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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四十六——四十七

夷离堇说:“区区历法可有可无,倒是富国强兵是我们当务之急。”

那沙说:“学生以为:历法在黄帝、颛顼时就已经被重视。《汉书》说:尧时派羲和等人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周武王访箕子,箕子言大法九章,而五纪明历法。自夏、殷、周皆创业改制,咸正历纪,服色从之,顺其时气,以应天道。中原宋国并大辽国人都说:‘历者天地之大纪,上帝所为。’《易》说:‘治历明时’,是为了‘以和人道’。以历制律,明了三统。所谓三统者,既我们所说: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历法是为国之大纪,所以大辽国一直与汉人一样实行国家统一的历法。其宗旨正是为了规化民心,发展国力,以达到富国强兵之目的。”

夷离堇问:“历法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那沙说:“正是。自古历法以朝代而宜,因朝因时而立。《易》曰:“君子以治历明时”,还说:“汤武革命,顺乎天应乎人”。古有黄帝的《调律历》、颛顼的《颛顼历》,还有《夏历》、《殷历》、《周历》、《鲁历》,还有汉朝的《太初历》、唐朝及以后的《崇玄历》、《调元历》等多种历法。南北朝人祖冲之编的《大明历》是上依天象、下观地理,总结天下数千年历史和以上各历法之出处、优劣,而制定的。

那沙一席话把个铁骊王府之中,上下数十名官员说得目瞪口呆,真正的大开了一层眼界。

夷离堇高兴地说:“我对你的希望没有落空,也不能让你的学识白白地放着。从今天起,你就是王府林牙(相当大学士的官职),主管中书院的事务。今后,王府的一切内外文告、书函往来,牒文发放,都要由那沙经手。关于推行新历法的事,你就去办吧。为了表彰你学业有成,载誉而归,特赏赐给你好马一匹。”

说完便吩咐王府总管:“去把我的那匹白马牵来给那沙。”

又对那沙说:“你去办自己的事去吧,我还要和你的爸爸说点事。”

那沙说:“学生在此,先谢过夷离堇的恩赏。只是还有一事向夷离堇请示,不知可否?”

夷离堇点头道:“尽管说吧。”

那沙才又说道:“学生母丧三年,孝期已经结束。但因学生多年未回家中,所以园坟仪式尚未完妥。以天下之孝行为先,现在不敢先穿官服。请夷离堇原谅,恕臣不敬。”

夷离堇说:“这又对了,无论何时‘孝’字为先。这是天理,当了官,更应该注重孝心。你回去给妈妈园坟,过了这一阵,再来就职好了。”

那沙忙谢过了夷离堇。然后按照夷离堇的安排,到总管府去领了官服,到都监府报了官押,又到中书院去看看自己办公的地方。

出王府大门的时候,总管把早已拴在那里的一匹白马交给了那沙。那沙一见那匹马,不由得拍手叫起好来。原来这马混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就连鬃毛和尾毛都是洁白的雪色。这马个头高大,膘肥体壮,胸宽腿长,必是个善跑的好马。再看那背上的鞍鞯,也在皮垫的上面附了一层白布,上面又用银钉镶钳。这白马白鞍,从远看去,真象天马一般。

四十六

那沙回到家里,放好官服,又牵着白马出了大门。走出不远,正好遇见女古牵着青牛黑马从草甸中回来。还离很远时,女古就向那沙喊道:

“哪来这么好的马?又把你精神了一倍。”

那沙跳下马来,牵着来到女古身旁说:“是夷离堇赏赐的,还让我当了林牙。”

“嗬!你这下可威风凛凛的,黑马换成白马了。”

女古无意间,说了这么一句。那沙却是听者有意,顿时低下头去,没了精神。女古自知失言,又无话找话的说:

“这不是你说的,要弄一匹白马和这头青牛相配吗?现在天随人愿,你咋又不高兴了呢?”

