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真乃多事之‘秋’啊!高丽、暹罗两国刚刚放下狠话,竟威胁于朕,鞑靼又紧随其后给朕来个下马威,东瀛也趁火打劫,真当朕是无能之君了吗?哼!”
听闻皇帝此言,祥公公自知时机已到,便从袖中取出欧阳继平给自己的书帛,递向皇帝:“陛下,这是凌风大人让奴才交给您的,他说您看过后,自会明白。”
皇帝闻言,接过书帛,又听祥公公开口说道:“凌大人还托欧阳继平交待我一句话,说必须让奴才在陛下接见过四国使臣后告诉您。”
“哦?老师说了什么?”
“凌风大人说,此案虽因和亲而起,朝廷也确实愧对高丽、暹罗两国,然事情关键却在鞑靼,只要朝廷能在短时间内破了此案,重创鞑靼,那自然,就算是给了两国一个交代,也是给了他们一个威慑,他们,也必然不会再来讨要什么说法,可还有东瀛,此时陛下必须对其许以重利,拉拢他们,如此,便无大碍!”
一席话听得皇帝不住点头:“没想到,老师的想法竟与朕不谋而合,那朕,便无忧了。”
“奥,还有,凌大人还说,东瀛野心颇大,许之以何利,还请陛下仔细斟酌。”
闻言,皇帝微微一笑,面色骤冷:“朕的天下,岂是他们说要夺去,便能夺得去的?只要朕还活在这世上一天,那这天下,便依然会姓朱!”
……
西山腰谷,“秘刺”本营。
“祈浪找到了吗?”
“回禀秘尊,属下等已搜遍整个山中谷地,都没有发现祈浪大人的踪迹。”
“不能再等了,”冷云看着跪在面前的黑衣武士,甩手令其退下,转而又对身边的两人说道,“靖山,你留下保护王子。”
看到靖山点头,冷云又转而靠向胡姬,对她附耳说了几句,见后者面露微笑:“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胡姬没有回答,只是仍旧双颊微微上翘。似乎甚是满意的冷云看着东方,悠悠道出一句:“这次,我要亲自出手了!”
京城近郊,福安镇。
镇中的一条青石板道上,光秃秃的甚是冷清,一眼扫过的地方不见一个行人。疾影已驱散手下所有人四处寻找公主的踪迹,他的身边,只有沉冰仍冷冷地站在那里。
“这镇子甚是怪异,空气中怎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沉冰显然比疾影迅速得多,前者话音刚落,他已一个箭步窜到了道旁的一家客栈之中。
“全死光了,”疾影皱着眉头,大惊失色,“这间客栈中的人竟然全部被杀。”
两人显然已意识到了什么,马不停蹄地又进了客栈旁的数个人家查看,可别说活人了,就连一个喘气的东西也没发现。
“这是被人屠镇了,凶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看他们的伤口,死前毫无防备,均是被一刀毙命。”比这更为血性残酷的场面,二人也并非没有见过,因此看到此种情形,他们也仍能淡定自若。正当疾影在一处人家房中俯身查看尸体时,屋外一个身影急速闪过,沉冰眼疾脚快,当即追了出去。疾影也不耽搁,紧随其后,迈着大纵步,也追了出去。
刚跑出不远,沉冰便看到那个身影乃是身穿紫衣,而他的前方不远处,一名衣着华贵却浸满泥水的女子正没命得在向前跑。虽隔得很远,虽只是背影,可沉冰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已经失踪一夜的碧罗公主。而那个一直在追公主的身影,却在霎时间消失了。
听到脚步声,知道疾影已在自己身后不远时,沉冰不轻不重地吐出几个字:“前面是公主。”
纵然声音不大,疾影仍然是听见了,当沉冰刚追上公主时,他已停下脚步。
感觉到身后不对,疾影转过了头,可眼前所看到的,却令他大吃一惊:紫衣人站在他面前不远处,而其身后,分列四队站有清一色黑衣武士,腰挂弯刀,后背双剑,草草打量,少说也有百余人众。
“你们两队,给我拦住他,余下的人,随我追击。”说话的人是冼狼,命令一下,黑衣人便立刻开始行动起来。疾影无奈,只得急忙两个箭步退到沉冰身边。
沉冰看着眼前的情况,丝毫没有慌乱,开口说道:“你带公主先撤。”短短几字,却已准确地表明态度。
疾影知他好意,可看眼前现状,纵然沉冰武功再高,刀法再精湛,只怕想拦住这百余名训练有素的杀手再加上冼狼,也不太可能。可一时间,疾影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毕竟保护公主安全离开此地最是要紧,只得关心道:“小心!”
