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算下楼倒杯水喝,还没转身,房门突然被人大力一踢,巨大的声响几乎震翻了别墅。清妩吃惊,还没出声询问,又是连着几脚巨响,啪的一声,伴随着门的碎裂声,一阵冷风拂过,再睁开眼,凌衍森阴测测的目光就冲她射了过去。
他逆着光倚在门口,看上去像尊凝满冰霜的雕像,明明是裹着睡袍放荡不羁的模样,让人看了却觉得寒恻深深。半边轮廓罩在暗处,脸上的色泽并不好看,胸膛起伏的速度很快,周身散发出的骇人的气场让清妩凝了凝眉。
“门被你踢坏了。”想到之前经过他房间看到的情景,清妩任由心中那股酸楚横行霸道,不知他此番何意,却也并不想过问,他什么时候同正常人一样了她反倒还会觉得惊奇。
凌衍森气结,嘴抽了抽,自己这边火山爆发,她那头却静如湖面。谁他娘的可以告诉他,凭什么她就能那副死人样的波澜不惊!明明犯贱的是她,找男人偷 腥的是她,装得一副清高样给谁看!
他敛目,纤长的睫毛盖过眸中的滔天骇浪,露声色的样子,面目却狰狞得厉害,头一歪,邪佞的眸子在她身上打转,像是要将她看透,目光明亮而放肆。薄唇扬了扬,只是那一丝笑简直冷到了清妩的骨子里,然而,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让她的骨头都掉了价。
“枉我凌衍森自诩火眼金睛,竟然没看出夫人你的真面目,实在是挫败得很哪!办完事通常很累的,夫人你何必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家呢?哦,我还记得你说过,这栋别墅不是你的家。”
言罢,他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
清妩听不明白他话里夹枪带棒着什么,但却从他幽暗的眸底迸发出的强烈讥讽里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只觉得累,不想同他吵,奈何他灼灼的目光炙烤着她,让她根本抬不动脚移一步。
“我累了。门估计要换了,明天找人来修吧。”像是自言自语地打发着他,她却僵立在窗前,双手抱在胸前,仿佛这样才能驱散他压在她身上的那股冷意。
“哼!是该累了,女人经得起几回折腾呢。可是怎么办,我精神还好得很呢!”说着,他动了动,朝她走过来,冷硬的轮廓从暗影里浮出来,被光线削尖的下巴越发似雕塑。
清妩后退,有些害怕,他狠起来的样子就像个吃人的恶魔,可几步后却再也无路可退,背脊挨到了窗户。
他还在向她逼近,凌厉的目光从不懂得含蓄一些,就那么要将她剥皮拆骨似的啃噬着她,流氓般的刺穿她薄薄的睡衣,睡衣下姣好的身躯尽收眼底。
她讨厌他这样看她,不具善意的样子看起来恐怖又阴鸷,这和她那同母异父的混混弟弟对待她的方式毫无差别,想到这里,她忍无可忍,几乎是哀哀地求他,“凌衍森,我真的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你回房吧,我真的要睡了。”
他目光一滞,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她楚楚可怜的哀求在脑中翻转,心猝地一纠,然而,那一丝犹豫很快消失殆尽。
他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如同撒旦藐视苍生那样,目光像寒光四射的刀尖,抵着她的眼球,逼问,“今晚去了哪里?干过什么?见了谁?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为什么不让司机送你?和谁约好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她蓦然眩晕。
他见她闭口不答,心里涌起滔天怒意,大手一掠,铁一般硬邦邦的指掐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剧痛来袭,清妩皱着一张脸,眼眶里泪花闪动,只觉得先前被于小海勒过的地方痛得快要断了,“住手,凌衍森你干什么?疼,我疼啊……”
他赤红着眸子恍若未闻,简直无法容忍她的欺骗和漠视,从来只有他掌控一切,他欺骗别人,谁给这女人的胆子?她竟敢在他头上撒尿,给他戴上一顶锃亮的绿帽子!他要把那个和她抱在一起的男人拷问出来,揪住,碎尸凌迟!
“说啊,老婆,想清楚了好好说,今晚去哪了?干什么了?见了谁?”他完全陷入一种冥顽不灵的状态,视线扫过她青紫交加的脖颈,再往下是他觊觎着却强制自己不能觊觎的她精致如蝴蝶般的锁骨,那上面也是青紫一片!他目光陡然一暗,幽深如黑窟窿般的洞穴,森然的射出阴翳至极的光,身体里的怒火堆聚成火山,轰的一声全数爆炸,岩浆翻滚,熔了一切!
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敢这样!
捏着她下巴的手晃一松,清妩刚觉得好点,下一刻,脖子竟被他扼住,紧紧攥在他虎口处,她咳嗽着,扑腾着,挣扎着,呼吸急促,出气多进气少,“凌衍森……凌衍……你……”
他凛冽的眸子里忽的泛起浓郁的嘲意,不知道是嘲笑她多一点还是自嘲多一些,雾气森森,不经意的,竟涌出一股淡淡的悲伤,手下力,她挣扎的越发厉害,他沉沉的欣赏着,恶魔般的脸上并没有恣意畅快的痕迹,轮廓上那下沉的弧度表达的全是闷闷不乐,他逼她到绝境,语气充满尖刻的酸味,“让你交代清楚就那么难吗?你在袒护谁?恩?段清妩,你******当着老子的面要袒护谁?说啊!”
她只觉得心凉,脚趾紧紧绷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气绝身亡,她笑,眼泪却溢出来,空洞洞的看着他发狂,轻轻地,艰难地,死都不肯示弱地,“凌总,如你所说,一场交易,请你……咳……请你摆正你的位置,你继续花丛中醉生梦死,而我这个anyone也有我的私生活要过!除了公事,其它的有必要想你报备吗?”
反正,有心向你报备,你有那个耐心听吗?我刚经历过一场浩劫,受人挟持,去了警局,见到母亲,眼泪流成一条河……这些你感兴趣吗?
不是真的关心,又何必假假的过问。
凌衍森闪了闪神,没料到她会这样强硬,他忽然有些慌乱,从来都胸有成竹尽在掌握的他竟然开始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要拿手里这个女人怎么办,第一次,在女人方面,他吃了瘪。
亘古没有的先例。
缓缓地松开手,任由她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他跟着蹲下去,像一座屹立的山横陈在她面前,挡住全部的光线,暗沉如海的轮廓上没有太多表情,狰狞着的面颊上却胜过万般神态,那么复杂,参杂着忧郁,更多的是意味不明的失落。
两个人对视。无言。
最后,他凝视着她的脖子,目光绞杀那些暧昧的青紫於痕,喃喃着,咬牙的味道颇为浓烈,“好!段清妩,你他妈好样的!”
不知何时,他手里竟多了一方手帕。他拿起那块手帕,细致地擦着刚才碰过她的那只手,从指间到虎口,手心到手背,一寸地方都不放过,面上的神色始终淡到冷漠,夹杂着浓浓的轻蔑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