那沙裂裂嘴说:“我没不高兴,这不正看你的青牛呢。”

小青牛,已经长成了十分健壮的大青牛了。它混身青毛闪着亮光,牛角被女古擦得铮亮,牛蹄子也干干净净,真象传说中的神牛。

这青牛、白马走在一起,合着那匹乌黑的骏马。不用夸耀,自然就会让看到它们的人,驻足品评。那沙和女古在那种羡慕的眼神中,自豪地牵着马和牛从草甸中往家中走。

那沙对女古说:“咱们的姻缘是天定,我过去想要青牛配白马,就真给咱们配成了双。”

女古说:“先别把话说早了,等办完了喜事再说配成双才对。”

那沙深情地看着女古说:“快了,那一天不远了。”

晚饭时,那哈对那沙说:“夷离堇今天对我说,他要把公主许配给你,还说,公主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年就可成婚。”

那沙没等父亲说完,就插话说:“这怎么能成?我和女古的事已经定下好几年了,咱不能做对不起女古的事。”

“这你就放心好了,我已和夷离堇说过。我说:你和惕稳狄鲁的女儿那古的事还没解决完,我家正在为难之中。为了不让狄鲁过份伤心,我特意为你和下人的女儿提了亲,这事已经三年了。如果我再舍下这个女孩,高攀上夷离堇的公主,世人会怎么说我和那沙?惕稳狄鲁的心里又该咋想?夷离堇一片爱才之心,岂不反倒送掉了那沙的前程?夷离堇听说此话,点头称是。他说,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件事吧。”

那沙这才舒了一口气,问父亲道:“这两年,那古咋过的?”

那哈叹口气,把那古的情况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这晚,那沙没吃好饭,他只象征性地吃两口。便放下饭碗,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不一会,女古来到前院找那沙。见他躺在炕上想心事,就说:

“你三年没回家,这边的事想不想知道点?你要是想听,我就给你讲讲。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讲了。你是听,还是不听?”

那沙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想再听了。”

女古说:“那古的事也不想听听?”

“不听了,我都知道了。”

女古想了想,又说:“你回来两天了,也该去看那古。不管怎么说,两人曾经好过,你这样干脆和她不见面,显得咱们小气家家的。”

那沙说:“我去见她,你不会有想法吧?”

“你和我都定了亲,咱们是一家人了,还有啥想法?对了,你去看那古的时候,也给她带点东西去。两年多不见,又是从大老远的回来,空着手去多不好。”

“缓两天再去吧。”

女古觉得过两天再去看那古,倒是也可以,便转了话题说:“咱们先不说那古的事了,你还是起来,试试官服给我看看。看看我的主人,当上官是个啥样?”

那沙被她说得转回了心意,起身坐在炕上。又和女古说了一会话,算是把思念那古的心放了下去。女古把话头再引回到穿官服的事,他笑着说:

“你过来,先给我仔细看看你的小样,才能给你看看我当官的样。”

两人说说笑笑,拉来拽去。抱在一起,跳到地上。又一起坐在炕上,连说带笑。笑完了,女古帮着那沙试穿官服。那沙穿上褐色、园领,宽袖长袍,腰扎银饰牛皮带,下穿褐色宽腿裤,脚上蹬着高腰黑色牛皮靴。头上戴的是二梁、银饰,黑色五品进贤冠。

女古前后为他整理装束,打量着这位年青的新官员。那沙穿戴着来到父亲的房间,要和父亲的官服比比,看谁穿着更好一些。那哈是三品官爵,除进贤冠是三梁、银饰,腰上是金饰牛皮带外,其它都和那沙的一样。这爷俩个,一门两代作高官。女古站在一旁看他们谈议着官服,忘记了已是深夜。

几天后,女古又催着那沙说:“你再不去看望那古,人家会讲究你的,也得讲究我太独了。听我的话,还是去一趟吧。”

那沙这才起身要走。女古又说:“你不能这么空手去,在辽国那时候也没给她买点啥的?” 那沙罔然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女古对他说:“你等一会,我就过来。”

说完,急奔自己家去。片刻功夫,手里拿着那沙为她买的一块布料回来对那沙说:“你把这块布料给她,就说是在辽国特意为她买的。”

女古把布料放在那沙手上,直把那沙送到那古的家门口,看着他进到里面。

那沙见到那古时,那古的手脚只能缓慢的移动,还不能下地。那沙看着她那憔悴的样子,伤心得流下了眼泪。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和那古说说,却不知从何说起。站在那古面前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好半天,那沙才吞吞吐吐地说:

“我本来以为,我的作法能让你死心,为自己重新找条出路。”

那古说:“我何尝不知?我这样作也是为你们。”

