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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五十三——五十五

五十三

燕颇和乌昭度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调集大军向东南方向的汤旺河与松花江入口处转移。他们想要避开辽军锋芒,也象铁骊人一样,准备在大山中和辽军周旋。萧恒德的一万多人马不敢轻举妄动,驻守在铁骊城吓唬人。等待着和朔奴的大部队,然后再决定最后的战略部署。西部和北部的战事很快缓和了下来,逃难的人群陆续往回返。

那沙不知道女古他们在哪里,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父亲在哪里,打听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有的人曾经看见过他们,可后来又分开了。

几天来,那沙一直不知道家人的消息。他在心中,默默地祈求上天:

“但愿老天保佑,三位父母和女古母女安然无恙。等到战事平息之后,我给上天多烧几柱香。”

一连又过去了几天,还是没有女古她们的音讯,那沙心中十分惦记。

和朔奴终于来了。他带着五万大军,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踏进了铁骊国的土地。辽军是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铁骊国的,铁骊国那曾经是安静的国土上开始驻扎了威严的天朝军队。辽军住下以后,刚开始时还装了几天象。慢慢地,却不那么规矩了。他们开始骚扰铁骊百姓,是用那种表面温和又合情的理由来表现的。实际上,却是干着公开抢劫和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些军人以平叛为由,到处征粮、征款、征布、征油、征丁……,无所不征。他们挂羊头,卖狗肉,以解救铁骊国的名义,干着掠夺的卑劣事情。

自十三日那天晚上,燕颇和乌昭度军队来犯时。刚刚生下孤稳十天的女古,坐上她的牛车。随着家人一起,由乌葛领着,重复走上了她还没有出生时,曾来过的逃难之路。

她心里惦记着那沙和公公,他们在为国家的事奔波。那是真刀真枪的沙场,那是生死第一线上。消息不通,音讯皆无。每天风餐露宿之中,煎熬着她的心。她是府中唯一的主人,全家上下的人都在看着她。可她能有什么主意?一路上,行走住停,全靠了乌葛和撒里太为她作主。好在乌葛是有着多次逃难经验的,对路线也很熟悉。所以,达林府的人很快就逃得最远。待他们听到辽军进了铁骊,及燕颇和乌昭度撤退的消息,也是最晚。

天黑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着。他们心中没底,不知该如何是好。

乌葛说:“自古兵匪一家,外来的人都不会对咱们好的。谁知道辽人咋样,何况是这些不正规的辽军?依我说,不管是谁来,没有那沙和老爷的消息,我们不能回去。”

女古心里着急,盼着回去和那沙团聚。她说:“这是那沙领来的,他们和那沙一定很好。再咋的,也不能比盗匪还坏。咱们去找那沙,有啥怕的?”

撒里太也说:“别人都往回走,咱们也回去吧?在这大山里没吃没住的,天又越来越冷;咱们这些人不要紧,可女古和孩子受不了这个苦。”

女古说:“再说,那沙现在也不知道咱们在哪里。他想找咱们,也找不着。在这里等,得等到啥时候?”

乌葛考虑了一会说:“也是这么回事,依你们说的,咱们就回去吧。”

第二天早晨,一行人马高高兴兴地拔寨往南返,回家去。走了一天没到家,在山上露营住了一宿。天还没亮,又起程往回走。过了大岗,再走就全是顺坡路了。

山路弯弯,迂回曲折,逃难的日子结束了。一行人马轻松地走着,估计晚上就能到家。心中知道离家不远了,只是看不到家而已。

女古盼望,早日见到那沙。自生了孤稳以来,两个人还没有亲热过。孤稳快满月了,那沙一定想见女儿。这些天,他一直在外奔波,不知道咋样,真想马上就见到他。

女古希望青牛快些走,希望它成为神牛,带她立刻见到那沙。还有最后一个山包,过去便是王城了,人们不觉得加快了脚步。

刚过山弯,猛然间发现,前面有一拨军兵。他们本能地站住了脚,希望遇到的不是坏人。乌葛仔细望去,见是辽国大旗和奚王“和”字旗号,知是辽兵。紧缩的心稍微放松一些,但他们不知根底,站在那里不敢往前走。

