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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六十——强志——六十一

六十

在这次抗击燕颇和乌昭度侵犯的战斗中,伊里打得十分英勇。战后,被提拔当了将军,调到王府任职。伊里回到城里,先去看望了那沙。一面劝说,一面安慰他。

又去惕稳府,先看望了伤重卧床的狄鲁。安慰老人之后,再去看那古。寒暄之后,向她表示感谢说:“谢谢你救出了我的爸爸和妈妈。”

那古说:“官当大了,也学会说话了。你遇到这样的事,不去救吗?你救我的时候,想到过让人感谢吗?”

伊里说:“这是两件,不同的事。你那时候,面临的是全副武装的两名辽兵。而你自己,又是极容易让那些坏人不放手的弱女子。当时又是大病初愈,要没有比男人高出十倍的勇气,是不能挺身而出的。”

那古说:“你的家中也该添两个佣人,替换一下老母亲,她太辛苦了。”

伊里说:“过去一直没有条件,有些钱都用在爸爸的病上了。妈妈常说:你救了他们,也许是咱们的缘份。是老天让咱们这么来来往往,不断关系的。”

“我也相信上天,可上天为什么不让我们都愉快地过日子?”

伊里沉默了一会,他一直注视着那古的眼神。那古没有什么表示,木然地低着头。

他说:“时间过得太快了,你对自己应该有一个新的安排了,不要老是这样拖着。”

那古面无表情地说:“不管是旧的安排,还是新的安排,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必须按照上天的旨意去办事,不这样,我的罪过就更大。”

这时,隔壁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古说:“孤稳又醒了,丫环哄不好,就得我过去才行。”

伊里说:“我也去看看这个苦命的孩子。”

两人来到隔壁房间,孤稳的尿布已经换好。那古把孩子抱过来,孤稳果然就不哭了,还裂着嘴朝她笑。

伊里说:“那沙的命,咋这么苦?我早晨去看他,他一个劲地流泪。我啥话也说不出来,陪他坐了一会,就一起去王府了。你说,咋安慰他呢?”

那古唤来丫环,为孤稳喂米粥。她让伊里坐下,对他说:“女古生死,没个消息。孩子姥姥残废了,还呆傻起来。自己都不能照管自己,咋看这孩子?那沙哪有这个心?他曾找过一个奶妈,我看那人不行,把她辞退了。这孩子是那沙的骨肉,我必须要帮他。再说,我怕别人代不好这孩子;只有放在这嘎达,我亲自伺候她,才放心。”

伊里说:“不知道这孩子的灾星,要到啥时候?这是在你这嘎达,她还能享点福。要是在她自己家,可就遭罪了。不过,你要照料这么大一个家,又多出一个孩子,可够累的了。”

“我有点事干,倒能好一些。不过,我问你;你真的认为,孤稳在我这嘎达能好些吗?”

“那沙和他家的情况是明摆着的,他肯定照料不好这个孩子。”

那古对伊里说:“上天把这个孩子交给我,就是让我好好照管她。我也想好了。现在,就是那沙要这个孩子,我也不给他。我把她收养下来。啥时候女古回来了,我当面交给女古,也不枉了我们从小到大的好了一场。”

伊里说:“你收养这孩子倒是个好事,女古和那沙也没白和你作朋友。可你自己的事咋办,能不能耽误了?”

那古说:“我有啥事?这孩子,与我的事有啥关系?再怎么着,也不能看着孩子受苦,不去管她。”

伊里说:“对,我也和那沙说,我也加进来。和你一起收养这个孩子,你同意吗?”