她说完这句话,干脆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看那沙,也不再说话。

惕稳府的人本来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多说一会话,所以都躲了起来。这样一来,显得屋子里好象是没有人一样,静悄悄的。那沙把布料放在炕沿上,站在炕边。那古仍然扭着头,暗自流泪。他们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时间就是这样过去了。直到那沙离开,那古也没有转过头来,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那沙心情沉重地离开惕稳府时,女古还在门口等着他。女古看得出那沙的心情,默默地陪着他回家来。她把那沙送进里屋,预备了一碗水,为他放好了枕头,让那沙躺下。然后自己轻轻出来,关上房门。

那古的伤确实很重,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明显好转。人也显得比以前迟钝,经常是整天不说话。她自己从不提出任何要求,象个木偶人一样。家里人怎么安排,她便怎么做。她早已经从家人的谈话中,知道那沙回来的消息,还知道他当了官。那一天,她曾是受伤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吃饭也多,说的话也多,眼睛也有神。

那古曾对她的母亲说:“那沙终于拼出来了,我应该去给他贺贺喜。”

当她母亲说要扶她出来的时候,她却眼望房巴不再说话了。当那沙来看她的时候,她也不说话了。谁都不想让她痛心,所以也就再没有人提起这些事来。

那沙走后,她向狄鲁提出说:“请爸爸再打发几个人去把仙人山那嘎达的道观修一下,过些天我还回去。”

狄鲁说:“你在那嘎达没有人指点,如何能修行?老天和百那髂用这把大火把你烧回来,这是天意。现在有些出家人都还了俗,何况你这并非入道的出家人呢?还俗是天意,不能违背。违背了上天,还要遭受报应。”

那古母亲也在一旁劝说。她自己想想,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去出家了。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过一天算一天。家人要把她的头发,梳回成女孩时的两个髻。她不让,把头发梳成头上一个髻。不同于女孩,也不同于结了婚的妇女在脑后挽成鬏状。梳成类似于道姑,却又象俗家女人在家中随便挽的模样。每天,母亲都坐在她的身边,和她说东道西地开导她。母亲会在不经意间,提起女人的大事。

那古对她说:“我和别人不同,不能象她们那样,有个男人就出嫁。”

正说时候,家人来报:“伊里从边站回来,要看看大小姐。”

母女俩都说:“快请。”

伊里刚刚进城,哪儿也没去,就风尘扑扑地来看她。

那古对他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怕我这辈子不能回报了,又欠下一笔命运债。”

伊里说:“你这话,又说远去了。咱们从小在一起,这点小事算个什么?倒是老天让我那天回来,救你出那个灾的。都是该着的事,再不要说外道话了。那天,我到王府送完信,因有要事,就急着赶了回去,也没再来看看你,请你别见怪。”

那古说:“我现在好多了,不用惦在心上。你从边站回来,还没到家吧?前些天,你妈妈还来过,替我谢谢她老人家。”

伊里说:“你咋总是这么客套?但愿你能象好朋友那样对待我,就心满意足了。”

伊里走后,狄鲁对那古说:“你应该对伊里热情些,怎么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人家老小都对你非常好,你总该也表现得好一些,不能凉了人家的心。”

那古说:“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总是这个样子,我要改变个样,他反倒不舒服。”

狄鲁夫人说:“前两天伊里家还说:不管你啥样,伊里都会娶你的。依我说,等你好些了,就把这事给定下吧。你二十多的人,别再耽误了。”

那古说:“我能嫁人的时候,老天不让。后来要死不成,要出家修行也不成。这是老天让我在家呆着,我不能违背了上天的旨意。我已经下过决心,今生决不再嫁人。”

狄鲁说:“女人那有不嫁人的?”

“我已经把自己交给了一个人,不能再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贞节’二字。我已经带着人命的罪过,不能再失去人格。否则,就更不配做人了。关于婚姻的事情,请父母就不要再提了,我再嫁人,不如去吊死。”

对于那古的事,狄鲁夫妇每天都相对叹气,摇头道苦。眼看着女儿,一筹莫展。狄鲁有时真想把那古痛骂一顿,可是,看着她那个样子,又怎能狠下心来说她?

伊里军务在身,当天便要赶回边站,原想去看看那沙,也没有时间。他拿着王府的急件,在自家门口喊了一声:“爸爸,妈妈,我没时间进屋了,你们自己保重。”

便打马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着追出来的老人说:“请你们给那古捎个信,以后我会常来看她,让她安心养病。” 说完便向松花江方向奔去。

四十七

这年,那沙二十二岁,又封了官,自然该谈婚论嫁。那哈辞去夷离堇的婚姻以后,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为那沙办喜事。

这天晌午过后,他没去王府,把乌葛和撒里太找到客厅,请两人坐下后,对他们说:“女古和那沙定婚两三年了,也该成亲了。你们琢磨琢磨,看咋个办法?”

