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是赵君侯竟然没有摔倒,他的难看的脸色刚要缓和,却觉脚下一空。
“咚!”池子平静的水面溅起朵朵浪花。
“君侯!”猛地,一个叫声跟着他一起跌入池中。
一听说外面闹贼,赵玉琢便知不妙,匆匆赶来,不料看到赵君侯跌进池子里,慌的奔到池边,急着道:“快把他捞起来,他会淹死的。”
童杰出慢慢走到池边,抓起赵玉琢的手,盯着她说道:“小姐怎么这么着急,我们是在抓贼,不给贼一点厉害,贼还以为这儿是没有王法的地方。”
“统领大人,你不要诬陷人,君侯他为人正派,在书院努力上进。哪里是贼?”赵玉琢回击道。
童杰出一愣,随即笑起,“来呀,把掉进水里的贼捞上来。”
池子不深,只没入赵君侯胸膛,由于掉下去没防备,还是被水呛了。在几个武丁拉扯下,他终于爬着上岸,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体虚,上岸后就大口大口喘气,身上遍湿,好似一个落汤鸡。
“君侯,你没事吧。”赵玉琢上来挽着衣袖蹲下,替他拍了拍背。
童杰出看在眼中火大,一个臭书生竟然得到一位千金小姐如此垂青。正要发作,良狼叫着跑了来。
刚才闹贼,良狼没在,现在赶来还不算晚,他听说那个贼居然是赵君侯,气的脑顶冒烟。看见赵君侯湿淋淋坐在地上,朗朗夺过武丁手中的刀,“赵君侯,你他娘的来我的地盘偷东西,少爷要宰了你。”举刀便冲上去。
“良狼,你想干什么,杀人么!”赵玉琢伸手挡在前面。
良狼就缓步停下,看到童杰出身上,“统领大人,小的来迟了,这个小子偷东西,绝不能饶过他。”
“统领大人,良少爷,这就是小贼偷盗的物件。”刚才夺了赵君侯手里佛像的侍卫交出佛像。
赵玉琢见了,满脸疑惑,“君侯,你拿的佛像……”
赵君侯的形象一直在赵玉琢心目中都是谦谦君子,品行正派,这下恐怕大大折损了。他咳嗽着说,“玉琢……你要理解我……我真的……逼不得已啊……”他不能把虹姑招出来,反正他逃不了了,就让他一个人受罚。
赵玉琢倒很理解他,随即想莫不是君侯遇到非常困难的事,迫不得已做这偷盗之事,要真那样,应情有可原。不过……一时间她也乱了,君侯是跟着她进县衙的,这不是……
在旁边的丫鬟凝儿见着这事,也是难以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
“这里出什么事了,没见童大人在用餐吗,聚一堆作什么?”良知县离了宴厅过来瞧瞧哪个蟊贼胆敢到他的府门来行窃。
“爹,是赵君侯那个小贼。”良狼指着半坐地上的赵君侯。
“一个书生来偷东西倒稀奇,他偷了什么?”
那个侍卫立即将那尊佛像举着让良知县过目,良知县看看佛像,再看看狼狈的书生,心头颇觉好笑,这尊佛像是他在道庙里求得,据说已有几百年,开过光,可以镇邪驱妖。要说它值价,无非就几十两银子。赵君侯来偷佛像?即使拿出去卖也变不了几个钱。
“赵君侯,你来县衙行窃,可知道犯了什么罪?”良知县表面并不生大气,实则心里冷哼:好啊,正愁逮不着治你,既然你送上门来,可就别怪本知县了。
赵君侯已恢复过来,在赵玉琢搀扶下,站了起来。“知县大人,学生知道自己偷盗不对……你该怎么定罪就定罪。”一个偷盗罪还没那么严重,只要不是死罪,他没必要向任何人求情。
“玉琢,你……给我过来。”随后来的赵县尉一看见女儿竟然站在赵君侯那面,气的跺脚。由于陪着童铜,也不敢大声喝叱。
凝儿忙拉了拉赵玉琢,“小姐。”
赵玉琢不肯在这时候弃赵君侯不顾,“爹,君侯没过错。都是女儿的错。他是跟着我来县衙的。”为了替他开脱,她必须承担,那样他就能逃过此劫、而不被惩罚。
“你……气死我了,过来!”赵县尉放不下面子了,且莫说童铜在场,单是良知县的取笑,他也不能任女儿胡来。便让两个武丁强行将赵玉琢拉回。
童杰出早已喷着火焰,当然非是赵君侯原来是个小贼,而是赵玉琢竟然不顾身份来袒护他,如此,他算什么。童杰出这时言轻的对良知县说道:“良知县,想不到东州并不是块好地,披着君子的皮来做贼,东州雄途书院出不了状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良知县已听出苗头,立即下令道:“来人,绑了小贼。”
于是窜出两个县衙衙差,立即将赵君侯像粽子一样绑了个结实。
这时候却听童铜震怒一声。
“什么,孔雀狐不见了!”童铜眯细的眼睛突突地瞪大。
小德子一见闹贼,便跑进阁楼看那铁笼里的狐狸,因为这件事全权交给他了,若是出个事,他可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罪责。一看哪有孔雀狐的影子,铁笼也丢了。于是这才慌慌张张跑来向童铜禀报。
“小德子无能,小德子无能……童大人饶恕……”小德子趴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小德子饶是童铜的贴身随从,亦是这般,那么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小德子……哼,要是找不回狐狸,你们都要受罚。”童铜狠历地扫了在场的人一眼。
每个人都像被鲨鱼咬一口,尤其是良知县,腿都在打颤。
“禀统领大人,是小贼的同伙盗走了狐狸。”这时一个侍卫再次禀道。
童杰出喷出怒气,问道:“他还有同伙?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为什么没捉住?”