那拨人马正是和朔奴带的一队亲兵,自从他们来到铁骊,才发现这里的财富与他想像中的相差太远。这天,他感到闲呆无趣,带了一队百多名亲兵出来望风。无意间,走到了北山边上。他也发现了山弯的地方,有一帮百姓站在那里,便指使兵卒们说:

“过去看看,是不是兀惹间谍?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把他们抓过来。”

立即有三五十个辽兵,向前冲去。把女古她们团团围在中心,详细地盘问了一遍。又上前搜查了她们的马匹、包裹、皮囊等物,还让女古下车。把牛车,也仔细地翻查个底朝上。最后又逐个地搜了他们的身,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发作的原因。也没有什么,可以发财的东西。

辽兵们又返回来,向和朔奴报告说:“他们都是铁骊达林府上的人,有一个是铁骊林牙那沙的老婆。他们说:刚刚在外面逃难回来。走到这嘎达,知是大军在此,不敢耽误军务大事。所以停在那里,等待大军的指令。”

和朔奴没有说话,转过身去。从北山坡上,向铁骊王城望去。他懒得去管这些老百姓的烂事,有那闲心还想想自己保官、发财的事呢。

辽兵们见此,以为是大王不在意这些百姓们。便向女古她们挥挥手,示意让他们过去。

乌葛、撒里太和女古,被刚才的架式吓坏了。见允许他们通过,才缓过一口气来。侥幸地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赶起车马顺路过来。和朔奴本来无意于这些山野百姓,可是,他突然发现,眼前过去的牛车上,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背影十分诱人。虽然她穿的是粗制衣服,可从那头形和身条上看去,却很有宫庭女人的妖娆。仅看她的后脸,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出色的女人。

和朔奴看得心中发痒,猛然间大吼一声:“站往!”

这一喊不要紧,众多辽兵立即把女古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如临大敌般,用刀枪指着他们。和朔奴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一看女古的脸,果然是貌如天仙,美不胜收。

他励声问着众人:“你们是哪来的密探?”

乌葛上前说:“回大王,我们不是密探,都是铁骊人。这位是领着你们来的铁骊林牙,那沙的老婆。我们都是,达林那哈府上的人。”

和朔奴两眼直盯着女古,把女古看得红着脸,低下头。紧紧地抱着孩子,坐在车上不敢动弹。撒里太走过来挡住了和朔奴的视线,把和朔奴惹翻了,

他说:“什么铁骊人?铁骊人早都回城了。你们分明是兀惹的探子。”

那些亲兵知道和朔奴的特点,也呼号着吓唬人。一个头目用刀指着女古说:“这个女人坐在那嘎达,一直没说话,她肯定不是好人。”

乌葛上前跪在和朔奴的马下说:“请大王明查,她真的是铁骊林牙那沙的老婆,我们都是最好的铁骊老百姓,求你放过她吧。”

和朔奴说:“什么那沙不那沙的?这个女人留下,你们走吧。”

撒里太也上前跪下求情说:“我们是为了躲避燕颇的匪军,才离开王城的。刚刚从北边大山那嘎达逃回来,她是铁骊官家太太,求大王放她过去吧。”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说:“你们少费话,什么铁骊官家?我们来了,就是我们的天下。现在不管是谁,都得听我们大王的。”

和朔奴还在直盯着女古看,眼睛不动地向辽兵们摆了一下手说:“带回去。”

众家人都围在牛车四周,呼拉拉地跪在地上,向和朔奴求情。乌葛和撒里太跪行过去,拉着和朔奴的马缰绳,求他放过女古。被几个辽兵死拉硬扯地拽到一边,用刀逼着他们俩,不让再动一下。

女古哭喊着说:“我不是密探,我是铁骊人!求求你们放了我。”

家人们也齐声说:“她是铁骊林牙的太太,是好人哪。”

那辽国军官说:“要的就是好人,老百姓家的糟烂货谁要她干啥?”

一切求说,都不管用。和朔奴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女古弄走的。他见辽兵和这些家人们,推推搡搡的不可开交。一时心头火起,大声叫着说:

“你们都是饭桶吗?”

