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啊!”凝儿急的赶上来,阻拦也不是,劝阻也不是,只希望小姐手下留情,她就无过了。
赵玉琢毕竟不是冲动鲁莽之人,她其实做的非常有分寸,只是吓吓王才,不过说她一点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那可是她亲手栽种下的花苗啊。
见赵玉琢犹豫,地上的王才得着机会,连连讨饶:“玉琢啊,都怪我不小心,你就饶我这次,下次我再不敢了。踩坏的是什么花苗,我买来赔给你还不行吗。”
赵玉琢心态平复下来,口硬的说:“还有下次,下次就挖了你。你赔得起么?”
说到文才,他王才不敢称东州城第一,钱财就不一样了,他家不缺的就是钱,赔几根花苗还不是小菜一碟。王才拍拍胸道:“不是我自吹,我家家财万贯,只要小姐高兴,你要什么王才就买什么来送给你。”
赵玉琢最鄙视财大气粗的阔佬样,她做出大小姐的样子道:“好啊,把你们家的全部财产划到我赵家门下。”
王才嬉皮着脸:“玉琢啊,嘿,现如今是老爷子当家,我即使想,老爷子可要考虑呢,等以后你做了王家媳妇,不全都是你的吗。”
“我看你昏了头了!”赵玉琢动怒地抬了抬原本放下的锄头。
“哎,玉琢……”王才本能的退出几步。
“小姐。”凝儿适时喊一声。
赵玉琢转个脸色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那双臭脚。”
“好好,我改天再来看小姐,那花苗我一定赔上。”今儿是没好果子吃了,王才只当自己失策,只有以后寻机会来讨好赵小姐欢心。
“敢私闯赵府,你胆子太大了。”正在这时,花园外面传来一阵吵囔声。
赵玉琢愣了,心想谁会在外面吵闹,于是吩咐道:“凝儿,你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一会,凝儿跑回来报道:“小姐,是家丁们在驱赶赵公子。”
赵玉琢立即扔掉锄头,“走,我们出去。”到了园门口,瞪王才一眼,“你给我出来,这里不欢迎你。”
王才不笨,知道凝儿口里说的张公子必是赵君侯,想到此,他就火大,一个穷书生竟敢登上赵家大门,那是妄想。他附着笑跟着赵玉琢。
“我跟你说了,小姐是不会见你的,像你们这些穷酸秀才,我们家小姐看都看不上一眼。不快滚蛋,我们就不客气了。”一个家丁正抄着一条拳头粗的棍子,挡在赵君侯面前。其他家丁都拿着棍棒。
赵君侯没退缩,与这些家丁相冲,嘴里大声说:“我为什么不能找玉琢,我们是同窗,你们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见我,劳烦你们通报一声。”
“敢在赵府耍横,轰他出去。”说话的是一个武丁,除了管家,这个武丁在赵府的话语权最大。
赵玉琢见是赵君侯,脸上微微露出悦色,而见着自己家的家丁们这么无礼,难免生气。
“小姐来了。”凝儿放大喉咙喊道。
家丁们赶紧停手,让出道来,不敢再乱开口。
赵玉琢轻步来到家丁们面前,带着几分严肃:“吵吵闹闹的干吗?”
那个武丁忙向她禀报:“小姐,这个赵君侯不识好歹,敢从后门擅闯进府,我们正赶他出去。”手指了指赵君侯。
赵君侯马上上前抱拳施礼:“小姐,君侯前来会友,别无任何企图。”
“你还敢……”武丁本想狠狠骂几句,可小姐在场,只有压着。
赵玉琢微笑道:“好啊,你要来直接进来就行了。看哪个敢拦你。”温柔的眼无限凶恶化,然后打在那些家丁身上。
家丁们是奴,怎敢冒犯主子,便给赵君侯让开大道。
“跟我到花园里。”赵玉琢对着赵君侯说道,即又命令那些家丁,“你们站着干什么,散去。”
“玉琢,我?”王才还想黏着,尤其看着赵君侯居然受到款待,他岂能输给一个穷书生。
赵玉琢轻慢的说:“你还想赖着不走,是要留在这里给花苗做化肥么?”
王才还能有何话说,经过赵君侯身边时,他笑着拱手,“君侯啊,赵小姐脾气可不好,你别惹她生气,知道么?”王才实则是敲警钟,你赵君侯卵都不是一个,居然比少爷我的面子大,你不识时务,有你好看的。
赵君侯还礼,跟着赵玉琢进了花园。
进了花园,赵玉琢让凝儿端来两杯清茶,他们就在花园里的小亭里坐着品茗聊天。
“玉琢,上次若非你帮助,说不定现在我还在牢里。”赵君侯就从感谢的话谈起。
赵玉琢秀眉一闪,反而不太好意思,因为她实在没帮什么,仅是向爹陈述自己的看法,至于后面怎样,她不得而知。她说:“你前刻不是在园外说我们是同窗,既然是同窗还跟我客气?”