“你就别乱掺合了,这不是你们男人干的事,也不能把你再耽误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这是咱们朋友的孩子。”

那古把脸背过去说:“伊里,你是个好人。前途远大。有很多好姑娘,会和你建立一个最美好的家庭。不要因为我,再耽误你了。”

伊里说:“我早就说过,这辈子我谁也不喜欢,只想和你在一起。”

“伊里,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不会再和你成亲的,只希望你自己想开一点。”

“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过去,我不能和那沙比,也不能和那沙争。后来,一直远在边站。为了不拖累你,也是为了让你能找一个更好的男人,才一直没有追你。现在不同了,我会让你过幸福日子的。我比别人强了,有资本向你求婚了。所以,我不会放弃你的。今生我只求你一个女人,决不再找别的女人了。”

“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会害了你的。我是一个有罪过的人,不值得你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也求你不要逼我,我不是那种见你条件好了,才跟你的人。”

伊里和那古谈了好久,向那古表白自己的心愿和决心。

那古却象顽石一样,不被他的诚心所感动。一个劲地开导他,要他想开些。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他的一生。两人谈到后来,那古竟然要为伊里介绍一位姑娘给他。气得伊里,只好告辞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心,向堕入五里雾一样,看不出前途和方向。

那沙知道,伊里在追那古。觉得,自己已经耽误了那古很多年。要是他们两人真能成家,将是那古的幸福。他不能再让孤稳留在那古家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这天,他特意早点离开中书院。在家中雇了一个奶妈,安排好了孩子的一切用具,便带着奶妈去那古家。他准备抱孩子回家,可是,那古不让。

她说:“那沙,不要让我多说话。这个孩子不是你求我看的,是上天在北山上交给我的。我知道是你和女古的孩子,可女古没回来,我不能只交给你一个人。等女古回来的时候,我会亲手把孩子交给她的。别人,谁都休想把孩子抱走,你也一样。”

那沙说:“我是孩子的爸爸,不能对她不负责任。我要是不管她,会让人笑话的。更主要的是,不能再耽误你了。我已经,把你害的够苦的了。”

那古说:“老天,不让咱们两在一起,可是我的心从没有改变过。现在又把你的孩子交给了我,我这一生也就满足了。只求你,别把这一点点希望也带走了。”

那沙说:“这样的话,我欠你的良心债就更多了。”

“我的事情,全都与你没有关系。也不需要你自责或可怜,这是我自己的事。这孩子,在我这嘎达和在你那嘎达是一个样的。你可以随时来看她,放心好了。等女古回来的时候,我会亲手把孩子交给她。”

那古的态度,很坚决。那沙心里知道,现在是不可能把孤稳从她那里抱走的。更主要的是,他不敢再伤那古的心。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只能放弃抱回孩子这个想法。祝愿小小的孤稳能给那古一点寄托,或许能带给她一点欢乐。

那沙对那古说:“我实在不敢,违拗你的意愿。如果你能给我一点面子,就请把奶妈留在你这嘎达。今后孤稳和奶妈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那古对他说:“你堂堂林牙大人也太小气了,把我也看得太小气了。我这嘎达既不需要人,也不需要钱。你就放心地,去做应该干的事吧。”

那沙被那古弄得没有脸,只好再一次辞掉雇来的奶妈。他捉摸着,怎么和伊里解释这件事。

那沙明白,如果真把孤稳接回来,也确实够他忙乎的。家中人手不足,撒里太就需要有人专门照看。逃难时把家中的细软物件都带走了,女古遇难时,东西都被辽国人抢去。父亲一死,官府俸禄没有了。家中只靠他一个人的俸禄,显得不那么充裕。要是再买进人口,是需要很多钱的。所以那沙暂时也就不想再添人进口的了。

那古从那沙家的现实情况看,从心里想为那沙减轻些负担。所以,更坚定了她收养孤稳的决心。她曾多次和那沙说,把孤稳留在自己身边,让那沙不要把心放在孩子身上。

伊里的父亲伊莫,过去和狄鲁的关系很好。他和老伴曾多次到惕稳府,和他们提及那古的婚事,愿把那古接到自己家里作儿媳妇。狄鲁早就对伊里有好感,对他们家的提亲当然满口答应。可是那古铁了心不再找,狄鲁只好和伊莫讲清情况。

伊莫一筹莫展地对狄鲁说:“伊里在家里发誓表态说,如果娶不到那古,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决不再娶别人。”

狄鲁说:“这些孩子咋的了?这样的话,那古也发誓地说过。说这辈子已经属于谁了,就不能再给别人。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那沙,可她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

伊莫说:“伊里也就是因为这,才对那古一往深情的。他说,他们从小一起玩,对那古最了解。她的心最纯洁,这样的姑娘不多。”