这一下,辽兵们用上了凶猛。纷纷把众家人拽起来,扔到一边。用刀枪逼着他们曲下身去,不让他们动。四个辽兵跳上牛车坐在四个角上,把女古拦在中间。女古拼着命的撕扯着,要往下跳。她一手抱着小孩,怎能挣扎过四个强健的辽兵?又有一个辽兵跳上牛车,用枪杆赶起青牛。

乌葛和撒里太急红了眼,大叫着:“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我们和你们拼了!”……

说着,两人一起冲开辽兵,扑向和朔奴。

和朔奴哪里见过违抗他命令的人,岂容这种人活在世上。他杀性顿起,大声吼道:“这些乱民造反了。”

挥手抽刀狠狠劈去,跑在前面的乌葛当即死在马下。和朔奴又连连挥刀把撒里太也砍倒在地,嘴中还哼着:“反了,你们敢反抗辽国大军。”

他看了看铁骊达林府的众家人,都象猫前的老鼠一样堆缩在那里。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索幸灭了口。于是,对辽兵说道:

“我的命令也敢不服。他们是良民还是盗匪,谁能证实?从他们反抗我们辽国大军的罪行说,就决不是好人。杀场之上,一律格杀勿论!”

辽兵们按照这项庄严的命令,在女古的面前,实施了残酷地屠杀。这二三十人都是那哈的家人,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他们本来就被吓得堆缩在一起,大人把孩子围在中间,用身体护着他们。辽兵们乱枪猛剌、钢刀飞舞。库莫奚人(辽国六奚部族人)狞笑着向这堆谷垛般的人们砍杀着。大枪剌向男人的胸,大刀砍着女人的头……。

号叫的声音比杀猪还惨,无望的哀鸣在这山谷中回荡……。鲜血随着哀叫声喷向高空,失去了性命的身体倒向大地。刚刚还是活着的人,刹时间已经变成了一堆血肉摸糊的躯壳。大人都被杀死了,刀枪又向着孩子们挥去。

幼小的身躯抽动着,摔倒在满地的血泊之中。孩子们是带着无限的希望往家走的,可在回家的路上,被他们的“救星”凶恶地杀死在天真之中。

这块平和的大地上,再一次撒上了无辜的鲜血。北山坡上历来是向阳的地方,却遮上了最黑暗的阴影。喷得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的辽兵们,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开着玩笑。有的大枪指着年青女人的尸体,在那下部乱捅。他们知道和朔奴最爱看这个情景,惨无人道的兽行都是为了这个大王。和朔奴贪婪地看着手下兵卒祸害着女人的尸体,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切过程都是在女古的眼皮底下干的,她吓得浑身哆嗦,闭紧双眼。紧紧地抱着孩子,死命地哭叫。拼着命的,向着父母的方向往车下挣扎。一个匪兵把孩子抢下来,女古又和他抢孩子。婴儿在啼哭,揪扯着女古那颗被撕毁了的心,她拼命地号叫着:

“爸爸、妈妈――救命啊!救命啊!”

她拼搏着喊着:“那沙,那沙――你快来呀!那沙呀那沙,你咋还不来呀!”

痛心地惨叫,回荡在铁骊的山谷中。在兽行面前,一切都被颠倒。残酷可以得到自己欲望的一切,美丽只会葬送了自己。无助之下,女古求助那沙,可那沙不在这里,他怎么能来?就是在这里,他能制止住六部奚的大王吗?就是真的在这里,他也只能是成为再多出的一条野鬼而已。

和朔奴听她喊得心烦,骑马过来。一把夺过孩子,扔在道旁。顿时把个没满月的孩子,摔得没了声响。接着又回手一掌,把女古打倒在车上,昏死过去。然后,命令那五个辽兵,把她押回辽国军营都部署的军帐里。

他照样大摇大摆地骑着马,带着兵卒,昂首阔步地在城中转了一大圈。然后,心急火燎地奔回军帐中去。

五十四

铁骊夷离堇的大军一直在东面,被燕颇和乌昭度的军队阻挡着。费了好大的周折,才从北面绕了过来。那沙是在东面山口处,接到夷离堇的。他向夷离堇报告说:

