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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魔界地狱

自从第一天为杀阡陌疗伤开始,韩千离就把单春秋囚禁在这个设了结界的山洞里,封住他的命脉,让她不能再变回男身,也不能使用任何内力。然后,侵犯她,凌辱她,殴打她。她不反抗,也不求饶,只是默默流泪。韩千离看到她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更加恼火,变着法地折磨她,消耗她的意志,摧毁她的自尊。

被囚禁在山洞结界的日子,单春秋不能运功为自己疗伤,肉身的淤青和伤痕只能慢慢复原,然而最痛的并不是伤痕累累的身体。这些天的精神折磨与羞辱让她几乎崩溃,很多次想过自尽,却无奈连死也做不到。她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每天听着女人们的哭喊声,哀嚎声,绝望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仿佛已经超过了一个月,可是韩千离并没有打算放她出去,也会经常带来杀阡陌已经伤愈,但仍然对她不闻不问的消息。

单春秋已经不再有任何期望,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离开之后,再也不要见到韩千离,也不要再见到杀阡陌,谁也不想见,远离他们,远离七杀。

已经有连续几天,韩千离没有来过了。自从囚禁了单春秋,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有时单春秋让他郁闷,他也会找别的女人发泄,然后扫兴而归。不知这几天是否七杀殿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有一天,单春秋在山洞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结界之外的动静,那声响,仿佛是发生了剧烈的打斗才会震动到这深处的结界。

单春秋的内心忽然燃起一丝希望,期望着趁乱能有一丝逃出去的希望。

然而这个梦想竟然真的发生了。

单春秋听到山洞的入口处一声打破结界的声响,似乎是一男一女闯了进来。他们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声音却很是熟悉。

男的说:“你会不会怪我太没用,这个时候竟然做逃兵。”

女的说:“怎么会呢?只要你心里有我,你做英雄也好,逃兵也罢,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男的说:“这里看起来很安全,我们先进去躲躲吧。”

女的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便走了进来。

刚走到第一个洞口,便看到了山洞里的单春秋,衣衫褴褛,满是伤痕。

旷野天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单……单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旷野天看了看洞口的结界,稍稍使用内力便打破了。因为关在这里的人都被韩千离锁住了内力,不能使用任何法术,所以他只需要在每个洞口设下最简单的结界便可以困住他们。

单春秋看到结界解开,旷野天和绿漪走了进来,再也忍不住泪水,上前抱住了旷野天痛哭起来。绿漪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也没有醋意,反而生了恻隐之心,上前安慰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旷野天问。

“这里是韩千离囚禁奴隶的地方,他囚禁了很多女子,糟蹋她们,折磨她们。他在这里设了结界,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单春秋说得淡定,旷野天和绿漪却惊呆了,平时温文儒雅的离公子,想来最多也就是城府深了些,没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旷野天理了理思绪,告诉单春秋,“今日仙界各派大举进攻七杀,魔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离公子和陌公子一起商量对策抗敌,然而已经有许多七杀弟子望风而逃了。我们……也只是想避一避风头,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这里,我专习机关术,可破各种结界,这里自然也难不倒我。”

“你说魔尊受重伤昏迷?那七杀现在由谁掌管?陌公子他……他还好么?”单春秋紧张地问。

旷野天点点头,“陌公子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你却为了救他……”

单春秋眉头蹙起,几欲落泪,“我没事,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与他人无关,这件事你也不必告诉他,免得他听了污了自己的耳朵。”

旷野天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些天你音讯全无,陌公子多次派我暗中打探都没有消息,他也很担心你,若是他知道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你让他情何以堪啊?”

原来他没有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他也一直在寻找自己。这就够了。只要知道在他心里,是有她的,她的付出便再也没有遗憾。以后就算再也不见,她也心甘情愿了,就当是给彼此一个美好的想象,难道真要让他看到如此破败的自己?然后唏嘘同情一番?她不要他的同情,也不要他的愧疚和补偿。

单春秋沉默了一下,说,“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

旷野天摇摇头,“你若执意如此……好吧。我们先带你出去吧。”旷野天催动法术解开了单春秋手脚的银环,单春秋想要立刻变回男身,可不管如何催动内力,却都无法变身了。

他自己也迷惑了,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内力,一时难以催动?可是不应该啊,明明丹田已经感觉到气息的存在了,只每每运行到小腹,便会凝滞住,不知为何。

绿漪忽然握起单春秋的手腕,手指搭在她的经脉上,忽然大惊道:“你……怀孕了!”

