的友谊、姐妹之情还能情深如往昔。
白凡静静看着身旁掠过的景物,忽然很想知道瑾瑜曾经在这里的生活,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瑾瑜,给我说说你高中时在这里是怎么生活学习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亲切,眼中期待热切。
瑾瑜微微颔首,笑着说:“和上大学时一个样,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上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断重复。”
“看那里,每天午后,我都会在那棵树下坐着背单词,或者看书。”她指着教学楼下某一草地对白凡说道。
白凡微笑看着她的眼睛,“整整三年都是这么过的?就没什么不同?”语气戏谑。
瑾瑜眨眨眼,低声细语:“没……什么不同呀。”
白凡微微欠身,凝视着她,“真的?”眼里充满笑意。
瑾瑜窘迫一笑,轻推开他,“好了,你明明早都猜到了,还问我。”说完嘟着嘴假装生气。
白凡哪里会不了解她这些小脾气,但还是很耐心的认着错,“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说嘛?对不起,我不该故意问的。”虽然只是配合她哄哄,但言语间有说不出的认真,他确实不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么问,她若愿意说,总有一天她自会说,真是太心急了。
瑾瑜听着他道歉的话,也收起玩笑,主动挽上他的手臂,“白凡,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等聚会完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瑾瑜承认是爱白凡的,很爱很爱,他一直这么呵护她、迁就她,陪她走过一段艰难痛苦的岁月,这样的人让她怎能不爱?
白凡笑笑,不置可否,他本是不该问的,每个人都有过去,既是过去,应皆不必提,可他就是想知道瑾瑜的过去,单纯的想知道,想了解她过去受到什么伤害,他想加倍的让她快乐,忘掉那些痛,生命中只有快乐,只想让她不再流一滴眼泪。
想起她曾那么绝望的哭泣,他就心疼,看着她如今这么坚强的活着,努力笑着,他抚摸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充满疼惜,像是抚摸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他多想抚平她眉间的忧郁,抚慰她心底里的伤痛。
渐渐的,白凡的头越来越低,挨瑾瑜越来越近,近到能感觉彼此的气息吹拂在对方脸上。
“唉,你看,他们好大胆喔,竟然在学校里接吻,也不怕下课的学生看到。”忽然,一道若隐若现的女声在前面调笑道。
“……”
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已听不真切。
听见还有外人在,而自己差点就和白凡在光天化日下接吻了,瑾瑜羞愧得急忙背过身,脸红得像煮熟的鸭子。偷偷在背后使劲掐着白凡的手,发泄自己的脾气:叫你逗弄我,还在外人面前吻我,真是丢脸死了!
虽然手上很疼,但白凡依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轻轻握住瑾瑜的手,安慰她的惊慌失措。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太太比较腼腆,还望那位小姐嘴下留情。”语气温和,礼貌而有方度,一派云淡风轻。
对方微笑着点头致意,“你客气了,原是我们不对,应该我们道歉才是,真是对不起,我太太心直口快,不是有意取笑,只是羡慕你们的随心所欲,毫不做作,还请你太太不要见怪。”白凡笑笑,不言语。
低沉如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不同于白凡的温和轻快,令瑾瑜感觉似曾相识,来不及多想。瑾瑜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回头一笑,看着别处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没关系,今天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也是当年的同班同学,还不……”突然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不经意间的孤鸿一瞥,瑾瑜就肯定眼前是那个人,曾经她对他是那么熟悉,单单一个背影,她就知道是他。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里,瑾瑜就这么呆呆看着前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尔阳?同学会他肯定也会参加,但怎么也来这么早?好像比她还早,那他也是想着先来故地重游一番吗?他变了好多,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多么成熟稳重,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他们相握着的手,曾经的一幕在瑾瑜脑海里闪过,那一天,瑾瑜听到了她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而如今被他紧紧握住的不再是她,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好像是认识的……对了,是跟佳妮同班的学妹,瑾瑜说不上是欣慰还是什么,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学妹的,小丫头当年的宣言成真了!
再说尔阳,瑾瑜一回头,他就认出她了,一时惊讶得忘了反应,深深地凝视着她,八年过去,她依然没什么变化,依然喜欢穿白色的束腰长裙,只是曾经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已经挑染成棕褐色,发尾微卷,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配上淡淡的精致妆容,成熟妩媚又不失可爱俏皮,不愧是曾经的班花。
她身边的男人和她真是般配,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拥有她,他们应该是在美国认识的吧?听美溪说瑾瑜三年前在美国结婚了,当时他还以为美溪是骗他的,这么说来,瑾瑜一定很爱他了,否则也不会答应嫁给他。只是不知道他和她之间是否还有说“好久不见”的情谊?毕竟当年是他对不起瑾瑜,而且瑾瑜也曾狠心的切断他们之间所有联系方式,还有分手时她那句决绝的话,他至今都还记得。
而今天,瑾瑜回来参加这个聚会,她是不是已放下当年的事?是否已释怀他对她的伤害?说实话,他不敢奢望。
白凡看瑾瑜话说一半就呆立当场,扫了一眼对面就知道那个男人是她不肯说的那个故事中的男主角,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陪着,毕竟这是她的心结,解不解得开还得看她自己。
相比较白凡的淡定,尔阳身边的女子就显得太不淡定了。
她不知不觉握着尔阳手的力道加大,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内心早已彷徨不安。她都想着下一秒尔阳就会丢下她跑去抱住瑾瑜,毕竟他是那么那么的爱她,时至今日依然爱,或许是像他曾说的“我对瑾瑜的爱,已无关乎爱情”,但那也是爱啊!
瑾瑜就这么和尔阳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对望着,她也许是该说点什么的,该感谢缘分让他们爱过,恨过,分开了,又再重逢,带着各自的另一半,有点滑稽,又有点感动。
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像她这样的经历,而这时的她们又会怎么做?怎么说?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她又该怎么忘怀?怎么做到原谅?那些快乐、痛苦的,都好像才发生在昨天,那么清晰,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重复闪现,还记得那个故事发生在夏天……
六月天的太阳虽不是特别炙烈,但晒着也不是很舒服,已经高三了,就要高考了,以后命运如何,就看这次了。
短短的十几天假期过后,瑾瑜就要重回学校了。这天周日,瑾瑜起了个大早,和家人一起吃早餐。
“瑾瑜,你知道为什么你单名‘瑾瑜’,不随父姓也不随母姓吗?”瑾瑜刚咽一口粥,方爸擦了擦嘴角,如是问道。
瑾瑜擦擦嘴角,才慢慢道:“知道,‘瑾瑜’取自‘怀瑾握瑜’一词,爸爸希望我能有像玉石一样的心怀品质,纯洁高尚。”
“是啊,快高考了,心情如何?”方爸欣慰的笑笑。
瑾握笑得自信,“爸爸放心,这对我来说和平常的考试无异,我心态平静得很。”
“嗯,那就好,不枉我平日对你的教导。”方爸眼里是满满的骄傲与自豪。
“那是自然,瑾瑜时刻记得爸爸说过,遇事要不骄不躁,冷静自持,才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下方爸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养女如此,他第一次感到有莫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