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久 别 重 逢
第一章
杨 洪 走 桃 花 运
第二天,杨洪很兴奋、很激动,很紧张,早餐没吃就来到架子上。他来时,架子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在架子上走来走去,看了又看。思索着要怎样才能带好这伙人,现在他考虑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怎样做好工头,让大家相信他,依赖他。
不久,架子上热闹起来了,扳手与钢管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女人们的笑声,男人们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
“工友们!请大家停一下,我向大家交代一件事情。”
说话人是蒋工头,大家听到将工头的说话声,就立刻停了下来。
“因为我管的工地多,忙不过来,老板决定,把你们这儿交给这位小兄弟负责,他叫杨洪,从今天起,他就是这里的工头。”
工头说完话就走了,走时拍拍杨洪肩膀说:“小兄弟,只要你们提前完工,我请你客。”
“叔叔阿姨们,大家干活吧,我们争取完工,那时工头请我,我就请大伙。”
他的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
“谁稀罕!”有人嘴里嘀咕着。
“这小伙子,来不到一个月,就被老板提为工头,一定跟老板有道不明说不清的关系。得罪不起,只能来软的,出勤不出力,做天和尚敲天钟,要随大流,不要出风头。不小心会被他炒了。”有人心里盘算着,同时投来不屑的目光。
虽然工友们有些不服,但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想法藏在心里。像以往一样,他们边做边聊,边聊边笑。甚者他们坐下来,男的说女的***说男的花。
杨洪不敢说啥,他做他的,他们聊他们的,井水不犯河水。最主要的是记住上下班时间,时间一到拉开嗓门喊一声“上班喽!”或“下班啦!”。
看到缓慢的工程进度,杨洪的心渐渐凉了起来,身一阵阵冒冷汗。自从他带班以来,工友搭架子一天比一天慢,按时完工那是不可能的,搞不好他还要被撤职。他心急如焚。
要怎么办呢?白天在架子上,工友们聊得有声有色,而他头都想破了,晚上工友们鼾声如雷,而他傻傻的望着石棉瓦难以入睡。他天天想,夜夜想,想了几天几夜,终于想到了他在小时候,在治王寨挑煤的情况,煤老板不是按一个班给他多少钱,而是看他一个班挑煤多少吨,他挑多少吨煤,老板就给多少吨煤的钱。他想到办法了,可是他不会计算,又要找谁来帮忙算呢?
他想到了一个人,刚来的一个付工,他是一个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才来打工。看到他挑钢管那么吃力,给架子工递扣件受那么多委屈,肚子里憋了不少委屈,他一定能帮忙。
杨洪来到付工邓成的工棚里,找到邓成。邓成看到杨洪的到来,犹如晴天霹雳,全身哆嗦。因为一个工头找一个付工谈事,不是好事。
有史以来,只要工头找哪个付工,哪个付工就会被开除。杨洪找邓成破例了。
“兄弟,你来一个星期了吧!适应吗?”
“很不适应,特别是那些人,呵三吆四的,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但又能怎样呢!要怪就怪自己生不逢时,要是早生十年那该多好啊!”
“兄弟别泄气,我当初跟你一样,不,比你更糟,我上不了架子,是在师傅的精心呵护下我才有今天。要是师傅在我推荐你跟学搭架子。但现在不需要了,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你我同心协力,不但你不受他们的气,反而他们要讨好你。”
“要我帮你什么?”
“我看到我们工地上搭架子的进度太慢了,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我想到一个办法要按照他们所干的活来付钱,他们干活多,就得钱多。”
“这个好办,我们这样做吧……”
“那你每天完工后,你就给他们记,从明天起我教你搭架子,不要做付工了,做付工不划算。你的工钱照付,还有按人头计算,按每个工人我付一元钱的利润给你,你算一算哪个划算。”
“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咱们以后是弟兄。我叫你洪哥!”