“无妨!”沉冰淡淡地回了一句。疾影知道,他向来自信,可这一次,毕竟对手非比寻常,毕竟不是单打独斗,可自己,只能将这份隐忧埋在心底,为他祈祷。
糟糕!哪还有时间容得自己多想,看着黑衣人转眼即至,疾影当即扯住目光空洞的公主的手腕,也不管她什么反应,撒腿就往前跑。
看到公主逃走,黑衣人正欲上前追击,却被沉冰舞出的片片雪色银花挡了回来,只是这顷刻之间,已有三人倒在雪刀之下。
数十名黑衣人围站于大道之上,竟无一人敢往前踏出一步。沉冰全身瞬间散发出的那寒欲摄魄的气势居然令这些近已嗜血成魔的杀手心生畏惧之意。冼狼看着眼前突变的情势,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沉冰的出手,竟使局势造成如此巨变。
“摆阵!”随着冼狼一声令下,诸多黑衣人徐徐散开,看上去井然有序,摆出一个不知名的剑阵,却收到了奇效。这些人成功缠住沉冰,使得冼狼有机会带着一部分黑衣人寻得空隙离去,追击疾影与公主。
四十八人列成的剑阵,沉冰沉着应对着,起初还真有些不习惯,但短短的数招攻守之后,他已摸索出破解之法。
沉冰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世间恐怕无人能真正知晓,即便是凌风也不例外。数十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看上去似乎毫无破绽的剑阵,在他的刀下,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当沉冰合刀入鞘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五十一具并不完整躺着的尸体。
生命,有时就是如此脆弱,或许还不如一生都只是平凡的普通人,沾不上那么多恩怨,也就远离了必将死于比自己武功更高之人手下的宿命。
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或许本也不该有怜悯之心,全身已沾满血渍的沉冰,冷冷地从这些尸体上踏过,朝着冼狼追去的方向一眨眼地消失在大道尽头。他虽不嗜血,却也下手从不心慈手软。武功卓绝者,若嗜血成性,便可一夜成魔,若心境如无波之水,便转眼即圣,而沉冰,恰存于两者之间,非魔非圣,亦正亦邪!
最美不过夕阳,可那毕竟只是瞬间的余华,如昙花一现,转眼即空。天上已稀稀闪着点点星光,可雨点却也滴了下来,黑云即将遮住那本就不算闪耀的光芒。前方恍恍闪现,一个只能模糊地看到黑影的,是谁?
“不愧是大内第三密探,配得起这个称号,在下苦力培养,精心设计的剑阵,竟被阁下数招所破,刀法之精湛,武艺之纯熟,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黑影拍着巴掌,边说,边向沉冰走来。
“废话真多!”
“或许吧,老毛病了,改不了。”
黑影话音刚落,沉冰的背后,一条黑洞洞的巷子里,眨眼间便又冒出数十个黑衣人来,为首的,身穿紫衣,正是冼狼。
原来他根本没有去追击疾影,那么他留下来,就只有一个目的了。沉冰已看到来者是谁,却仍淡定自若:“你以为仅凭你们,就可以留得住我?”
“不不不,阁下误会了,在下并非想留住你,”黑影一袭紫衣已出现在沉冰的视野中,凌厉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他,“而是要,杀,了,你!”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面临这如云敌众,还有一个从未出过手的冷云,沉冰能否全身而退?百里外,已是数个时辰在马不停蹄赶路的凌风,突然间脑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不知是为何?只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忧如焚的他,驱赶着坐骑尽力狂奔,殊不知,他胯下的马,已甚显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