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其他人没有分析的这么清楚,只有童铜清楚此中内里。
而沐风儿,纯属歪打正着,西墙舞龙还真是如此。书院外面的西墙上就有一块雕刻飞龙图案的石头,而威坐者何人,指的自然是童铜,她的本意是,你坐那么高就不怕摔下来,所谓高处不胜寒呀,就危坐了。
“好你个臭书生,公然辱骂童大人,让我将你擒下治罪。”良狼一掀长衫,露出短打衣衫。
“童大人在此,不得放肆。”童铜身边的随从出言阻止道。
良狼就暂停下,可并不打算放过沐风儿,在一旁虎视着,只等童大人一声令下,然后动手。
童铜轻笑一声,低声交代那个随从几句,就起身走了,走时那双眼睛狠狠的盯了沐风儿。
随从便宣布道:“今天的讲学到此为止。最后流水对的胜出者是刚才这位公子。”
结果大出人所料,所有人目瞪口呆,彻底闹不懂童铜是何性情。
沐风儿好不高兴,跳步来到呆着的赵君侯面前,酒窝漩出:“哈,怎样,本小姐……本公子出马,出马必胜。”
明瑞竖大拇指道:“公子好胆识,好文才。”
赵君侯伴着口吃:“但愿你下次……别这样了,吓死人谁来买棺材。”
“咯咯咯,书呆子啥时候这么幽默了。”
沐风儿被他逗得捧腹而笑。
沐风儿胜出得到五十两赏银,好不快活,尽管她根本用不上赏银,可他能在众多才学之士里脱颖而出,足见她这只化身为人的鬼狐有着文才方面的潜能。当然主要还是替赵君侯出头,谁敢说他不是,她必要出来教训他。
抱着赏银,沐风儿走在街上,脸上有光,不停的说着话。这时迎面走来良狼和王才一伙人。
“哟,君侯明瑞,恭喜呀,你们请来的这位公子能够在那样的状况下胜出,真是佩服。”王才语带蔑视的说道。
赵君侯回礼道:“王才兄客气了,他(她)是我一个朋友,来访寒舍,不巧我不在家中,这才找来书院。实属巧合。”
“赵君侯,我可告诉你啊,别太放肆,这块地盘姓良,不姓赵,以后小心点。哼。”良狼不好在大街上为难,另外赵君侯朋友刚刚胜出,现在为难,也显的自己输的没有胸怀。
“良少爷客气。”赵君侯仍恭敬。
“咱们走。”良狼便甩着手下走掉。
“良少爷,如今赵君侯抢了风头,我们不是要喝西北风啦,童大人一走,机会就溜跑了。”王才献言道。
良狼停下,回头瞟向赵君侯三人,冷笑道:“童统领就是机会,他不是要去九姥山吗,这个机会岂能白白放过。赵君侯明瑞,一些穷秀才,等少爷发达了,首先收拾你们。”
狗尾扫一甩,扬长而去。
看看天色已到正午,沐风儿便请赵君侯和明瑞去一家小馆子吃饭。这还是她做人的第一次请客,一进馆子,便学着武侠小说里的那些草莽大声叫喊。
“小二小二,伙计伙计,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全拿上来。”
“好咧,几位稍候。”小二招呼他们到临窗的一张桌子就坐,先给他们提了一壶酒来。
“风儿,别叫那么多,省着点。”赵君侯怕这位小姐挥霍无度,毕竟五十两对于穷家小户人家而言是很大一笔钱,就这么吃喝了,多可惜。
“不要紧,我家有的是铜板板银石头,这点儿算啥,你就坐着吃你的吧。”沐风儿豪爽的拍着装银两的布袋,俨然一位阔少。
明瑞坐着拱手道:“这位公子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人了,文才出众倒还在其次,面对童铜,竟然丝毫不畏惧,恐怕普天下难找。”
沐风儿端起酒碗,故作谦虚地说:“童铜是谁,不就是一个官儿,怕啥,像他那样的官儿活在世上,许多人类就要叫苦。”
“好,公子不仅明白事理,更加难得胸怀天下黎民。来,明瑞敬公子一杯。”明瑞说着举高碗。
沐风儿也不客气,举高,就要喝酒,赵君侯的手挡了挡,“你要喝酒呀,你……”想了想,还是不要顶穿她的身份。
“啰嗦,你瞧张公子,喝个酒都这么娘们气。”沐风儿故意激激赵君侯。
“你?不就喝酒么。”赵君侯抓起桌上酒碗,咕噜咕噜倒进嘴里。
“好。君侯好酒量。今天出了口浊气,喝。”明瑞也喝了。
沐风儿哪喝过酒,不知酒是什么玩意,看着是水的样子,所以没多想,同样一仰脖,倒进嘴里。
“咳咳咳……”这下惨了,嗓子辣了,胃里难受。
“刚才劝你别喝,你还奚落我。”赵君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个……咳咳……是什么东西……难受死了……咳咳……”沐风儿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吃过许多东西,没有哪一样东西有这水喝着难受。
“哈哈,公子原来没喝过酒,也罢,酒本来是毒药,不喝更好。”明瑞笑着又倒酒来喝。
沐风儿好容易停止了咳嗽,拿水漱漱口,然后说:“是毒药,你们还不被毒死,看来人啊全是怪物。”
“啊,公子,你的胡子怎么……”明瑞瞥到沐风儿下巴的胡子掉了半截,另半截还沾在她下巴,就那么悬吊吊的,而且人中的胡子也歪斜了。
赵君侯赶忙小声提醒:“风儿,你的胡子要掉了。”
沐风儿眼睛垂视,看到悬吊着的胡子,呵呵的笑:“胡子掉了就掉呗。干脆不要胡子。”说罢,将下巴和人中的胡子撕下。
虽还是男子的装扮,没了胡子,面容更加清秀,真的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他?”明瑞吃惊的看着赵君侯和沐风儿。
隐瞒是不行了,赵君侯便道:“她不是公子哥,是位小姐。”
“啊!”明瑞仔细一瞧,果然发现沐风儿的真面貌,明瑞还回忆起那次前来书院找赵君侯的那位没有礼教的小姐。“难道你是?”
