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去纠结他的行踪,昨晚做梦,梦境里都是跌宕起伏的股市风云,她赶紧下楼。
出了公寓大门,保安室旁边嚣张得停着一辆宾利,进出大门的车道本来就窄,那辆宾利却横行霸道丝毫不移动分毫,搞得保安室的保安和后面的车主们焦头烂额。
清妩不管这些闲事,正要走出去,宾利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挡在她面前,“少奶奶,少爷派我接您去上班。”
“老张?”清妩抬头,一脸惊诧。
司机老张点点头,“少爷说最近满城风雨,怕狗仔队围攻您,所以让我全程护送您上下班,然后他还让我转告您,这两天内不要回段氏的好。”
清妩听着,愣愣的,心里却暖暖的,他看着冷漠,只要和他无关的,他就高高挂起,可没想到,冷漠之下,心思却也不算粗糙嘛。还知道担心她被围攻。
“那就麻烦你了,老张。”微微一笑,她上了车。
进了嘉宇,坐电梯到四十四层,刚进执行部的玻璃门,清妩被堵在门口围成两三圈的下属们吓了一跳,她骇然地退了两步,不明所以,“不好好上班都站在这里干吗?”
众下属眼里闪着白光。
“代表,您没事吧?”
“心情好点没?”
“我们很担心您呐。”
……
清妩扼腕,目光随即柔和起来,她温和一笑,说不感动的是假的,职场中,最冷漠的便是人心,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但却有忠心耿耿的下属。
“我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都回去工作吧。”
众人这才放心的散开。进了办公室,才发现昨晚一片狼藉的地上此刻已经恢复了一尘不染,文件,笔纸,打印机,书籍,都好好的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她粲然一笑,坐进椅子里,打开电脑,然后拨电话给股票经纪,询问股市动向。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股市从昨晚开始便水平河静,别说风浪,就是半点微波也没泛起,更不像凌衍森说的那样,那两只股票大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它们还是稳稳的居中状态,半毛没长,半毛没跌。
这是什么情况?她砸进去的可是段氏仅剩的一点钱啊!
清妩怔了怔,良久,指尖狠狠地戳着额头,戳着她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过于轻信他人的榆木脑袋!她逼着自己静下心来,沉着思考,这是个时候最忌讳大乱。
她想,凌衍森是神话般的股票经纪没错,几乎控制了整个股市也没错,但他到底不是神,不可能精确地知道那一时刻哪只股会涨哪只股会跌,毕竟,股市形同大染缸,大大小小的出资人都在争相竞争着,会有波动,会有异常。
这样一想,心里平静些许,她耐着性子等着,几乎隔一分钟就刷新一次页面,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可饶是这样,心急火燎地煎熬到晚上,股市依旧风平浪静,她再也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凌衍森,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女声说对方关机,心里蓦地寒凉一片。她不甘心,再打,还是关机。最后,干脆打到他用来联系客户的外用手机上,可竟然还是关机!
他就像鬼魅,天一亮,突然人间蒸发,昨夜种种,嬉笑怒骂,癫狂恣意,就好像是她擅自的梦境,那么不真实。
她现在可好,好不容以为攀住了一块木头,却没想竟是一块塑料泡沫,扑腾几下便化为碎渣,她又沉入了海底,周身溢满绝望,再不能见天日!
神经绷得差点断掉,股票经纪战战兢兢问她,“总经理,还要继续吗?”
她揪住笔头,鼻尖刺进掌心,狠狠地,那么痛,啪的一声,泪就掉在了桌上的座机电话上,她看着盯着,半晌,吸了吸鼻子,“可以挪弄的现金还有多少?”
“不到三百万。”
一听这个渺小的数字,圆珠笔尖更深地刺进掌心,捅破她脆弱的皮肤,血很快喷了出来,她拿过一张纸巾盖住,头痛不已,哽咽着声音,“继续!”
满盘皆输就满盘皆输吧,反正,她的人生就这样了。
这一夜注定漫长,她数着秒针滴滴答答绕着表盘遛过一圈又一圈,嘴里呢喃着的来回重复的只有那么短短一句,凌衍森,拜托你别玩我了,凌衍森,拜托你别玩我了……
念着念着口干舌燥,一直坐在办公椅里,虽然室内冷气足,可屁股上却沁出了湿湿的一层汗,黏糊糊地沾着皮肤,她也不动,整层楼的吊灯一盏一盏灭了下去,最后,唯独剩下她办公室里的这一盏。
哭着哭着,竟然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极沉,梦竟绵延不断,全是拉扯她神经的噩梦,可她就是醒不来,最后,是股票经纪狂喜的声音吵醒了她:“总经理!今天一开市荣昌的100474已经升到二十四块八,比你买进时涨了六块一,威远的387883就更不用说了,竟然涨到了三十二!”
她精神一振,一下从椅子里弹起来,也顾不上酸痛的屁股,脑袋麻麻的,神经却向吸食了兴奋剂那般燥热难解,“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真的,总经理,段氏有救了!我们段氏不用等死了!对了,我一直好奇,您怎么会突然想到用股票打场翻身仗的,竟还看准了这两只股,有内部消息吗?”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清妩打起哈哈,总不能说是凌衍森告诉她的吧,那等于把他的真实面目公诸天下,同时,也断了她的财路。不讨好的事,她可不做!
一想到他,她立马拿出手机,却是黑屏状态,她急不可耐地给手机冲了电,肚子饿得呱呱叫,她也忍着哪儿都不肯去,就傻兮兮的笑着,守着手机充好电。她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和他分享自己狂喜的心情,并且,还要郑重其事地向他忏悔昨晚的胡思乱想,最后,自然就是道谢啦。
可当她兴冲冲拔下充电线,打过去的时候,显示的是拨通了,却久久无人接听。
她不以为意,耐着性子又打,还是无人接听状态。韧劲儿一来,她咬牙,等了半小时,再拨过去,这回他很快就接起来了。
只是听筒里传来的语气却让她的脸刷的一下苍白了起来,颊边溢满的那抹激动的笑容也像打了霜似的,瞬间冻僵。
“什么事?”一贯低沉的声音,微微透着疲乏,有些无力,还有那么些不以为然,更多的却是刺穿她心肺的冷漠和不耐烦。
清妩举着手机,手腕忽的一下就酸软了,眼珠子不停地动着,那么慌乱,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竟还妄想着他第一句会是,不好意思,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我一直没空接听……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