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快步从屋里走出来,甫一出来就被两个衙差扣住。他懵了,“你们抓我干什么呀?”
“赵君侯,你好大胆,敢谋人性命,我们前来拿你归案,还不乖乖随我们到县衙。”两个衙差不再费话,抓着赵君侯急步走出赵宅。
“为什么抓我……放开……”赵君侯叫屈的喊着。后面跟着的赵父赵母哭诉开了,他们哪想到儿子刚回来就被扣上那样一顶大帽子。
右面的衙差大眼瞪赵君侯,凶道:“你杀了人,还敢横。”
“不要跟他啰嗦。”左面的衙差不客气地扣紧赵君侯的肩胛。
两个衙差毫不客气地拖着赵君侯,身为衙门中人,制服那些不肯上路的人,他们向来不手软。
经过县衙仵作验尸,确定死者是被人杀害扔弃荒野,又被野兽撕扯所致。而且已确认死者原系县城王员外府上书童。这个王员外正是雄途书院学生王才之父。死者就是跟随王才的书童。
那么跟着王才的书童为何身死于荒野,这便是他们九姥山之游造成的恶果。
明瑞去找赵君侯了,王才不好独自离开,就跟着明瑞一同去找人,没想到两人走着就分开了。王才与书童不巧撞上了狼妖,王才得以保命全靠了他员外老爹从寺庙里求来的一件佛坠。明瑞没找到赵君侯,只得一个人回了雄途书院。
当然这些赵君侯并不清楚,他就这么糊里糊涂被抓到了县衙地牢。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还是他报的官,他非但没功,反而成了杀人犯,这叫哪门子的事。赵君侯越想越气愤,本来这时候该在雄途书院夜习念书,哪想呆在了这阴暗潮湿的地牢……
“我没有杀人,你们快放了我,我是雄途书院的学生赵君侯……”他拍着牢门叫喊。空荡荡的地牢走廊没一个人。
“嘿,老兄,你别叫了,到了这里,你叫破嗓子也没用。”隔壁的一个犯人搭理了赵君侯一句。
赵君侯瞟一眼那人,见他蓬头乱发,一身腌臜,像个讨饭的叫花子,不过此人说话倒很有精神,一点感觉不到他是个有气无力的犯人。赵君侯辩道:“为什么不叫喊,我又没杀人,被他们带到这里来,算什么嘛,我还要去书院念书。”
那人抹抹覆盖在脸上的头发,露出浓密的胡子:“小子你叫什么?”
赵君侯老实的答:“赵君侯。前辈是为何被关进来了?”
那人哈哈一笑:“赵君侯啊,好名字哇,看你器宇轩昂,有股富贵之象,将来你必定大展鸿途。”
赵君侯哭笑不得:“前辈,拜托,开玩笑也请不要在这时候开吧,我都在地牢了,我爹我娘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呢,这种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只有老天帮我了。”
那人又是一阵笑,扒开脸上的乱发,彻底露出脸庞,此人生的生龙活虎,站起来像座小山。这么壮实的汉子不是绿林大盗便是山寨匪首。赵君侯本能地后退几步,跟这样的人处得进,似乎不太安全。
“喝,你害怕嘛,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你看,我手脚铐着。”那人动动手上脚下,沉重的铁链声就响起。
赵君侯硬着嘴说:“我才不怕。你又怎么进来的?”
“我,呵呵,你看我就像个大盗了,可我不是那种什么都盗的小贼,本人只取富家财。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失手了就被抓来了。不过,你赵君侯也有点名气。”
赵君侯愣住了,自己不过是一介书院学生,这个混在黑道的大盗会知道他?这不是在取笑他。“我怎么啦,我可不知道你。”
那人笑眯眯看赵君侯:“雄途书院的创办者是一百年前的一个熊姓读书人,那个读书人读了一辈子的书,做梦都想中状元,不料上天不成全,清贫一生。可他不死心,就在东州县城创办了书院,教授那些后起之秀,希望可以帮助他们进入仕途。这样一来,雄途书院就兴起了。还别说,自从雄途书院创办后,还真的造就了一些读书人,可惜的是始终没有一个状元。不过总比那个熊书生强多了。到了现在,雄途书院较有才学的学生唯赵君侯和明瑞二人。张公子,我说的对吗?”
赵君侯吃惊地打量此人,一个江洋大盗怎么这么了解雄途书院?他不由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会如此清楚……”
那人仍笑着:“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刚才说的可正确?”