“大辽皇帝派六部奚大王和朔奴为讨伐兀惹都部署,派驸马都尉萧恒德为副部署,统领六万大军驻扎在城南。他们正在等着夷离堇回来,和他们一起追讨兀惹和燕颇的乱军。”

夷离堇说:“辽国不出它的皮室军(辽国嫡系军队),只出这些部族军,能是燕颇他们的对手吗?他们来了十多天,为什么只在城中驻扎,不去攻打兀惹人?”

那沙禀道:“臣已经向大辽皇帝陈说了利害,无奈辽国皇上只作出这种决定。不过,六部奚在大辽五十多个部族之中,是最为强盛的。这支部族军,常随辽皇东征西讨。和朔奴在辽国是头等王爵,奚族的首领。萧恒德这个人,十分了得。在南方,与宋国作战中屡立战功。曾单人独枪跳上城墙,一人挑战数百人。这两个人,必能击溃燕颇和乌昭度,震摄他们的军心。何况他们已经进到我们的境地,请夷离堇与他们谨慎相处。”

夷离堇问:“他们是不是有啥说道?”

那沙说:“这个和朔奴很难说话,不太尽情理,有些想要勒索我们的意思。萧恒德倒是比他强些,不过以我看,也是作个样子而已。”

夷离堇耽心地问:“六七万人马来到咱这嘎达,将如何安置他们?”

那沙说:“辽人野蛮,不得不防。但以礼相待,是必不可少的。关于军晌问题,倒是个大事。我们只以国小、又遭寇盗抢劫,无晌可供为由,答应他们日后多多进贡就是了。反正没有这个事,咱们也得向他们进贡。他们大国,还在乎这点军晌吗?”

夷离堇的人马回到城中。南部的兵营已经住满了辽军,铁骊军只能在王府和分散的民房中居住。夷离堇料理了一下王府的事,准备去辽军营中拜访和朔奴和萧恒德。这时有人来报告说:

“禀夷离堇,达林那哈已于前些日子在通肯河处殉国,同死者有四百多人。”

那沙听说这个消息,当即泪流满面。恨得咬牙切齿,发势要与燕颇和乌昭度死战到底。夷离堇安慰他之后,派人护送那沙回家休息,告诉那沙:

“你要节哀、保重,国事要紧。平静一下之后,我会妥善地处理这件后事的。”

那沙由几个人护送着出了王府,忽见前面远处和朔奴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向南面军营走去。他急忙擦去眼泪,返回王府。对夷离堇说:

“和朔奴刚回军营,我现在就领夷离堇去拜访他。”

夷离堇说:“这事,我和别人去吧,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那沙说:“国家事大,再说辽国人是我领来的,还是我去合适一些。”

夷离堇带着一群官员,来到城南辽军大营。辽军营门紧闭,卫士森严。军兵威武地挡在铁骊人面前,不让进去。

那沙上前对军士说:“我国夷离堇前来拜见大王,麻烦军爷通报一声。”

那军士说:“大王刚刚进营,说是不见任何人。”

那沙说:“铁骊夷离堇,与任何人不同。与你们大王相见,事关军国大事,贻误军机,拿你是问。”

那军士很不乐意地进去回报,只片刻功夫便出来说:“大王有话,不见铁骊夷离堇。如果你们实在不走,让你们在外面候着。什么时候有空传你们,再进来。”

听了这话,夷离堇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沙也气愤地说:“堂堂大辽奚王,怎能这样无礼?不管大小,铁骊也是一方王土,同属天子大臣。难道就这样对待吗?”

那军士说:“大王说了,奚军来到这里,与你们无关。”

夷离堇气得说了声:“走!” 转身便领着众人回王府。那沙跟在后面,不甘心地向里面望了一下。

突然,他发现里面一个营帐的后面,有几个辽国兵卒拉过一辆牛车,很象是女古的牛和车。他不由地向军营前走几步,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是女古的牛车。那条青牛,走到里,他都会认得。

他对军士说:“我是铁骊林牙,是领着你们来铁骊的人。我想进去,打听一下那架牛车的事。这事与大王无关,请让我进去好吗?”