单春秋和旷野天听到这句话都惊呆了。“你会不会摸错了?”旷野天问绿漪。

“不会的,以前我也常帮其他的姐妹诊脉,我不会摸错的。”绿漪肯定地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单春秋痛苦地摇头,不敢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绿漪忽然感觉自己太冲动了,或许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样的噩耗,简直是再一次将她推进地狱。“你别难过了,毕竟孩子怎么说也都是你的亲骨肉,它是无辜的。”

“你别说了!别说了!!什么亲骨肉?什么无辜!?难道你让我生下那个魔鬼的孩子吗?你让我以后要怎么面对它?!”单春秋泪如雨下,表情比被囚禁被凌辱更加痛苦。她以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旷野天看着她情绪越来越糟糕,只好转移话题。“好了,这里现在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你不是说还有别人囚禁在这里吗?我们先去救她们吧。”

“是啊是啊,我们先去救人,你的事,我们出去之后再想办法。”绿漪扶着单春秋的肩膀,和旷野天带着她出了山洞,救出了困在山洞里的其他女子。失踪的青潭和白雪,也被困在这里,姐妹重聚,喜极而泣。其他被囚禁的女子,也放她们自由离开。

出了韩千离的住处,旷野天担心七杀不安全,便带着她们去了七杀附近的黄泉洞。

单春秋与青潭、白雪皆是伤痕累累,几个人相互安慰了一番,便各自打坐疗伤。

如此修养了几日,单春秋一心挂念杀阡陌,又焦虑自己的身孕,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得知单春秋的事,白雪忽然说起一事。“刚被囚禁不久的时候,有一次我看到韩千离拿着一瓶药进来,强迫隔壁山洞的一个姐姐吃了,说……不想让她生下卑贱的孽种。后来,我听到那个姐姐痛苦的哀嚎,似乎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声响,不知是不是死掉了。”

“韩千离给她吃的叫落花丸,应该就是堕胎药。”青潭说,“后来他似乎提起过,那个女子被迫堕胎之后,容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丑陋不堪,便再也没有利用价值,被他杀害了。”

单春秋的眼睛忽然闪过一道光。旷野天马上按住了她,“你不能去偷药!”

单春秋眼神坚决。

“韩千离发现人不见了,一定在到处找人,这时候如果你被他发现了,岂不是羊入虎口?你们所有人都不能露面。”旷野天说。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属雌雄同体,本可自由变化,体质不易有孕。一旦有孕,直到生产之日都只能以女身示人,不能变回男身。”单春秋的眼神非常悲伤,或者说,是愤怒,是绝望,“我知道,我的体质,若是强行堕胎会有危险,但是,我宁愿死,也不要生下那个人的孽种!”

旷野天沉默了半晌,绿漪三人也沉默叹息了。

“药的事情,你交给我,我一定为你拿到。”旷野天说。

自从重楼受了重伤,便再次闭关养伤,七杀由韩千离掌管。与以往不同,七杀众人知道重楼伤势严重,恐怕命不久矣,这七杀迟早会是韩千离的天下。而韩千离也把握好了这个“时机”,独揽大权,即使有不服从的长老,也很快被打压下去。从前一向温文儒雅的离公子,突然一下子变得铁血铁腕,让人心惊侧目,七杀上下刚刚经历一场血洗,又开始了魔鬼统治,一时间人心惶惶,阴森笼罩。

杀阡陌知道凭一己之力很难与韩千离对抗,即便他们功力不相上下,但是凭自己在七杀的威望,对七杀事务的了解,远远比不上他。他也并不恼怒,只是有些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不起是什么,又仿佛,这一切,他从未真正拥有过。

韩千离虽然掌管了七杀,但心情也不怎么好,虽然他如愿接管了七杀殿,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得知自己的结界被破,所有“珍藏”都被放跑了,愤怒至极,却查不出是谁干的。失去了这些“乐趣”,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若有所失。他疯狂地寻找单春秋,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韩千离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不该那样对她的。如果他不那么霸道,不那么狠毒,她会不会对自己有一点点感情呢?还是,她的心里,只有杀阡陌?

从前有过那么多女人,却从没有在意过谁。囚禁青潭和白雪,不过是因为被琉夏拒绝了之后一时愤懑,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她们的痛苦,只是让他觉得兴奋、刺激,可是为什么看到单春秋那样痛苦,他的心里不但没有任何兴奋感,而是和她一样地痛?

她终于还是逃跑了,她会去哪里呢?天下之大,他竟想不到,去哪里可以找到她。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杀阡陌常常一个人在后山练功,谁也不见,谁也不理,也就只有琉夏能和他说几句话。

练着那些曾经教他的剑法,想起自己曾经那么严厉,让他用百斤重的暗夜剑,想起他最初那笨拙无助的样子,自己多次打掉他的剑,他又捡起来倔强坚持的样子……

回忆总是那么美好的,只是最伤感的莫过于物是人非。

“哟,师弟,你这是在回忆童年么?竟然练起了小时候我们练的剑法!”