两个老人,都拿自己的孩子没办法。四目相对,叹了一阵子气。啥话也别说,不得不把这事放下。

伊里和那沙一样,整天忙于王府的事,不可能成天去那古家。那古一个心思地抚养孤稳,也不把婚嫁之事放在心上。还是那沙看出了门道,他觉得伊里的事情进展得太慢,太不顺利,心中为他们着急。趁着去看望孤稳的机会,劝那古:

“你都是这么大的女孩子,不要老是呆在家中不出嫁,该找个人家了。你这样下去,不但你爸爸心中不好受,我的心里也非常难过。”

那古不理他,转身到别的屋中呆着去了。那沙曾试探着与那古说了几次,都被那古不软不硬地,给他吃了“卷沿饼”。那沙估莫着,和她是很难说这些事的。便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和伊里说。

两人同朝称臣,每天都在朝堂之上见面。王府中只有中书院有一个很小的院套,用于给他们写文章的,其他人都在大厅中议事,大厅附近又有几个小厅,是为有关人员单独讨论问题或事情时预备的。

那沙把伊里找到自已办公的堂中,请他坐下。上了茶之后,对伊里说:“有个事情,不知道让不让我和你说?”

伊里说:“咱们之间还说客气话吗?有啥话,你就说吧。”

“好,我就说了。咱们从小在一起,谁都知道谁。我和那古的事,你也清清楚楚。要不是出了那件事,我是决不可能放弃那古的。可是老天不让我们在一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俩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事情了。那古是纯洁的,是个百里难挑的好姑娘。这事,你也是最明白的。要不是她太好了,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话、管这些事。我想问你,你现在这样不进不退的,是什么意思?”

伊里说:“我从小就喜欢那古,现在也没有变。咱们朋友之间,都是最理解的。我不能做那些让那古不愿意的事,也不能做那些对她有非份之想的事。我等着那古想过来的时候,那时候再说吧。”

“只要心诚,大山也会开门。可那古不是大山,她是个活生生的女人,你得用心去感动她。你想等她想过来?什么时候?她要是想不过来,怎么办?”

说到用心去感动人,是伊里最难办到的。虽然他心中牢牢地装着那古一个人,可他只知爱人,不善于理解人。所以,他有时说话,说不到那古的心里。那古是个多情、重情,又很有心意的人。她不会因几句话,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她看中的人,或理解她的人;只要有行动,不用说话,她也会理解。伊里和那古之间,往往因伊里的表白和行为方式,与那古有差距。使那古对他的好感,只能停留在朋友的阶段上。

伊里是个总为别人着想的人,不愿让别人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愉快。他总想分担朋友的忧愁,可他常常做不好这些事。他为那沙悲哀,为了使那沙脱离痛苦,经常时不时地找那沙,议论国家大事。他想用这些事情,转移那沙的思绪。可时间一长,他便觉得没有话说了。两人只能相对无言地坐一会,显得很尴尬。可伊里还是总来看那沙,对他的孤独有些不放心。

伊里开导那沙说:“小时候,你总说要我好好练习武艺。长大了,咱们俩一文一武。合起来,就谁都不怕了。现在长大了,你是文官,我是武官,这个愿望实现了。可咱们的不幸也跟着来了,你说咱们的理想还能实现吗?”

那沙说:“我也不知道。”

伊里说:“那沙,你千万要振作起来。你有才能,要为国家做点大事,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只能把你自己痿缩成一个废人。”

“不会的。”

“那你和我一起想点大事,把这个无能的国家发展起来。”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咱们的国家要是强大,女古何致于被人抢走!”

——强志

六十一

通过这次战争,伊里深有所感。他认为自己有能力,能打败燕颇和乌昭度。可是在战场上打起来的时候,就不行了。手下的兵士,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人手也不够。很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遗憾。

伊里每次与那沙坐在一起,只能敷衍地说一会话,便分手。

每次伊里离开,那沙都会想起几个人小时候的情景。回忆起女古,缠着他讲故事。为他端水端饭,为他有病而彻夜不眠地守护他。从小到成婚,女古为他但忧,也为他高兴。为了想念,他流尽了眼泪。

那沙想起他们结婚的时候,和女古在一起时的幸福。想起了女古的一切,女古那娇柔的体质被抢掠在千里之外,孤独无援。可怎么受得了那些血腥和残暴的苦难?长夜难明,多梦如絮。

多少个深夜,那沙被噩梦惊醒,不能入睡。

这晚,他起身下地。点起油灯,坐在桌旁思虑万千。不觉提起笔来写了一首《魂飞苦》“思君”的词:

情切切,意绵绵,梦影千里到君前。相思愁绪长垂,望眼心胆寒。

絮絮泪水涟涟,想断肝肠两不全。若云若雨你我,游魂何日还?