军士说:“军中事务,岂能让你们这些外国人随意打听?快些离开,免得惹脑了我们当官的,他们可不象我们好说话。”

那沙说:“我要见萧恒德副部署,我和他是朋友。我们私人相见总可以吧?”

军士说:“你这个人咋这么麻烦,让你走开就走开。现在这功夫,没有大契丹国文书或者银牌,谁都休想进大营。不管你要干什么,反正都部署一律不让进。”

那沙和随从们好说歹说地说了半天,只差没叫他“爷爷”。求他给打听一下,那牛车主人的情况。军士们毫无情面,就是不给打听,也不让进去。说话之间,过来一个军官。

一军士向他报告说:“这位铁骊林牙要打听一下那牛车的事。”

那军官蛮横地说:“这是大王的事,我们尚不敢问,你这山野之人也敢打听?快走吧。”

那沙说:“那是我家夫人的牛车,我要问一下,我的夫人在哪里。”

军官说:“知道你夫人在这儿,还不快滚!再不走,惹翻了大王,可就没这么客气的。你要是识相,就别在这儿闹。”

那沙听出军官的话中有音,估计女古在他们军营之中。心中一急,由不得自己地哭了起来。那沙还想要去求那军官,却被他猛的一下推倒在地。然后说了一声:“真不知进退。”拍了拍腰中的宝剑,返身回营去了。

那沙没有办法,只有去王府求夷离堇给想办法。他急忙爬起来,向王府跑去。还没有到王府,就见一群人,有背着的,有抱着的……。掺扶着,急冲冲走来。其中那古穿着重孝,抱着小孩,衣裙上沾着血迹,头发零乱地看着那沙。他们对面站着,互相看了半天。

那沙心头涌上无数乱麻,乱箭穿心般剌痛。他清了清眼睛才发现,被背着的人是撒里太,被抱着的小孩是孤隐。他预感自己的家,遭到了不幸。

撒里太和孤隐全都混身是血,不省人事。那沙哆嗦着,忙把众人接回自己家中。他心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刚进家门,也不管是多么零乱,两只腿再也不听使唤,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再也站不起来。那古让人把他扶到屋里炕上,着人安排救治撒里太和孩子。

不一会,那沙又跳了起来,窜到炕边。见孤隐已经有了气息,又一步抢到撒里太身边看望,口中还不停地问:“女古咋样了?”

撒里太被刀砍掉了一支臂膀,一块头皮也被削去。人们正在为她上药、包扎。撒里太慢慢苏醒过来,见是那沙。口中微弱地说:

“辽兵,抢女古……。”

那沙再问她:“姑父呢?”

撒里太闭上了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那古过来说:“别问了,都是辽兵造的孽。”

那沙什么都明白了,他急冲冲地推开众人。来到王府,跪在地上向夷离堇陈述了家中的不幸。请求夷离堇出面帮忙,去辽军大营救回女古。

老宰相也说:“这事关系铁骊国的声誉,也是铁骊臣子还能不能有脸面向世人的大问题。请夷离堇费心,无论如何也应把女古要回来。”

夷离堇气愤地,领着那沙一群人骑马来到辽国军营。守营军士们,还是不让他们进去。

夷离堇拿出大辽皇帝封赐的铁骊夷离堇大印,对他们说:“我们,同是皇上臣子,你们来到我的封地上,竟然不让我进军营,这不单是看轻铁骊,而是藐视皇上。”

军卒一看,铁骊夷离堇对他们恕目园瞪。知道不能再象头一次那样不理会了,乖乖地进去通报。

好半天,和朔奴才传出允许他们进去的命令。夷离堇和那沙等人,顺序进入军营。营中凶兵列成两排,刀剑枪戟明晃晃地显着杀气。他们在这刀枪之中穿行,仿佛是在刑场之中。

突然,营帐之中,传出女古的哭叫声。那沙喊叫着,向哭声传来的方向奔去。却被众多辽兵打翻在地,不由分说捆绑起来。还用刀枪逼着夷离堇,让他们退出军营。铁骊众人好话说尽,又劝说那沙冷静处事。辽兵们才让铁骊人进入,也把那沙放开。

