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殿如想象那般是一个阴暗潮湿没有光明的地方,就像一个沉睡的冷血巨怪的腹腔。潮湿的墙壁上都凝结着水珠,即使每隔五步都点着蜡烛,却照不清殿内的情况,只能依稀照亮着摆在两壁下那四尊乌鸦,狼,蛇,蝙蝠铜像,铜像都面向殿中心方向,作俯首之态。
殿内没有一丝风,烛光却忽悠忽悠的摆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落下漂浮不定的影子。
??朦胧中看到大殿正中的玄铁宝座上,有个戴月牙形金属面具的男人悠闲敲着二郎腿,右手托腮,左手抚弄着一只毛色发亮的黑猫,向座下的人道:“都办妥了?”
??那人半跪着,骨瘦嶙峋,低着光秃秃的头,看不见他的面目。那身形与尊者有九分相似。
??只听那人答道:“一切顺利,请陛下放心。”
??黑帝嘉许道:“好,你虽然并未列入五柱之列,但你办事,我放心。你从来没失过手。”边说边拿起旁边的高脚琉璃杯,悠然地喝上一口里面血红色的酒液,道:“退下吧。”
??“是。”
/////
龙浩轩一行人,闷闷不乐地踏在去小石城的路上。地上积雪虽浅,却使前路显得更长、更难行。
??大家都没有哼声,很久,很久……风念谷终于忍不住说:“不如先回水荫疃一趟,好吗?”
??龙臻说:“其实,你不用太担心,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要不然族长也不会叫我来这。”
??龙浩轩说:“嗯,我也觉得是。芯婷还有我爸照顾。”
??风念谷道:“你爸啊,要不是你说他是你爸,我可是怎样也看不出。”
??“小谷!”赵敏依道。
??龙浩轩脸色略变,但装作没听见,说:“我爸也只是对族长的责任感太重,以至完全忽略的家庭。有他在,其实比有一队人保护你更安全。而且,再不尽快打倒黑帝,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不单是水荫疃、小石城,甚至是风铃谷、赤城也会遭受同样命运。”
??赵敏依说:“我娘不是说要弄清谁是谁非再行动吗?”
??龙臻说:“还要再弄清什么?这样还不够明显?我们差点就被他灭族了!。你娘是谁?说活这么不服责任!”
??龙浩轩说:“赵敏依的娘亲是烈焰族的族长。”
??/////
??同一时刻,黑帝坐下那骨瘦嶙峋的光头人正闭目打坐,像是看到什么突然露出难以触摸的笑容……是善良还是阴险,是讥嘲还是表扬?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笑容就和他的人一样看不透……
/////
??刚才的对话令气氛变得有点不自然,加上四人本属内向,一时都找不出别的话题。
??这使龙浩轩想起了芯婷,也想到了小碧。幽幽地自语说:“不知她在干什么,有什么事必须她去查明?”
??众人刚走过一片挂满银霜的树丛,龙臻突然咳嗽一声,接着飞奔到大家身后,运起水之灵力,展开一堵冰墙。
??“邦,邦,邦”的声音响个不停,是无数细小的硬物撞击冰壁时发出的声音,比暴风雨敲打窗户的声响更密,更响。
??“雨”停了,冰壁上镶嵌数百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在阳光下闪烁无比光芒的“宝石”。
??“不赖。”树丛中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道。
??龙浩轩心讨:这声音好耳熟,在那里听过?
??树丛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衣,肤色同样黝黑,发型像一个鸟巢盖在头顶的年轻人。
??年轻人道:“龙浩轩,我们又见面了。”
??龙浩轩茫然说:“我们认识?”
??年轻人道:“哦,呵。你是健忘还是装作不认识我?在赤城中,只用一招‘寒光乍现’便将你打得落花流水的人。”
??龙浩轩道:“是你!”
??年轻人道:“就是我,好好记着,我叫小蝠。难道小碧没有告诉你吗?”
??龙浩轩惊讶道:“你认识小碧?”
??小蝠说:“算是吧。”
??龙浩轩道:“只是算是的话,就别叫得那么亲热!”
??小蝠冷笑道:“不叫小碧叫什么?”
??龙浩轩怔住,一时语塞,愣愣地站了半天。
??小蝠又冷笑道:“白痴!”
??龙浩轩怒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小蝠轻蔑地道:“白痴!要不打一场何如?”
??龙浩轩道:“正有此意,亮兵器吧!”说罢,右手凭空制造出一把阔剑。
??小蝠恍然记起什么似的道:“啊,且慢。我是来偷袭的,一击失手,应该逃之夭夭。好了,后会有期。”说罢,不等各人反应,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的皓皓白雪里。
??龙浩轩脸色变得比夜晚的天空更黑,将一腔愤怒灌注在右手上,阔剑一甩,脱手飞出,数十颗大树随即被拦腰砍下。
??等龙浩轩稍稍平静下来,赵敏依终于忍不住说:“那个人说的是小碧?我们认识的那个小碧?那晚发生什么事?”
??龙浩轩沉吟了一会儿,说:“没事。”
??赵敏依嗫嚅,最后还是没再出声,只是眼神中透出若有若无的丝丝哀怨。
这边风念谷却道:“龙浩轩,你平时说我做事老是神神秘秘的,现在你不是一样。”
??龙浩轩辩道:“我和你不同。”
??风念谷道:“哪里不同!”
??龙浩轩哑巴吃黄连:若是自己的事,他一早就说了,但他答应小碧要保守秘密。人无信而不立。他不可失信于人。
??赵敏依忙道:“好了,刚才要不是龙臻,我们可已没命了。也不向人家道句谢,反而在这里闹。幸好龙臻不是外人,不然就丢人现眼啦。”
??龙浩轩心想:龙臻的加入,的确令我们的战斗力增加不少。族长毕竟是我父亲,为儿子多添一层保障也情理之中,看来是我多心了。
??龙臻摆手,微笑着装出很认真的表情,开玩笑道:“大家不用客气。”
??是笑容,龙浩轩突然发觉:自己,甚至是他们,已很久、很久都没有真正愉快地笑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