那个侍卫低了头,“那个贼武艺高强,飞上屋顶就不见了。我们……”
童杰出“啪啪”打了侍卫两巴掌,然后转身朝童铜叩下,“义父,孩儿办事不力,求义父给孩儿一天时间,孩儿一定抓住那个盗狐狸的贼党。”
童杰出都跪下了,其他人便齐刷刷跪下,求童铜饶恕。良知县和赵县尉求的最是出彩,一边叩头一边求饶还一边抹鼻子。
童铜再没表态,而是口气温和地说:“杰出起来,这事与你无关。”然后瞧着地上的一众人,还有被捆着傻站的赵君侯,“良知县,这事你看着办吧。大宋律法你比谁都清楚。”一甩衣袖,走了。
良知县原想,那个书生无非是偷了他的佛像,事态不大,却不知他还有同党,更盗走那只稀世孔雀狐。这下他顶上的乌纱难保了,或许性命有危也不定。
童铜和童杰出一走,良知县跳起来,命令道,“打下地牢,打下地牢,不招出同党,给我狠狠用刑。”
赵君侯感觉自己快掉到黄泉了,偷佛像反而不算犯罪,那只狐狸怎么可能不见?想到这儿,他觉着这大约是冥冥中上天的庇佑。
也罢,不就是坐牢?但愿那只可爱的狐狸可以获得自由。
刚被带回九姥山,沐风儿便要赶回去救赵君侯,说什么她都不能见着他出事。
“你自个的命都不要了?”虹姑恼怒的指责。
沐风儿拖着受伤的脚刚刚踏步,便摔了个跟斗,她趴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感脚上疼的使不出力气。
“你看看你,还要去救人?”虹姑摇摇头,鬼狐妹妹啊,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风儿,别闹了,你都这样了,先养好伤。”鬼娥也不知该怎样教导沐风儿,看着风儿那种痛苦的模样,似乎着魔,也不忍心责备。
“君侯……”沐风儿非常恨自己,怎么在这时候自己变得这样无奈了呢。她捶打着地面,不一会尘土扑的她满面皆是。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心头像被油煎般难受。
虹姑、鬼娥站在一旁没去扶她起来。因为他们从未见过风儿的举动如此失常,好像她的不大的狐脑袋里植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那种东西或许叫执着。还有……鬼娥不愿意多想,她活了大半辈子,经历几百年风雨,对狐界的事瞧的明白,对人类的事也看得清楚。她真不愿风儿沉沦,或者迷恋,那样的后果……
鬼娥转过身去,抹了抹眼,假如异类相交,那么他们的修炼道行将白费,狐命保得住保不住都难说。
虹姑看见鬼娥掉泪,冲去将沐风儿拽起,狐眼射出冷峻的光芒,吼道:“沐风儿,你给我听着,好生呆着,你要再敢跟那个臭书生来往,我决不留情。我是你姐姐,有权利管着你。把我惹毛了,我就自损一半道行,杀了那个书生。”
虹姑说罢,甩开手,愤愤地走出狐洞。
“砰!”虹姑没留神,被地下石块绊了一下,一跤摔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嘻嘻……”沐风儿泪眼模糊,本已伤心担心已及,却见虹姑无缘无故摔倒,就笑出声。
哭与笑相伴,在她脸上同时演绎,说不出那是一副是喜是愁的表情。
虹姑爬起来,拍拍身上,对着身后发出笑声的沐风儿挤兑一眼,走出了狐洞。
“呵,你是该遭一摔,天狐都不认同你的话……”可瞬间想到最喜欢的人,马上又是愁容,“奶娘,你去救他好吗?”一头扑在鬼娥身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无论喜与忧都喜欢抱着奶娘,奶娘就是她的依靠,比她爹娘更真实存在的依靠。
鬼娥抚抚她的头,叹道:“傻孩子,奶娘只是一只鬼狐,鬼狐能不受欺负就是最大的幸运,和人作对,我们将永远不得安宁。”
晚上,虹姑打回几只野狍子,与鬼娥熬制了一锅香浓的肉粥,他们一边熬一边掉口水,这么香的肉粥可不是每天都有的。虹姑虽然生气,不过沐风儿的伤须调养,她就冒着遇到狼妖和被九姥圣君惩罚的危险,去捕捉了几只野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