沐风儿哈哈一乐:“明瑞,你眼拙吗,不认识风儿小姐了?上次便是你帮我传话给君侯。哈,我可知道你,你是君侯最好的同窗学友哟。”
明瑞对沐风儿的印象本来不好,今见她女扮男装,从容应对大宦官,比之男儿更见出彩,不觉再竖大拇指:“风儿小姐,明瑞平生佩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一位女子有这等胆识和文才,世上少有。”
沐风儿收了赞扬,喜着脸而笑,想不到做人的光彩这么让人受用。
赵君侯却是伤了脑筋:“风儿这么一闹,虽然我们无事,童铜可记着呢,他要找你我麻烦,容易的很。我们步步小心才行。”
“怕啥,不是说君子行得正坐得直,我们一起铲除那些人类坏虫,像古代的魏征那样做个屠夫。”沐风儿伸手到桌子中央,以明志。
“小姐,说你文才你以为自己真文才呀。魏征是谏言丞相,哪里是什么屠户,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赵君侯纠正道。
“管他呢,我们三人,一起铲除坏虫好不好。”
明瑞伸出手道:“风儿小姐一介女流都这么一身正气,明瑞寒窗多年,正是此愿。”
“小姐,服你了。”赵君侯能说啥,伸出手,叠在上面。
“慢。还有一个人。加上大胡子哥哥。我们四人。”沐风儿又把另一只手伸出,代表未到的唯通。
于是四只手重叠一起,捏成一只巨大的拳头。
“客官,你们的菜来咧。”小二吆喝着开始上菜。
“咱们吃饭。今天的盟誓谁都不许忘啊。”沐风儿兴致很好,叮嘱着明瑞,而赵君侯是她二哥,她不用叮嘱,天天看牢他便可。
从饭馆出来,明瑞就与二人分路。赵君侯由于喝了点酒,走路就感晕乎乎的,沐风儿也好不了多少,二人一直沿街走去,不辨方向。沐风儿望了望头顶的大太阳,喉咙起火,皮肤好像被烈火烤着。她便捡起街边的一段枯草绳,藏进袖子里,拿出时,已是一柄紫色阳伞。
“风儿,你还带着伞啊。”赵君侯瞧着她手中的阳伞,问道。
沐风儿扬扬伞,遮着自己的身子,“你眼睛近视,没瞧见呀,刚才在那个小摊子买的,姑娘家走在这么大的太阳下,小脸蛋晒黑了,谁喜欢呀。”
赵君侯混混的点头,喝酒后,哪记得什么呢。
沐风儿又说:“去你家歇歇吧,我现在不能回去,太阳又大,脑袋晕的很哩。”
“都提醒你别喝,你不信,这下知道酒的厉害啦。”赵君侯无其他办法,择道转向了回家的街巷。
“还不怪你,明知那是毒药,也不强力阻止。你故意让我喝毒药。好呀,趁着大胡子大哥不在欺负我,我现在就教训你。”沐风儿撑着伞,跑上去,想给他一脚,最好踢他一个狗吃屎。
“哎,你别怪我。”赵君侯快步一跳,“你自己要喝,现再无理了。”
“就无理。你给我站住。”沐风儿踩步追上去。
“无理的丫头。”赵君侯跑起来,步子踉跄,不一会竟跑过了几条巷子。
“你敢跑……”沐风儿跑到一条巷子的转角处,还想往前追,眼前突然出现一抹纯黄的彩带。
她仔细一瞧,一双同类的狐眼正狠盯着她。
“啊,虹姑……”沐风儿赶紧后退,车身便往后逃跑。身子刚一转,另一双狐眼对上她。
“啊,奶娘!”沐风儿心道,这下完了,被当场逮着,狐狸尾巴果然没能遮住。
虹姑化人形后,确是位清丽的少妇型女人,走起路来格外好看,许是未入人世,她自己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模样在人们眼中是个什么评价。而奶娘鬼娥,就跟人世的奶娘大致差不多,不同是相貌端正些。
沐风儿垂了头,等着受罚。
虹姑走上来,轻缓的说道:“这不是我家那位小姐么,怎么跑到大街上来跟一个野汉子追来打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