杨洪心里头那块大石头落下了,他按照邓成方法实施后。架子上不再像以前那样做不做都是那六十元,工友们的积极性瞬间提高了,如果是认真、技术好架子工,他们一天能赚一百四五十元。从那以后,架子上再也没有笑声、嬉闹声,只有扳手与钢管的碰撞声,钉锤敲打钢管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不到两个月,整栋楼的架子全部完工了,比规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天,工头信守承诺,请杨洪客,杨洪就用他的带班费请大伙,工友们放开肚皮猛吃一餐,大家心里乐滋滋的,从此,大伙看到邓成叫杨洪做洪哥,大伙也跟着叫他洪哥。
杨洪拿双份工资,自然而然有了多余的钱,年轻人嘛,有了钱就会收拾打扮,这是人之常情,学一点浪漫,也算是跟上时代步伐,这是不错的。即使他心想讲究一点,学一点浪漫,可是他们一个月三十天最起码有二十二天在架子上过日子,他没有时间呀!他几个星期不洗头,几个月不洗衣服,蓬头垢面,这是常事。
杨洪走进一家发廊,取下安全帽一屁股坐在理发椅子上,然后说:“小姐请理个发。”
理发小姐看到满脸胡腮,蓬头垢面有些不情愿。
“理发三十,洗头二十,一共五十。”理发小姐慢吞吞地说。
“啊!这不是打劫吗?”杨洪叫了起来。
“爱理不理。”理发小姐狠狠地剪了一剪子,把剪子举得高高地说。
这位小姐来个霸王硬上弓。杨洪的头上已被剪了一个缺口,怎么不理呢!只好应声道:“理——理——理——”
这位理发小姐的理发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刷刷几剪子,三下五除二的把杨洪头上那直挺挺誓不低头的乱发狠狠地处理掉,那些头发散落在地上不服气地高高昂起头,不服气地看着理发小姐。
理发小姐,用小木梳在杨洪头上梳呀!梳呀!梳呀!一会儿从左看,一会儿从右看,后看,前看。
“剃须不?”理发小姐问。
“剃哟!”杨洪说。
理发小姐从镜台上捡起一把六寸长的大剃须刀,掰开刀片,整把剃须刀的刀身将近一尺多长,像一把宰猪刀,把杨洪吓得半死。一只手拉起一条布不像布,橡胶不像橡胶,咬牙切齿地将剃须刀洗刷洗刷地在上面磨起来。一会儿,就将剃须刀在杨洪的嘴边刮起来,向家庭妇女刮猪皮子一样。
理发小姐刮完后,把剃须刀放回原处。
“洗头不?”理发小姐问。
“洗哟,哪有不洗,洗一次要管三个月。”杨洪说。
“去那儿躺着。”理发小姐用手指着说。
杨洪到理发小姐手指地方躺着,闭上眼睛,理发小姐打开水龙头,像洗土豆一样,让水哗哗地冲在杨洪的头上,杨洪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自己放洗发水。”理发小姐说。
杨洪接过洗发水,想坐起来。
“不许起来,躺着洗。”理发小姐命令杨洪道。
杨洪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躺在那里,自己搓,自己洗。
“闭着眼睛我给你冲——”理发小姐说。
又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冲在杨洪的头上。一阵胡乱冲洗过后,理发小姐反手捡起一块布,递给杨洪,叫他把发搓干。
“坐过来!”理发小姐喊道。
杨洪坐回原位,理发小姐拿来电吹风在杨洪的头上乱吹一通。吹干后,他又拿起小木梳给杨洪有秩序地梳,一下这样梳,一下那样梳,梳来梳去,犹豫不决。
“哎呀!还是这样好”理发小姐叹了一口气说。
“你是干什么的?”理发小姐问。
“你看这个就知道了。”杨洪回答说。
杨洪拿起帽子给理发小姐看,同时给了她五十元钱,起脚要走。
“等等!我送给你一把剃须刀,早上要记着剃胡须!别让别人把自己看老了!或者你不怕花钱,可以到我这儿来,常客优惠价洗头带剃胡须五元一次。”理发小姐说 。
这几句话到底有心还是无意,杨洪听起来总是那么暖心,觉得里面蕴含三分关心。立明挺乐意地接过剃须刀,紧紧地拽在手里却放在心里。
杨洪走后,理发小姐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多俊的帅小伙!可惜不会收拾自己!”几分爱意油然而生。
从那以后,杨洪隔三差五去发廊洗头剃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