夷离堇对那沙说:“你不要太冲动,事情已经很明显。我们心中都明白了,可咱们和人家的势力不同。人在他的手上,弄不好,他们会杀人灭口的。咱们这边一定要小心,保住女古的命要紧。”

那沙勉强控制住自己,夷离堇又让老宰相和他在一起安抚他。这才又带着众人来到都部署的大帐中。和朔奴坐在主座之上,很不情愿的接见他们。

夷离堇先向他施了一躬,和朔奴端坐在原处,不削一顾地看着他们。也不给铁骊王让坐,铁骊王只好站着说:

“本王来见大王,一是,谢大王不辞苦,带兵亲征兀惹。贵军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这战乱之时,实在没有什么慰劳大军之物,心中不安。肯请大王谅解,日后国家安定,恢复以后,必将亲自登门拜谢。二是,本王听得一事,特来向大王请求……。”

和朔奴心中明白,打断了他的话,明知故问地说:“铁骊王爵封赐几等?”

夷离堇恭敬地说:“二等。”

和朔奴问:“你来军营重地,可有军情来报告?”

夷离堇说、:“是因贵军营中有人强抢官家妇女,请大王明鉴。”

和朔奴说:“真是笑话,我大辽军法如山,岂有抢你们妇女之事?”

夷离堇说:“现在营中牛车就是证据,它的主人就在营中。刚才我们进营的时候,听见这后面大营传出女人喊叫,正是林牙那沙的夫人,现有那沙为证。”

和朔奴瞪着眼睛,跳了起来,大怒道:“胡说八道!军营之中哪有女人?你一个末等王爵,竟敢如此对本大王说话?不要命了吗?”

突然,一个辽兵闯了进来,惊惶失措地说道:“大王,不,不好子,那女人自杀了!”

那沙呼地一下站了出去,又被老宰相硬给拉了回来。众人把他挤到后面,稍稍地对他说:“现在出去无益,只有死路。”

那辽兵原先不知道帐内有很多人,发现有很多铁骊人时,自觉说错了话,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夷离堇刚要说话,却被和朔奴伸手示意不让他说,

和朔奴很镇定的问那兵士说:“什么吕仁,他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个糊涂虫!”

那军士没弄清怎么回事,忙说:“是,是。不是吕仁,是女人,请大王去看看。”

“混帐!看什么看?你去传令各营,看营中有没有带进来的女人,谁带进来的?把他抓来,给这些铁骊人处理。”

那军士诺诺连声地走了。

夷离堇和那沙向和朔奴要求说:“刚才军士说有人自杀,咱们应该马上去看看,如有必要,我们铁骊有好太医,可否找来救治?”

和朔奴说:“你们只听一句稀里糊涂的话,就能相信?这事立即就可查明,你们在此稍等即可。”

说完,他问了夷离堇几句闲话,好象真的与他无关一样。过了一会,他站起来说:“怎么还没查出来,我去看看,你们再等一会。” 话音没落,人已出帐去了。

五十五

铁骊众人想要跟着出去,却被很多辽兵堵住军帐的门口,不让他们出来。过了一会,和朔奴回来说:

“这回快了,人已经查到,一会就真象大白了。”

那沙听了他的这句话,如释重负一样地松了一口气。不一会,果然传来吵吵嚷嚷的人声,一群辽兵绑着一个人进到帐里。那沙一看,被绑者正是刚才报信的那个人。

一个辽兵跪禀:“报大王,经调查,这个人抢了一个铁骊民女,现在押来,请大王发落。”

和朔奴问:“来人何名?犯有何法?”

那兵士哆嗦着说:“小人化奴,小人再不玩女人了,求大王饶恕。”

和朔奴对着众辽兵喝道:“把他押到一边,你们说说,他犯了何罪?”