他听人说,半夜的时候,呼唤亲人,千里之外也能听到。写完诗词,他看看又到三更时候了。他走出门外,向着西南方,轻轻地呼唤着:

“女古,女古,你能不能听到,我在呼唤你?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想你,天天想,天天盼你早点回来。我现在只求你,千万要挺住。想办法捎回个信,我一定去救你。”

呼完,他向着西南方向,把刚刚作好的诗词念了一遍。真个是夜夜难眠,天天难过。那沙只要闭上眼睛,女古的影子便立即出现。这时睁开眼睛,还是女古。他总以为女古就要回来了,女古就在身边。可每次在他的噫想停止的时候,都让他痛心地失望。那沙天天盼望会发生奇迹,让女古好好地回来,可是,奇迹一直没有发生。

撒里太明显地苍老了,她也常在夜间向着远方喊女古。那声音太凄惨,太悲凉。那沙每次听见她的呼唤,都要去起身到老人的身边,陪着一起落泪思念。悲痛过后,撒里太会用她那一肢手臂为那沙擦泪。那沙把她扶起来,娘儿两人一起进屋。默默地坐着,有时一直坐到天亮。

五月的松花江北岸,花香千里,风和雨顺。地里,冬小麦苗长出一乍多高了。猎户们都在山上下套子,设箭关。找水源好的地方,守候在那里等着猎物来上套。人们都在这个时候忙碌着自家的生计,没有人再提起冬天时的灾难。这时也是晒皮子的好季节,猎人们把貂皮、野兔皮、鹿、狍、獐、鼠……各种皮革用硝石粉揉好,晾在日头下。把新打的兽肉切割成片,也都晒好。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在这个忙碌的季节中。

夷离堇把众臣召到朝堂,对他们说:“通州送来了诏贴,让咱们准备好今年的贡品。六月前,给他们送去。说是从今年起,贡品送到通州就行了。”

伊里出班奏道:“通州原为黄龙府时,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六府之一。我们向他们进贡,尚有情可原。可是自保宁七年,燕颇反叛。已经废府改州,官降一等。我们不管如何,终究属于王位。他们这样做,不是把我们的国家看得比他们的州衙还不如吗?也太欺负人了。”

独昆奏道:“大辽国对我们太不当回事,依臣看,干脆不给他们上贡。”

夷离堇说:“不去上贡,他们会让我们安静吗?这个贡,还是得给他们才行。”

那沙奏曰:“夷离堇所说,今年进贡势在必行。但臣觉得,我们不管大小也是堂堂一个国家。只靠进贡,是不能长久保持自己安全的。臣以为,铁骊必须走富国强兵之路,才是根本的出路。”

大将军独昆说道:“富国强兵的道理,人人都懂。多年来,铁骊也一直致力于富国强兵的事业。但其效果如何?我们的国家就是这个样子了,说着道理是很容易的。可做起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详稳(监治长官)迭剌也说:“富国强兵的事,是谁都想办的。可是,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国家,除了狩猎和耕种之外,什么也没有。从祖宗时候起,就是这个样子。几千年都没有改变,难道你那沙就能改变吗?”

于越说:“这话是个道理,难道我们比祖宗强吗?要是好做的事,早就有人做了。别人做不了的事,我们也不可能做好。依我看,还是不要在这上面费功夫了。”

伊里说:“那沙所说的,是我们长期以来一直想做的事。现在要做,也不一定就做不好。只是我们的国家,哪有那么多的钱财,又哪有办这些事业的人才?那沙的想法,就看初生牛犊见到老虎时是什么样。”

夷离堇问那沙说:“假如我来支持你做这些事,你敢做吗?”