撒里太说:“这时候,要是有表嫂在,该多好。”

乌葛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说:这时候咋能说这些不愉快的话?他说:“这是件大事,咱们也该商量一下了。那沙已经长大成人,不能总拿他当孩子。立了业就该有个家,早点办吧。”

撒里太说:“九月十五日,就是表嫂的忌日,让那沙为她园了坟,过了孝期就办喜事,表哥你看行吗?”

乌葛说:“这两年,我年年去看表嫂。园坟的东西,也早就预备了。”

那哈说:“能不能从现在起,就开始同时准备赛哥园坟的事和那沙结婚的事?要是能行,就办完白事,等七天之后马上办红事?”

乌葛说:“这样也好,两件大事一起忙。忙过之后,也到了打猎的季节。那时候有闲空,好准备上山打猎的事。”

那哈最后决定说:“好吧,就这么办,从现在起开始张罗这两件事。”

赛哥的忌日已经临近,紧接着的喜事就在眼前,达林府这边开始紧锣密鼓地操持起来。那哈和那沙写了很多请帖,全都发了出去,铁骊城中不少人都知道新当上林牙的那沙要结婚了。

九月十五日,达林府内人声嘈杂。萨满法师带领着他的弟子们,在大院当中摆起了香案。上面阵列着祭奠赛哥的供品,有面粉做的人、牛、水果、点心等。赛哥的灵位前,烧着三柱香。案子周围的地上,堆满了用秫秸和纸扎的祭品,有童男童女、两头纸牛、车、骄等物品。在案前燃烧着一堆火,萨满法师围案作法。那沙和女古,及众家人都扎着白腰带,听候大萨满的调遣。大萨满手中木剑猛地高高举起,有人把盐粒洒进火堆中,顿时响起了噼噼叭叭的爆鬼声。四处的萨满们分别奏响了手中的鼓钹锣铃,呜呜呀呀地哼唱着跳了起来。三巡跪礼之后,一个小萨满手举灵幡在前引灵。那沙手捧赛哥的灵牌紧随其后,女古伴随着那沙。大萨满手舞木剑,在众人之前边舞边走。两个弟子敲着手鼓,舞在他的后面。其后又有撤纸钱、斩路鬼、举车骄、挡太阳、引太阴、奏利市等等的众法师。亲朋好友们,都在后面跟着看萨满们的热闹。法师们口中念念有词,时高时低,时快时慢,东舞、西舞、南舞、北舞。就这么舞到了赛哥的尸林处。

按照传统,丈夫和长辈人是不去的。女古虽未过门,但因儿媳妇的名份已经确定,所以是必须要行这个大礼的。

大萨满在尸树前,用木剑在地上划了一条线,那沙和女古停在线旁。大萨满在他们的前面又舞了一会剑,然后把手中的剑高举过头。众萨满们忽地一声围成了一个圈。大萨满一个人在圈中,好象那个园的心。他又舞了起来,那剑法不知是什么功夫,反正不是武功。众萨满们皮鼓猛敲、邦子狠打、铃锣争鸣,呼声起伏。他们按照大萨满的节奏,一会散开成点散状,一会排成一排或几排,一会儿圈成一个园,一会又聚成一个堆。

舞完了这一段,大萨满指挥手捧灵牌的那沙和女古跪在赛哥的尸包前。让那沙和女古口中重复念叨:“妈妈归去吧。”

大萨满引来四个弟子在那沙和女古的身前身后,头上脚下,比比划划地做了半天的法。接下去便是众家人,跪到那沙身后跟着磕头。

大礼过后,大萨满指挥弟子们上树解尸。包尸的布已经陈旧腐烂,挂尸的绳因每年换一次,才不致断掉。打开尸布,尸体已经只剩下了骨头架。萨满们又围着骨头架子,噼哩叭啦地打了一阵鼓,敲了一阵锣,呼呼号号地舞扎一顿。然后用艾叶、香叶浸泡的水洒在骨架上,洒在带去的棺木上。又在棺木里铺上刮净的兽皮。让那沙和女古两人用手捡起骨头。按照人形的原来样子摆放在棺材里。两人一边摆,还要一边念着:“妈妈进屋了”。