赵君侯自问才学粗陋,实不敢当雄途书院的尖子,于是谦然道:“说到才学,我不及明瑞和王才,他们才是雄途书院的希望。”
“王才,那个王员外的劣子,他是有点墨水,仅能滥竽充数罢了。算不上。”那人摇摇头,蓬乱的头发乱自挥舞。
赵君侯甩手道:“反正我不是才高之人,现在被人抓到地牢当囚犯来了,还谈什么才学。”
那人用手抹着嘴角的胡子:“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要想出去,凭我唯通的本事,马上就可以让你自由。”
“啊,唯通?你、你就是那个江洋大盗,偷了知县大人官印的大盗?”赵君侯吓的差点跌倒,连连后退,紧靠着地牢墙壁。
说到唯通,一身本事在这东州县数一数二,上至县衙官府,中至富豪商贾,下至市井贫民,没有不畏惧他的。他行事怪诞。他在盗你家财宝前,会来提前通知你,尽管你严加看管,还是逃不过损失财物的霉运。盗知县官印一事,完全是他与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打赌的结果。不过唯通做事有分寸,从不偷盗官府的官印之类专属于朝廷的东西,他要的是财宝。所以盗来后他就马上把官印归还县衙。不料土匪头子不干了,想吞掉官印,用以威胁知县,索要钱财。于是唯通便与土匪头子翻脸。一干土匪都死掉了,唯通伤了元气,这时候官兵围攻而来,唯通这下惨了,当场被擒。这不,如此才来到了东州县衙的地牢。
“闭门读书的书生也知道我偷了官印的事。”唯通显得几分得意,被擒下地牢于他,就跟吃一碟很平常的小菜一样。
赵君侯在知道此人是那个官府通缉的大盗后,便不屑与之交谈了,“哼,你真大胆,敢偷官府官印,那是要砍头的。”还是到另一边去,惹上这号人,肯定倒霉。
“赵公子看不起我们这种偷盗之辈,也正常,读圣人书,做圣人事嘛。可瞧瞧赵公子现在,喝,比我好不到哪去。”唯通摸摸胡子,好像有意揶揄。
赵君侯昂首道:“我跟你可不同。你是偷盗官印的大盗,我是被他们错抓进来,很快就会释放了。”
唯通重新坐到地上,“是吗,那我就看你被放。”闭上眼睛,仿佛在打坐。
赵君侯感到晦气,找块地方坐下等着,现在只有等待了。
翌日提审赵君侯时,赵君侯将自己与明瑞王才及其书童到九姥山的事一一陈述,至于如何发现书童死尸,他照说不误,不过隐去了他认识沐风儿的事。这当然是他的考虑,若是把风儿小姐牵连进来,他会过意不去。由于没有见证人,他的供词就缺少有力的证据了。明瑞虽然给他作保证,但良知县岂会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词,而王才推说自己和书童走散了,以后发生什么事他不清楚。赵君侯就陷入了杀人犯的重大嫌疑。
其实,王才是知道书童被一匹硕大的狼咬死的,可他心头嫉妒赵君侯的才学,虽然靠着员外老爹在书院博得了好名次,先生格外偏袒他,但在过硬的本领上,他始终不如赵君侯,眼看进京大考在即,他就思谋着自己如何能脱颖而出,他知道自己很难荣登状元,他求的是名列三甲。踢掉赵君侯这块竞争的石头,他的胜算就大了,再加上老爹的钱财疏通,还怕事情办不成么?
如今书童死掉了,赵君侯偏巧又发现了死尸,在找不到证人的前提下,赵君侯下了牢狱,他也不是成心害赵君侯坐牢,只求大考之后放了他就行了。赵君侯不能参加考试,前途就玩完。员外老爹到良知县府上说到此事,一致认定是赵君侯害死书童,良知县这才将赵君侯抓到了地牢。至于治罪,还不能确定。后来良狼知道这事,维护王员外的权利,良知县便选择继续关押。
赵君侯就像无辜的羔羊,又被关进了牢门,赵父赵母来看他,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吃的,可他哪里吃得下。明瑞来看他时告诉他,他们所有同窗好友打算去县衙请求保释。赵君侯没其他办法,只由明瑞他们去办了。
“赵君侯,你混的不坏嘛,大难之时还有这么铁的哥们帮你申冤。”隔壁牢房的唯通,叼着一根稻草说着。
赵君侯望了眼暗暗的牢房天顶:“明瑞最仗义了,我们一起在书院里读书,跟亲兄弟一样。哎,希望他们能帮的上吧。”
唯通摇了摇头:“哼,靠一帮书生你永也出不去。良知县会听他们的?你别忘了还有一个王员外。”
赵君侯心知王才没有帮他的意思,要不然在今天的大堂上,他就不会推拒。尽管如此,他岂肯把王才想象成那种小人。
“赵君侯,有人来看你了。”外面的守牢头喊了一声。
接着两个人轻慢着脚步走了进来。
一见来人,赵君侯喜出望外,惊道:“赵小姐!”
赵小姐挪着莲步来到牢门前,身材款款,玉面芙蓉,眼眉精细,精致的发上插着翡翠的头簪,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清淡的花香。
“赵小姐。”赵君侯几乎扑上去,抓到牢门上,激动地望着赵小姐,一时间百感交集。
赵小姐微微颔首,轻启红唇:“君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被打下牢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