赵君侯端起花瓷茶杯,闻到一股淡雅的茶香,不觉愉悦,“说到书院同窗,也真是可惜,你才来读半年书。”
赵玉琢早看开了。以前她为了要到雄途书院读书,跟爹吵过许多次,后来爹赖不过她,依了她。在书院的半年,她学到了许多知识,但她毕竟是女儿身,加之又是第一个敢到书院读书的女子,还因为她是赵县尉的千金,所以不仅书院先生敬着她,那些同窗学子也避着她,好像她是一个异类。只有赵君侯和明瑞不避嫌,常与她交流读书心得。而她选择离开书院,主要还是她觉得自己不适合跟那些男子一同读书,在爹的一再劝导下,她就退学了。不就是念书,在家一样能念。有读书求知的心,去不去书院有何关系。每到一定时候,赵君侯和明瑞就会和她聚聚,畅谈学问读书之类的事。
没在书院了,赵玉琢却没间断读书的事,每天都要翻几页书,除此,还有一件乐事,便是到花园来布置她的花苗。这是她的杰作。不大一块地方在她的布置下,显得优雅情趣,到处可见各样的花朵,以及青翠的小草。就在他们闲坐的小亭旁,更有着一些爬山虎,将小亭环绕,非常意趣。
赵君侯见着这样色彩鲜明,而又生动情趣的花园,早被吸引了。这时候不禁叹道:“赵府的花园别致,小巧有趣,那些花苗精妆名贵。”他指的是被王才踩坏的那块花苗。
赵玉琢一想到被踩坏的花苗,就生王才的气,她道:“那是不久前从塞北买回的,刚栽种下就被……”算了,还是别提,幸好只踩坏了几株。
赵君侯不知前面发生的事,没深问,说到了另一件事上:“这月要在书院举办赏花读书会,会有许多人来赏花畅谈,”看了看对面的赵玉琢,“你既是种花能手,也可以参加,到时各路名士汇集,一定很热闹很精彩。”来之前自己掂量了一番,以赵小姐的身份参加书院的赏花读书活动几率不大,可他实在很想她那时出现在书院的活动上。这才犹犹豫豫的来到赵府。
“哦,真的?”赵玉琢翘手侍弄着一旁的爬山虎,不置可否,“你们这些读书人平时闷头读书,很少放松,这次活动正可以好好游乐。”
“玉琢,你明白么。”赵君侯放下茶杯,茶杯与石桌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玉琢侧过眼来,与他的眼神相对,从他那深邃的眸子里窥探到一丝热热的情愫,她迅速转了转眼,脸上挡不住那露出的一丝霞红。
“玉琢……”一双手伸来,握住了赵玉琢的手,那双眼睛仍是望着她。
一时无语,温度在二人的手间传递。
“小姐。”凝儿小跑而来,刚一进亭,便看到他们彼此的对望,而且两双手还握到一起。“哎呀……我……我一会来……”凝儿可是个机灵懂事的鬼丫头,背过身去就跑掉。
“凝儿,给我站住。”赵玉琢慌的缩回手,叫住凝儿。
赵君侯不自在的捏了捏手,端着茶杯,发觉自己手心冒出了汗。
凝儿“哈”地回过身,朝赵玉琢笑笑,“没什么啊小姐,你们继续。”就想开溜,毕竟赵公子文采出众,人长的文雅,比那个王才强多了,和小姐非常般配。
“死丫头,你敢拿我来说笑,看我不整治你。”赵玉琢站起身来叉着腰,显示出小姐的威严。
凝儿只得乖乖走过来,那个样子却并不像受了委屈。
赵玉琢责备凝儿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敢犯上了,敢这样对着我说话。”
“小姐,凝儿不敢了。”凝儿低下头,带着乞求望向对面的赵君侯。
赵君侯便站起,替凝儿开脱:“玉琢,凝儿是有事吧,你就饶过她这次。”
赵玉琢本就不打算罚凝儿,见有人求情,便松口道:“看在赵公子替你求情的份上,我就饶你这次,下次再敢,必要重罚。”
凝儿马上向赵君侯做个万福,“多谢赵公子,多谢小姐。”那表情却带着逃过一罚的嬉皮。
“好了。你说吧。”赵玉琢方才问及正事。
凝儿这才想起来花园的目的。急着说:“小姐,老爷回来了,那个良少爷也来了。老爷让你去客厅。”
“是他。”赵玉琢皱了眉,刚去了一个讨厌的王才,现在又来一个更加讨厌的。
赵君侯当然知道凝儿说的良少爷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东州知县良知县的公子良狼。赵君侯看看亭外天色,告辞道:“玉琢,那我先走了。”
赵玉琢不便挽留,“好吧,下次有机会再聊,凝儿,你送赵公子出去。”家丁们都不太欢迎赵君侯,须有人护送,不然那些家丁又要乱闹腾。
凝儿便在前面带路,引着赵君侯走向后门。迈出园门,赵君侯停了停,回过头来提醒一句:“小姐,书院赏花……”
赵玉琢意会点头:“我知道了。”望着赵君侯步出花园的背影,升起淡淡的忧愁,而转念想到即将要见的良少爷,一股烦闷就突突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