然后在赛哥的头骨前,放上倒头粮。最后由萨满们合盖钉棺,起灵上车。那沙仍然是手捧灵牌,自有灵幡在前,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坟地。

早已有人事前把坟穴挖好,萨满们在坟前又是乱乱乎乎地舞扎一阵。那沙和女古,及众家人跪拜了三拜。萨满们把祭奠供品全都摆在坟前,立上木制的墓碑,把棺材下入坟穴。

大萨满用木剑指着东方说道:“在生命的路上,你停在这里。愿你头向西南,脚冲东北,继续朝着先人们开始的东北之行,去寻找光明的先祖吧。”

萨满们调整好棺材的方向,在棺材的上面放了一个大土块。再由那沙填上第一锹土,女古和众家人随后把坟穴填满。坟堆成为丘形,丘上压着一个幡。最后再把面人、面牛、纸人、纸牛、纸钱等供品,放在一起点火烧掉。

大萨满领着全部弟子们在坟前施礼,又围着坟包舞蹈三圈。那沙和女古跪在碑前再次叩了三个头,全部的安葬仪式才算结束。

狄鲁是随着园坟队伍一起来的,所有仪式完成之后,他走到坟前跪下。口中说道:“嫂子安息吧,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请你在天之灵看在那古无知的份上,宽恕她吧。等她能走动时,一定会来给你送钱的。”

说完也老泪纵横地哭了起来,还把自己带来的纸钱扔进火堆,说道:“我这里先替那古给你送点钱,以后让那古年年为你送钱来。”

那沙走过来,扶起了狄鲁,为他擦去泪水。女古也过来,两人一边一个扶着他往回走。那哈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拱手感谢各位出葬的亲朋好友们。待回来的人在门口预备的大木桶中洗过手之后,把大家让进了自家的大院内。院中早已摆放了很多座席,众人纷纷入座,宴席开始,表示全部的丧仪结束,接下去的将是高兴和庆贺。

这种人死三年以后的园坟仪式,是为一个人做完了应该做的事。所以也是白喜事,大家可以尽欢尽醉,和喜庆日子一样。那沙因辽国学习,完了一年的时间,是后补的。

席中,萨满们还要跳起告别舞,客人们也可以跟着跳,祝愿死去的人轻松地离开人世,从此这个家里再没有丧事了。

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到最后一拨人离去后,那沙和女古都累得腰酸腿痛。回到屋里,趴在炕上睡着了。

第二天,那哈把王府中的一些同僚请来喝了一天酒。那哈说:“这么办,赛哥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众人向那沙祝贺守满了孝期。

那哈说:“过些天,你们再向那沙祝贺吧。”

乌葛说:“我求人算了,二十二日那天是个好日子,最合那沙和女古两人的命。”

那哈说:“就定在这天吧,早办早利索,不要拖泥带水的。”

撒里太说:“按规矩,那沙该到我们家去住了。”

那哈说:“我问过那沙,他说要按南边人的方式办这件事。说是结婚那时刻,是人生最神圣、最美好的时刻,他要把这个时刻办得最隆重、最庄严,要让这一生永远忘不了。我看,这事就随他自己的意思去吧。”

“哟,这那沙还挺天真的呢。” 撒里太笑着说道。

乌葛说:“那沙已经是大官人了,这事就随他的意图办吧。”

三人从酒宴时,开始讨论这件事。送走客人之后,又坐在一起商量了好一阵子。然后,才笑呵呵地连夜开始,分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达林府上下整天忙个不停,消息传得很快。那古听到了这个音讯,木然地坐在炕上好半天。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示。可她的心中却象翻乱了的五味盒,搅合着各种滋味。当天晚上,她让人搀扶着来到大门外。在围墙的东墙角处,为赛哥烧了很多纸。她边祭奠边流泪,竟哭倒在地上,被丫环背了回去。第二天,她没有起来,从早晨送去的饭,放了一天也没吃。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关着门,不让人进去。

十八日那天,按照商量好的步骤。乌葛一家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到城北事先租好的一套院落中住下。如果按习惯的方式办,女古属于家养媳,又是亲戚。结婚的仪式可以简略很多,只要为他们圆房就行了。那哈和乌葛为了把事情办得红火一些,显示一下那沙的门面。决定要把全部的婚礼过程,都按南方人的习惯操作一下。又因为女古家住得太近,办事的规模太小,所以他们特意这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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