一个军官上来说道:“刚才得到大王命令,属下立即查实如下情况。今天早上,他私自外出,跑到山根底下。见一个铁骊女人正在地里干活,他见四周没人,就上前去把那女人强奸了。事后给那女人一百文铜钱,让她不要告发。”

和朔奴吼道:“大胆的奴才,你长几个脑袋?” 把被绑着的军士吓得伏地磕头如捣蒜。

说话的军官又回禀道:“那个女人刚才来到军营请愿,说是不要惩罚化奴,她是自愿的。经属下一再说服,那女人才满意地回去了。”

和朔奴大声说道:“我大辽军纪严明。你这个不争气的奴才,乱我法纪,坏我脸面。拉出去,斩!”

那军士象被杀的猪一样嗥叫起来:“大王饶命啊!不是这么回事,冤枉啊。”

众辽兵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拖了出去。和朔奴也站起来,对夷离堇和那沙等人说:

“请出来监斩。”

他便先出来,站在帐前,众人也都出帐来看。

被拖着的人还在嗥叫“冤枉”,辽兵们就在营前把他给杀了。

那沙急得哭着说:“不是这个……,我要的是我的夫人。”

夷离堇也说:“这件事和我们所说的是两码事,请大王再给费心查一下。”

和朔奴不耐烦地说:“事情已经解决,你们的那个女人已经回去了。我这的人是你们看着杀的,你们还有什么闹的。”

那沙说:“那辆牛车是我家的,我的夫人还在这嘎达,我只要我的夫人。”

和朔奴说:“是你的牛车,你们牵回去好了。来人,把牛车给他牵出去。” 几个辽兵立即把牛车牵到军营门外。接着高喊:“送客——。”

那沙一下扑到和朔奴跟前跪下说:“刚才,我还听到我夫人的叫声,求求你,放了她吧。你大辽国不缺一个女人,求你放了她吧。”

和朔奴转向铁骊夷离堇说:“我的军队纪律严明,军法无情,不管什么人犯了法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而你的大臣竟然这样无礼,是何道理?”

夷离堇说:“请大王原谅,林牙那沙的女人确是乘此牛车在返家途经北山坡时,被贵军劫持。现在牛车在这嘎达,刚才,我们也都听到了他女人的叫声,却没有见到人,怎么能让人信服?”

和朔奴说:“刚才你已经听到,喊叫的女人已经走了。关于那辆牛车是怎么来的就不是问题了,牛是活的,它愿怎么走就怎么走呗。”

那沙求他说:“我听到的声音不会错,我的夫人就在这嘎达,求你放了她吧。”

和朔奴说道:“你真是个无赖,我这里哪有什么女人?有一个冒犯女人的兵卒,我当着你们的面杀了,怎么还在这里胡闹?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撵出军营去。”

众辽兵过来把和朔奴与铁骊人隔开,向外推赶着夷离堇和那沙他们。夷离堇和老宰相被他们推搡得跌跌撞撞、东倒西歪,直推到军营门外。

那沙哭叫着:“求大王放了我的女人,我给你叩头了。”

却不由分说,被辽兵架着扔出门来。众人气得要命,毫无办法。那沙气得站在军营门外大声骂了起来:

“你们这群强盗!我要向大辽皇上告状,告你涂毒属国官员,强抢良家妇女。”

和朔奴带着众辽兵杀气腾腾地出了营门,冲着那沙说道:

“我的女人都是良家妇女,不是良家妇女还不要呢。我为了解救你们铁骊,来到这里,你们也该有所奉献。依我看,你家的这头青牛和你的白马也都给我留下。我要献给皇上,留做冬至日那天祭山用。你愿意告状,就一起去告吧。” 辽兵们又拥上来抢青牛和白马。

那沙气得怒吼道:“你们这些强盗,给铁骊百姓带来灾难,败坏大辽皇帝的恩德,有朝一日会遭天打雷劈的。”

和朔奴也发了怒,吼道:“山野劣民,竟然诬蔑大辽军威。来人!给我拿下,立斩无赦!”

辽国军兵们,如狼似虎般地冲向那沙。夷离堇和众人急忙上前把那沙掩到后面,又去求和朔奴说:“小国下官不知礼节,求大王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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