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森靠近那少女,说了句什么,那少女满脸绯红,礼貌道别,然后清妩看见他转身,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眼睛却并不看她。
看着他一步步临近,她心跳不由的加快,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搭话,可他冷硬的轮廓和紧抿着的唇以及周身凌厉的气场让她近不了身。
他经过她身边,面色冷峻,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就那么侧身而过,径自上了楼。她愣愣的转身,目光追随他决然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肩上被人一拍,她回头,曼吟浅笑盈盈,妖姬含露的眸子斜睨一眼楼梯上的男人,转而盯著清妩,目光里没多少善意,“段小姐,衍森他好歹也是那么大个财团的掌舵人,多少人要看他的脸色吃饭,这男人嘛,最好面子了。你要和旧情人私会也应该挑个隐秘的地儿,竹林那么显眼,可不是打野食的好去处哦!”
说完噗地笑出来,百媚横生的脸看起来有些尖刻。
清妩怔忪,原来他什么都看见了,难怪方才那么冷漠,可他为什么要生气?就像他自己说的,她不过是anyone……
深夜,散场。
客人们相继离去,段飞和张淑珍也下楼,侍应递来外套,看样子要走了。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段淼淼的声音,“你们等等,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清妩从沙发上站起来,凌衍森壁柱低头不知道在把玩着什么。曼吟端着一杯酒,朝清妩看过去,二人视线一撞,曼吟笑着,别具深意地瞥她一眼,然后举了举酒杯,清妩并没有细想她这番莫名其妙的举动,她看向父亲,却见父亲和张淑珍齐齐转身面朝大门,神色都已经变了。
她跟着看过去,门口,相携着姿态极为亲密的两个人让她陡然僵住,嗓子发干,手心发凉,眼睛如同被无数根尖针刺穿。
很久很久,清妩的脑子还是木的,惊诧滚成一团浆糊,她只觉得今晚乃至今晚以后的她的人生,看起来,那么像个笑话。
段淼淼,萧以翔,你们怎么能这样?
段淼淼的表情难得的很明媚,鹅蛋脸神采奕奕,而大部分人的目光却都钉在她和萧以翔交握的手上面。
张淑珍突然变得很不对劲,她紧紧攥住段飞的衣袖,仿佛溺水了那般惶恐不安。
“我和以翔正在交往,近期有订婚的打算,今天趁着大家都在,特此公布一下。”
张淑珍僵硬地走近女儿,颤着声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冷冷的扫了扫萧以翔,“淼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和以翔在恋爱,以结婚为前提,我们……”
“啪!”
张淑珍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段淼淼脸上迅速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她回头,不可置信,“妈妈!你打我干什么?”
张淑珍很激动,完全不顾旁人在场,指着段淼淼声音尖叫,“我要打醒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啊!”说着竟又扑上去。
“淑珍!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段飞过来阻止,脸色虽然不好看,可并没有发火的迹象,他沉着地看了看萧以翔,似在揣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以翔挡在段淼淼前面,双眼被眼镜挡住,而露出来的眼尾处却堆起细细的纹路,分明是一脸沉静,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笑,他抓住张淑珍扑过来的手臂,“阿姨,别这么激动。”
张淑珍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碰了一样,炸毛似的甩开他的手,一脸惊悚,“别碰我!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所有人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即使萧以翔害惨了段氏,按理说段淼淼找到这样的男人张淑珍怎么也应该是感到欣慰啊。
“妈妈你发什么疯!不是你整天像只苍蝇在我耳边唠叨要我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嫁了吗?现在我找着了,你这是什么反应?”段淼淼气急。
“哎哟!老天爷!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哎哟,我不活了,老爷,我不活了啊……”张淑珍老泪纵横,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打湿,表情很绝望,她扑腾着,哭嚎着,倒在段飞怀里。
段飞看她这样,满眼心疼,“淑珍,你到底是怎么了?淼淼不过是说她和萧以翔在交往而已,八字还没一撇呢。”
张淑珍哭着,双目空洞,怔怔呢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要是有一撇我就真的只有死了!”
萧以翔转身,目光与清妩呆滞的目光相撞,他顿了顿,很快撇开。继而看向沙发上坐着的曼吟,曼吟也看向他,满眼都是笑,她举起手中的酒杯,那姿势不是庆贺又是什么?
她观赏着这出闹剧,心里出了口恶气。段淼淼,可怜你还浑然不觉,若你知道你和萧以翔是……呵呵,真不知道你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呢?五年前你们姓段的兴风作浪,却忘了这世上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
凌衍森把玩着手里的烟盒,冷眼旁观,其它都与他无关,只是深邃的目光却总往某个方向飘,视野中的那个女人,死气沉沉,一双杏眸痴痴地黏在萧以翔身上,莹白的侧面上有着深深的失落感,目光里含着的忧伤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上。
他眯了眼,面色已近青黑,猛地把烟盒摔在地上,似乎再无兴致,匆匆转身,背影是那样的凛冽寒彻。
这场闹剧最终在张淑珍哭昏过去之后止住。段飞慌了神,赶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张淑珍就跑出了大堂。
段淼淼深深不解,妈妈应该是举双手赞成的那个,她一直很不满段清妩找了个钻石王老五而自己却一事无成,究竟怎么了?
正要跟着跑出去,清妩突然拦住她,“你和萧以翔什么时候的事儿?从没听你提过怎么会这么突然?另外,你妈妈的反应……”
“妹妹不必什么事都向姐姐报备吧!”
“萧以翔他现在是我们段家的敌人,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清妩觉得事态严重。
段淼淼哈哈冷笑,讥讽道,“姐姐啊,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和以翔毕竟已成过去,你肚量放宽点别这么善妒行吗?”
清妩一阵见血,“说吧,你和萧以翔在一起的真实目的。”
段淼淼一僵,嗓门尖锐,“有你这个万能姐姐压着,我何时才会有出头之日?我想当世界顶级服装设计师,有自己的品牌,工厂,连锁店,我需要钱和后台,这两样萧以翔都有!这样够吗?真烦!”说完她拂开清妩的手,扬长而去。
另一边,萧以翔摘掉那副碍事的眼镜,上翘的双眸暴露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曼吟递给他一杯酒,颊边的酒窝深深陷进去,“……呵呵,真是一场好戏!我看的太过瘾了!以翔,真得谢谢你。”
萧以翔凝视杯中的红色液体,慢慢的,他的双瞳也像染上赤红,诡异,黑暗,“谢我做什么?你忘了吗,我也是这场闹剧里不可或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