于越说:“那沙,你要想好了。就是夷离堇给你钱财,支持你,做失败了怎么办?”

伊里一看有门道,站出来说:“请于越大人放心,我曾看见过那沙在辽国学习时的本子。里面记了很多很多打铁、织布、做东西的记录。我还问过他,他说这些事他都学过。依在下看,这些事情,正是我们国家缺少的,那沙一定能干好。”

夷离堇说:“众人所说,都有道理。可我们不做,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国家不论大小,不能总是这样下去。不如试着做一下看看,不行,就算了。要是能行,就做下去。国家富强了,总是好事。我看,还是让那沙和伊里两个人拿出个点子来。咱们大家在朝堂上再仔细地商量商量,然后再说。”

那沙上前奏道:“国家之道,莫重于民。中原汉人古代的‘国’字写为‘囻’,充分体现了疆域和百姓,既为国家的道理。从这个原则而论,我将向夷离堇提出一套在兵训、教化、官治、工技、礼乐、食货、施刑七个方面的改政议文。请求夷离堇和各位大人给予斧正,不知夷离堇意下如何?”

夷离堇说:“我看可以这么做,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下去。”

那沙说:“我需要时间,因为还要调查我们的国情国力才行。另外,还要有几个人帮助才能做好这件事。”

那沙说着,看了看夷离堇。夷离堇朝他点点头,他又继续说下去:“除了伊里之外,还要有郎君鲁辇、吉只和里本,达剌干(县官)敖烈这几个人帮助我,他们各自都有些专长,能从各方面做些事情。”

夷离堇说:“好吧,可以按你说的办。你要找的这些人都是后生,有生气,很好。你们的事情,就由你们自己去办吧。”

这些人中,敖烈年纪最大,三十岁。其次是吉只、里本、鲁辇,二十六七、不到三十岁。伊里和那沙最小,两人只差一岁,可官级却比那四人高一些。这几个人,对那沙的学问都很佩服。他们很快就按照那沙的设想,开始了改政议文的起草工作。

老狄鲁受伤以后,多半时间都在家里。有时也上朝中,但朝中的事是不能作了。可他闲不住和,常在朝中转来转去。所以,也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早知道的人。

这天,狄鲁回家,把朝中的事情和那古说了。

他说:“那沙异想天开,找些后生家能干得了什么?国家的事情,早有人想过、做过,不是那么容易的。凭他们嘴上没毛的孩子们干这些事,不过是心血来潮,热乎一阵。弄不好,将来岂不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那古说:“那沙从小就有那么一股劲,要想干啥,非干不可。可这种国家大事,哪能这么随意干呢。”

父女俩都是关心那沙,怕他干不好,影响了大好的前途才议论这件事的。狄鲁也是想让那古,劝劝那沙。让他想得周到一些,慎重办事。

那沙好长时间没来看望孤稳,那古也没见到他。那古看看天色,虽然日将西落,但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她把孤稳收拾好,抱着孩子来到那沙家。

过去热热闹闹的达林府,才几何时就变得冷冷清清。院子内的墙边,长满了杂草。有的房间没人住,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窗户上的光板薄羊皮坏了几个洞。被风刮起,忽闪忽闪地飘动着。

几个家人在后厅吃饭,那沙和撒里太在前厅闷头对坐,低头不语。院中,显得静悄悄的。母子两人见那古抱着孩子进来,都站了起来。

那沙说:“我正要过去看看,你倒把她抱过来了。”

那古说:“让你看看,孤稳长的咋样?”

说着,她把孤稳递给那沙。那沙接过孩子,照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高高的举在手上,直盯盯地看着女儿。孤稳长得很象女古,胖乎乎的小园脸蛋象只大苹果。她那小嘴红红的,线条明显。两只大眼睛,就象是从女古的脸上临摩下来的一样……。他看着看着,眼泪便又不自觉地刷刷流下来。那沙这些变化过程,都瞒不过那古。她每天看着孤稳,就象天天对着女古一样。她心中也不好受,更理解那沙此时此刻的心情。她马上从那沙手中接过孤稳说:

“我不把孩子给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你看着她伤心。你还真就这样,总也过不了这个劲。不抱来吧,怕你想孩子。抱过来吧,你又想女古。你这事可咋办?你总得自己过好了,才能去找女古。自己过不好,咋去找女古?再说,你这样,咋能顾得了孩子?”

