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门外熙熙攘攘的声响将仓央吵醒。刚开门想看看外面在干什么,却看到门外人们跪倒了一片,仓央直接就愣在哪。还没搞清楚众人在干什么,两个大汉便冲进门开始在床铺上铺垫子,按小机,摆茶水。接着桑结嘉措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悠哉悠哉进了屋,坐在垫子上,一个手势,门外众人蜂拥而入,“顺带”将仓央挤到了桑结嘉措的面前,而后齐齐跪下。仓央寸步难移,无奈只好原地不动。
虽不知到底要干嘛,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疑惑,面无表情地看向桑结嘉措,想他给出个说法。
“怎么,你的礼节不是很好吗?”桑结嘉措也不看仓央,喝了口茶润嗓子。清冷如玉珠拨弦的嗓音,却能让人轻易地感到其中的寒意和讽刺。
仓央抿着嘴唇,自动忽略桑结嘉措的的言语。他明白桑结嘉措指的是昨日自己行的跪拜礼。就像未来的王向臣子跪拜的性质一样,这无疑是在向所有人昭示桑结嘉措的野心。的确,仓央是故意想要给他找麻烦;又或者说,给那些一直想给他找麻烦的人一个契机。但这并不代表仓央会为自己的“故意”而心虚。他倔强地注视着桑结嘉措的脸庞,迫使他看向自己。
桑结嘉措对上仓央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意料之中的倔强,意料之外的坦荡,轻轻一笑。笑声低吟吟,无比动听,也无比冷漠。整个屋子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仆从们的身子趴得越来越低。
……
原来是举行坐床仪式。
去往布达拉宫的路上,仓央坐在轿子上,坦然地接受四周百姓投来的目光。他知道,那万万千千向他投去的目光中涌动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叫做信仰。仓央的心在千千万万的信仰之中发出了颤抖,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张开,发出了佛的吟唱。在整个拉萨的上空,回荡着经文。空寂悠远,而又似真似切。
伴随着他的梵音,他在布达拉宫正式坐床。繁杂的仪式已经使仓央瘦弱的身躯疲惫不堪,而诵经一旦开始,直到仪式结束才能停下。意识到这一点的仓央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好好的诵什么经?本来一个时辰的仪式已经很长了,自己还硬生生给自己多加了半个时辰的路程时间。现在仓央的声音已经隐隐嘶哑,嗓子更是像被撕裂了一般,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但他不能停!
仪式结束的那一刻,仓央终于可以停止这无比枯燥反复的诵经,但他的心却始终不能平静下来。
踏出大殿,大批的僧人跟在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布达拉宫堡内部走去。仓央被安排到了一个无比奢华却又空旷冷寂的房间,跟随而来的僧人停驻在门外,不越雷池半步。仿佛一道门槛有千丈高,隔绝了屋里屋外的世界。而屋内,仓央孤身一人。
仓央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床的方向走去。顺着床沿坐下的那一刻,黑暗与眩晕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身体猛然失衡,不受控制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直被压在嗓子眼的血腥味终于不受控制的,随着翻涌上来的胃酸被吐到了地上。屋内传来仓央痛苦难忍的干呕声,屋外驻守的僧人恍然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