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森笑着,点点头,这才仔细看了看萧曼吟,“我都忘了问你了,有按医生的吩咐在吃药吗?身体可有不适?疼痛的情况呢?”
萧曼吟怔怔的看着凌衍森,心融化成了一滩水,这个男人狠起来要命,可温柔起来更要命。从前她便知道,终有一日,她是要溺毙在这般的温柔里的。上天待她不好,许天珏伤她至深,好不容易寻得衍森这个依靠,他却为了报仇找上段清妩,兜兜转转,竟然还爱上了她。自己一再错失良机,终于,在她有意无意地唆使和提点下,段淼淼把段清妩送进了监狱,她心想这回,这个男人应当完全属于自己了吧,却又遭遇晴天霹雳,医生的诊断结果让她一蹶不振,眼看着就能幸福,可却因为乳腺癌而不能幸福多久,她便要与世长辞了。
也罢,在去世之前有他陪伴,死而无憾了。
但,好死不死的,段清妩明天就出狱了。段清妩和凌衍森闹得再僵还有多多作为纽带,自己呢,除了因着许天珏这层关系而受到凌衍森的厚待,剩下的恐怕也只有那条为救他而失去的退了,这不是爱情,萧曼吟知道,段清妩一出来,她就得提高警惕,说不定还有场仗要打,但无论如何,段清妩也别想在她生命的最后这段时日抢走凌衍森!
“怎么发起呆了?我问你情况呢。”凌衍森见萧曼吟呆呆的盯着自己,有些局促。
“哦。”萧曼吟回神,不好意思笑笑,脸上却一片忧愁,“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那样。化疗期间,疼痛是在所难免的,我忍得住,谁叫我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盼头呢!”
这话意有所指。
凌衍森微微闪了闪神,站起来,瘦削的背影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寂寥。得知曼吟患上乳腺癌,凌衍森虽然惊讶,但忧伤却并不多,只是念着大哥对他的恩情,曼吟他不能不管,更何况,那一年她曾为了自己失去了一条腿,不然,说不定她到现在早已成为世界闻名的舞蹈家了。
所以,带她去美国治疗期间,禁不住她一再祈求,糊里糊涂便和她在美国注册结了婚。那时的自己刚巧情绪萎靡,心想也好,反正左右不过是照顾她,还能顺理成章推掉那些层出不穷的要往他身上贴的名媛千金们。
可注册结婚很简单,唰唰两下签字就了了事,但注册后,麻烦事就接踵而至了。
比如接下来萧曼吟要提的事。
“衍森,既然我们都是合法夫妻了,如果外人不知道却看见我们同进同出,岂不是很奇怪吗?”萧曼吟这话说的很小心翼翼,甚至她还在一边悄悄地观察着凌衍森的脸色。
凌衍森已经猜到她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他有些头痛,看着她,不说话。
萧曼吟像是得到了鼓励,“我们在美国注册的,国内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不如我们办场婚宴吧,把上流社会达官显贵们都请过来热闹热闹,我的日子不多了,最后热闹一下,好吗?”
“你不是已经和她闹翻了吗?她凡是都要管着你,你不觉得腻烦吗?衍森,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何必事事都顾及她,更何况,她从未为你想过!”
凌衍森看萧曼吟有些激动,脸都红了,便耸耸肩,表示让步,“什么时候?”
“明天。”萧曼吟笑了起来,很甜很甜,可那抹笑在凌衍森看来更像紫阳花,有毒,且是剧毒。
深邃的眸子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萧曼吟看,眼眶里黑漆漆的,只剩下越来越冷凝的温度,萧曼吟被他盯得发毛,她看得分明,他知道她是故意定在明天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可他却不冲自己发火,只是这么毛骨悚然地看着自己,这个男人,恐怖起来真的很恐怖。
她梗着脖子,也不改口,就那么任他盯着。
许久,凌衍森站起来,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很懒散的模样,哼了句,“好。”
这回,轮到萧曼吟惊讶了。她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同意,明明,明天是段清妩出狱的日子呀。
“恩,八点,晚餐应该准备好了,我去抱多多下楼,你也让阿青搀着你下楼准备吃饭吧。”凌衍森指了指手表,面无表情吩咐,走了两步又回头,散漫的眸子盛着夜的迷离,教人看不分明他的真实意图,他顿了顿,启唇,声音很凉,“对了,楼下客厅沙发上的垫子我让管家换回来了。”
萧曼吟一听,妖娆的眉轻轻蹙了起来,只不过一瞬,脸上的僵硬便一闪而过,“衍森,这别墅大气磅礴,采用的是哥特式的整体风格,装饰怎么也要欧化一些,沙发垫子用水果忍者……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如果有客人来家里看到,会不会觉得突兀?”
薄唇挽起一个莫名的弧度,看上去却并不像单纯的笑,凌衍森挑挑眉,“多多喜欢水果忍者。”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着婴儿房走去。
萧曼吟长时间坐在椅子上,直到腿麻木僵硬,手攥紧了桌沿,心里不禁泛起冷笑,到底是多多喜欢呢?还是你喜欢?亦或者是段清妩喜欢?
凌衍森推开门进去时,陈姐刚好从摇篮里抱起多多,小家伙打着哈欠,眼睛眯着,擅自一般漂亮的睫毛在因为睡觉而红润起来的脸上忽闪忽闪,呆呆地看着凌衍森,伸出小手要抱抱。
凌衍森笑着走过去,心情大好,“儿子,来,咱们下楼吃饭。”
“饭饭!多多要……饭饭,吃。”小家伙张嘴,晶莹的口水顺着小嘴提溜下来,那模样,分明是饿坏了。
凌衍森无奈,果然,话的先后顺序也记不住,因为多多学说话学得慢,他不知因为这事问过麦冬多少遍,但既然麦冬都说没事,想来,还得自己悉心教他,只要重复的教,他还不信了,这家伙小脑袋圆溜溜,看起来钝钝的,眼珠子却转的比谁都快,既然智力没问题,时间长点就长点吧。
何况,这傻愣傻愣的样子却是可爱极了。
抱起儿子,亲上两口,觉得不过瘾,又亲上两口,多多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嘴儿往他俊逸的脸上凑,一边凑一边涂鸦着,不一会儿凌衍森那张英俊如神的面庞上全是哈喇子。
陈姐在一旁忍俊不禁,拿出手帕,递给黑着脸的凌衍森,捂嘴偷笑。
吃完了饭,凌衍森抱着多多去浴室洗澡,从多多一岁多起,这几乎成了父子二人每天的习惯。
凌衍森手笨,大男人细腻不来,一下手稍不注意便重了粗鲁了,经常弄得多多小胳膊细腿儿的青一片红一片,吴嫂第二天见了准揪着凌衍森讨伐。
后来凌衍森还专门跟吴嫂学了好几次,这才学会给小娃娃洗澡。
父子俩在浴缸里打得不亦乐乎。
洗完澡出来,陈姐给多多穿上衣服,凌衍森穿着浴袍,在走廊里站着,让多多自己走过去,多多懒,被人抱习惯了觉得舒服了就不愿意自己下来走,因为老磕胳膊碰腿的,小家伙知道疼。
“多多,乖,朝爸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