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翔笔直的眉扭了起来,“她说我什么了?”
清妩却点到即止,岔开话题,“半个月前,城南路的中心医院,那天晚上经过我身边的是不是你?”
萧以翔他想起那天去了一趟曼吟的病室,第二天曼吟就打来电话说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见面,免得被不该看见的人看见,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否认,“我又没生病,去医院做什么?”
“真不是你?”清妩盯着他。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太思念我,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萧以翔玩心大起,目光热烈起来。
清妩猛然后退几步,受不住他直扑过来的呼吸,她恼羞成怒,板起脸,“你尽管玩你的阴谋诡计,我再蠢也不至于被你欺耍两次!凌衍森和萧曼吟的对话我全听见了,苏雯说的我也记得一清二楚,毛毛的事我迟早会查清楚。我倒要看看你的尾巴能藏到什么时候!”
她气鼓鼓地说了一大溜,却忽略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鸷。
若她此刻稍微分神,就会注意到,她口中的曼吟已经随着许素芸的叫法变成了萧曼吟,若她再心细一点,便会发现,眼前背着月光肃然挺立的男人也姓萧。
月色清婉。
凌衍森从许素芸那里离开之后去吸烟室呆了一会儿,疲于应对一屋子的达官显贵,心里又挂着事儿,他围着别墅转了大半圈也没找见刚才同时离开的那两个人。烦闷间倚着阳台的栏杆坐下,视线流转,前方的矮竹林里,他找不到的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着,距离那么近,姿态那么亲密,隐约见她的嘴在动,而萧以翔的侧面是则是那样柔和。
凛冽的眸子里衍起浓浓的怒意,他曲起膝盖,手往重重往上一搭,修长指间夹着的那根烟在几乎蛮横的力道下,瞬间化为粉末。
枉他那么大发慈悲地给足她面子,她倒好,他前脚还没踏出去,她后脚就和旧情人林间密会!
“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温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凌衍森回头,嘴边一扯算是挤出了个笑容,“我出来透透气,里头吵得慌。”
曼吟在他的搀扶下坐稳,侧头朝他看,却见他盯着前方目不转睛,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她也跟着看过去,目光掠过林中的两个人,她浅浅一笑,“我怎么觉着你盯着那些竹子都快盯出一个洞了,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
“我和这个世界互看不顺眼,我和谁都有深仇大恨!竹林算什么?就是神,老子也照毁不误!”他敛目,自言自语,身上烟味很重,侧影萧条,骨架精致,撑的一身黑色西装笔挺。那么养眼,那么英俊,也那么……寂寥。
曼吟听着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心里苦涩,每回许素芸找他谈话后,他必定会这般消沉。
忽而,竹林里传来一声尖叫,凌衍森和曼吟同时看过去,表情各异。
清妩打算离开,萧以翔却来了劲似的,伸手就拦住她的去路。
拉扯间,不料鞋跟太高,路又不平,她一个趔趄险些就要往石头上摔,萧逸翔眼疾手快捞住了她。
清妩见他贴她身体的手没有移开的意思,她火大,“拿开你的手!”
“你站稳了我就松开。”
瞬时,清妩站得笔直。
萧以翔看着她严肃的模样笑了笑,目光怔怔,“清妩,你有天大的资格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你知道吗,我也许并不是最坏的那一个。”
“对我来说你就是!”他的否认实在太可笑。
“你就那么肯定凌衍森不会欺你骗你利用你?”萧以翔意有所指,他并不给她回答的时间,倏地又说,“段氏接下来要参加的招标会,致和也在其中。这算是我们决裂后第一次公然对战了吧。我私下透露给你一个商业机密,新楼盘的规划布局以及室内装潢,我们致和打算聘请设计大师Richard Morris Hunt,有他坐阵,招标就等于已经成功了一半。”
萧以翔饶有兴味地等着她的反应。
Richard Morris Hunt?清妩瞪大眼睛,那不是谁都请得来的大师,段氏撑死了也就是国内知名房地产企业,在国际上的影响远不如历史悠久的致和。
等等!萧以翔在向她透露商业机密?她顿然醒神,蓦地看向他,目光如冰,“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萧以翔你别太过分!”
萧以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神情坦然,“我耍没耍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在股东大会上提出要聘请Richard Morris Hunt,凌衍森会第一个反对。”
“你怎么知道他就会反对?”
“段氏肯定请不起Richard Morris Hunt,凌衍森作为最大股东也就是最大出资人,而段氏在他眼里不过是鸡肋,他是商人,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所以?”
“所以这是个游戏,可以测出来你到底能不能信任他。清妩,你有胆子玩吗?”
清妩不是傻子,就像他说的,凌衍森是商人,他不也是吗?商人利字当先,所以他才会翻脸无情一脚把她揣进地狱!
“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在这里听你胡扯八道!”她丢下这一句,愤然离开。
萧以翔没动,双眼幽暗,那里面藏着什么没人知道。他自嘲地想,他才是脑子抽了的那个吧,从那个女人肚子里出来开始,他的笑话似的人生便已注定。
清妩回到宴会大厅,她就是不明白,商业机密几乎成为企业竞争的法宝,可萧以翔却把致和下一步打算告诉她,意欲何为?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他的故技重施的一个圈套?
她得冷静下来,离招标会还有时间,她需要全盘考量,段氏今非昔比,再没有雄厚的资金可以挥霍了。
回神,放眼望去,大概是临近散场,跳舞成为会场的主旋律。
清妩搜索着凌衍森的身影,刚才他走得急,也没顾上问他上楼去有什么事。正想上楼找找看,这时乐声停了,人群往旁边散开,现出身形挺阔的男人,他被人围住,修长的手印着玻璃杯,皎白如玉,骨感线条勾勒的侧面有些深沉,虽然嘴边挂着笑,密长的睫毛却敛了下来,贴着眼皮,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少女走到凌衍森身边,那少女眉目温婉,看起来刚二十出头,许是害羞,微垂着脑袋不敢看凌衍森。
中年男人很面熟,清妩想起来,那是栾城一把手,叶市长,他满眼精光把女儿叶瑾童拉到凌衍森身边,别有深意地做着介绍,勾桥搭线的意图好不明显!
清妩冷笑,今天是他和她的婚宴,他是已婚男人,而她这个凌夫人就在场,他们还敢这么放肆把婚宴变为卖女儿的场地!真不知道父亲看到这幅场景会是什么表情,一定不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