那沙说:“这些道理我都懂,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撒里太,迟缓地移动过来。用她那一支手,从那古怀中抱过孤稳。说道:

“我的外孙女长得真好看。”

她把孩子抱到炕上逗着玩,不理会那沙和那古。

那古说:“别想这些事了,我问你一个别的事情。听说你要向夷离堇提出个改政议文,要从七个方面改革铁骊国家?”

“是有这么回事。我觉得,铁骊再不强大起来不行了。我这样的当官人,还受这么大的欺辱。百姓们又该如何?如果铁骊是强大的,女古能被人抢走吗?燕颇能左一次右一次地侵犯我们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国家是得富强。可是凭你们几个人的力量,能改变这些几千年都不变的事情吗?你现在已经很好了,有些王家亲属都不如你。人家能不眼红吗?包括于越在内,都对你有不好的看法。一旦你的事情做不好,这些人会对夷离堇说你坏话的。那时,你可能就不是现在的情形,是会墙倒众人推的。”

“我现在孑然一身,还有什么东西怕失去?为了不再有我这样的悲惨事情发生,我就试着做一下。做好了,对谁都有利。做不好,我就不当这个官了,有何不可?”

“那沙,这是前人从来没有做好的事。就说明,这是做不到的事。你为啥去做那种做不好的事,而丢自己的脸呢?”

那沙笑笑说:“我在辽国时就想过,我们和契丹人同宗。他们能向别人学习,把自己强大起来。咱们为什么不能?契丹人在最弱小的时候,只剩下一万多人,还得寄居于句丽人手下。他们后来学了汉人文化和习俗,把自己强大起来。现在变得广有万里之疆,接纳八方朝贡。为什么,我们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

“那,你说是为啥?”

“最主要的就是我们总在遵循祖宗的教诲,按照老辈的传统办事。这样下去,永远离不开祖先们的愚昧。”

“咱们再强大,也强不过大辽国,争来争去还要在人家手底下去进贡。”

“那是不一样的。剌猬很小,满身有剌,老虎奈何不得。梅花鹿和兔子漂亮,却只靠四支快腿逃命。”

“那沙,我再问你,靠什么才能把你说的事办好?”

“夷离堇饱受欺辱之苦,他希望挺着腰板过日子。我们的国小,负担也少,又有辽国从弱小到强大的经验可借鉴。还有我和众人的智慧和决心,这些就已经够了。”

“你的话说得好,国家要不强大,还胡乱地维持着尬哈?倒不如归到辽国一起去,百姓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是这个道理。再不图强,国将不国,民将不民。”

那古笑着说:“你看,我原想说服你别冒这个险,不成想反倒被你说服了。”

那沙也笑着说:“你还是没长大,和过去一样。这件事已经是开了弓的箭,没有回头路了。你不想想,都是经过夷离堇定下的事了,还能再变吗?”

那古又和他唠了一会,从炕上抱起孤稳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去。”

那沙送她出门,坐在一旁,一句话没说的撒里太,也要出来送那古。

那古把她按坐下说:“姑母,你好好坐着别动,我常来常往的不用送。”

撒里太说:“你走好,我就不送了。”

外面很黑,月亮还没出来,那沙把她送到惕稳府的大门才回来。他怕自己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便决定连夜写文章。回到房间后,便把油灯挑得亮亮的。铺开纸墨,写起改政文章。

那沙把伊里几个人分成几个组,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让他们了解所去地方的物产、人口、治安、税赋、邻邦等情况。回来后,几个人整天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那沙把他在辽国看到的一切,学到和想到的一切,都合盘说出。然后,让他们每人,都说出自己的想法。再合到一起,议论纷纷。他们把所知道的辽国和宋国的事情,都实事求是地分析一遍。又与铁骊国的实际情况对比一下,从中找出差距和不足。这样一来,他们越干越有门路。

那沙说:“我们做的这些事,一定会做好。因为我们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国家和百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出最好的改制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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