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后,李若锦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似乎因为中毒的原因而没有去李相处用晚膳,她偏头问道:
“芽儿,昨天我没去花厅用膳,老爷可知道我中毒一事?”
“回小姐,昨天奴婢去回复老爷的时候,只说了小姐由于路途劳顿,难以前去用膳,并未提及小姐中毒之事。”芽儿道。
“那老爷可有不悦?可说了什么?”李若锦又问道。
“老爷就说让小姐好好休息,明日再去拜见他也可,倒并无不悦。”
“那,其他人呢?”李若锦总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易过关。
“奴婢当时去的时候,其他夫人小姐倒也并未说什么,只不过…神色似乎有些不悦。”芽儿低声道。
“嗯,芽儿,你做的很好。”若锦赞赏道。
中毒的事确实不能告诉李穆清,幕后之人会这么做,一定是料定了自己这边找不到证据,若是冒冒失失地告诉李穆清,恐怕对方会倒打一耙说自己诬陷她。芽儿能想到这一点,也实属不易了。
“谢谢小姐夸奖,这其实都是菊姨教的我。”芽儿道。
“嗯,和菊姨多学着点是好事。如今我叫菊姨去查幕后下毒的人了,她一时半会儿估计抽不出空,芽儿,你去将我院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李若锦想着这竹林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芽儿办事也算是伶俐,不一会儿,院子里便站满了一干仆众。
李若锦冷眼扫过每个人的脸,各种表情一览无余。她冷声道:“芽儿,杜鹃呢?”
“回小姐,杜鹃姐姐不在房中。”芽儿道。
这杜鹃,该不是见自己安然无恙,回去报信了吧。李若锦沉默了一会儿,朝着院中众人朗声道:
“你们不用紧张,也不用意外,我今天喊你们过来是要让你们替我这个新主人干第一件事儿。”
众人闻声纷纷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李若锦,等着她的后话,一时院中寂寂。
“你们都知道我这个院子叫做惜梧苑,这也是以我娘的名字命名的。我觉得在院子里栽些梧桐树才不辜负了院子的名字,也算是宜室宜家,相得益彰了。可如今这院子里的竹丛实在是太占地儿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李若锦边说边观察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她这可算是抛出了一个表明忠心的诱饵啊。若是有人站出来提议砍了这些竹子或是其他,那此人的可用性就高了。
李若锦话刚落,就有一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站了出来,开口道:
“回小姐,奴婢珍珠,奴婢觉得这些竹子既然占地儿,就应该都砍了,然后再种上梧桐树。”
李若锦细细地打量着她,见那女子五官端正,身姿娉婷,只是眉目间的凌厉之气有些过盛,她了然道:“除了珍珠,可还有人有其他提议?”
一时间,众人底下开始嘀咕,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谁都知道,这院子里的布置都是侧夫人安排的,而如今李府是侧夫人掌家,虽然这院子名义上的主人是李若锦,可真正有权力掌控的却是侧夫人,侧夫人看着温婉端庄,行事却素来雷厉风行,不是他们一个小小仆婢得罪的起的,毕竟谁都不想往炮口上撞。
“回小姐,小的张茂,小人觉得这些竹子砍不得。”一个国字脸的少年站了出来,听语气似乎还有话未说完。
李若锦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抬眸道:
“这院子是大家共同居住的地方,既然目前有两种说法,那你们每个人都表决一下吧。同意珍珠的就站到右边去,同意张茂的就站到左边去。”
众人虽然犹豫,但在李若锦不可动摇的目光下还是陆陆续续站了队。大约每个人都在疑惑,这个小姐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李若锦初初扫了一眼,两边的形式一目了然,右边珍珠这方除珍珠外仅仅五个人,三女两男,而其余人都站到了张茂这边。
李若锦偏过头,朝芽儿轻声道:“你回头将张茂以及珍珠后面这五个人晚些时候单独叫过来,最好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见芽儿疑惑地点了点头,李若锦神秘一笑,又继续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尊重大家的意见,暂且不砍这些竹子了,你们都下去吧。”
闻此言,张茂这边的许多人神色都放松了下来,而珍珠身后的五人神色却有些担忧有些着急。这些李若锦都收在眼里,她看了一眼右边的珍珠,见她神色平平,似乎砍与不砍她都不甚在意的样子,而左边的张茂则是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朝她微微颔首示意,也是神色平平,李若锦回以一笑,便带着芽儿出了院子朝李相的居所处行去。
德王府,落景居的书房内,一人负手在案前写字字,宽大的浅紫色衣袍在墨色的字间来回飘逸,晨光穿过镂刻的窗子打在他修长的身子上,优雅得似一副画,令人心折。
于无声无息时,出现了另一抹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他面前,低头俯身,姿态恭敬:
“主子,昨夜锦小姐中了失魂香,现已无恙。锦小姐醒来后召集了下人训话,此后又去了李相的居所。”
容言缓缓地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笔,姿态优雅,他抿唇微微皱眉,低而清晰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京云,可有查出是何人下的毒?”
“回主子,尚未查出。”那黑影沉声道。
“再查,另外,继续跟在她身边,随时向我回报她的消息。”容言眸色沉了下来,晦暗不明。
“是,主子。”黑影一闪,立马消失在了原地。书房内一片寂静,只容言一人继续低头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