杀阡陌停下手,看到韩千离那张英俊又讨厌的脸。

“师兄贵人事忙,竟然还有空来看我?”

“哈哈。你就别笑我了,我倒是还羡慕你,可以悠闲自在在这里练剑。”

“师兄如今大权在手,日理万机,自然不像我这么悠闲,除了练剑,也没什么事可做。”无事献殷勤,杀阡陌不爱理他,但不知道他的来意,难免烦心,不如直截了当。“你来找我,究竟何事?”

韩千离想开口,却又止住了,他不知如何问出口。单春秋跑了,会来找杀阡陌吗?可是除了杀阡陌,她还能找谁呢?

“我看你最近总是独来独往?怎么也没有人伺候着?”韩千离还是决定旁敲侧击。

杀阡陌觉得很好笑,“师兄何出此言啊?我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像你,前呼后拥。”

“前一阵子,单春秋不是颇得你的信任么?”韩千离转转眼珠,背对着他。

杀阡陌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很生气,“师兄,你竟然好意思跟我提单春秋?既然你知道我信任他,还要夺人所爱?现在又来对我冷嘲热讽,是想怎么样?”杀阡陌向来心直口快,毫无顾忌,即便韩千离掌管七杀,他也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对他卑躬屈膝。

韩千离皱了皱眉,难道单春秋真的没有回来找他?不过,“夺人所爱”这种话,他竟然说出来毫不脸红,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词有什么不妥之处。“师弟,你别生气啊!当时我那边确实人手不够用,所以叫单春秋过来帮我,但是脚长在他自己身上啊,我哪里管的住他一个大活人呢?”

杀阡陌咬咬牙,忍了忍,“他在你那里当差,可还好?为何都不见他的影子?”

“哦,我派他去人间寻找医学典籍了,所以平日他不在七杀。”杀阡陌是藏不住心事的,看来她真的没有来过。

韩千离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又有些失落,他唯一知道和单春秋有关的人,也就只有杀阡陌,线索断了,要去哪里找呢?

韩千离离开以后,杀阡陌很郁闷。

单春秋这个没心肝的,竟然也不知道回来了吗?说好的一生效忠,不离不弃呢?可是转念一想,那时自己重伤垂危,或许这是单春秋与韩千离交换的条件呢?他为什么这么傻呢!韩千离诡计多端,怎么会这样轻易放了他?

越想越郁闷,杀阡陌拿出绯夜剑,催动最大内力,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旋地转,周围的黑石乌云都被他的功力震动得簌簌作响。

远处,一个身影,穿着巨大的斗篷,遮住了全身,蒙着面纱,只露出了额头和眼睛。

单春秋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杀阡陌的身影,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久之前,他们就是这样一起无忧无虑地练剑。那时候自己那么笨拙,是他严厉地督促自己,才使自己进步飞速。如今他孤身一人……

单春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那是一具妩媚的女人身。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她的手握成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想起了这段时间的屈辱和痛苦,她便气愤难抑。

她转身离开,偷偷潜入了玉露殿。

韩千离和杀阡陌分开之后,心情凌乱,不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重楼闭关养伤的七杀山颠塔楼。

对外说闭关养伤,只是韩千离的说法,经过仙界血洗七杀,重楼重伤难愈,命不久矣。韩千离将他软禁在山颠塔楼,以丹药续命。

“师父,我来看你了。”韩千离坐在重楼的床边,悠悠地说。

重楼被搁置在一张冰床之上,手脚命脉都拴着银锁,一头红发在冷气阴森的冰床上格外刺眼。

重楼睁开了眼,看了看韩千离,又闭上了。

“师父,您还没有想通吗?”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还想怎么样?你留我苟延残喘,为何不直接杀了我?”重楼没有睁开眼,气息奄奄,只有一口游丝之气。

“名不正则言不顺。什么时候你正式把魔尊令牌传给我,我才舍得让您走呢。”韩千离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呵呵,我重楼叱咤一世,没想到最后,竟然为自己造了坟墓,养了你这么个孽徒!”重楼笑得凄凉。

“是啊,我不像阡陌师弟那样,从小乖巧讨人喜欢。记得小时候,你特别宠爱他,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你虽然责罚他,但从没有真正怪过他。而我,从小委曲求全,事事谨慎,却从没有得到过你的赞赏!你就当真如此偏爱?!”

“陌儿性情率真,而你心思缜密,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是你自己嫉妒心太强,好胜心太过,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压制你的原因。”

“哼,说的好听。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就算你再宠他,他也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了。”韩千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放到重楼面前,“你猜这是什么?”

重楼看了一眼,不屑地说,“心术不正,终究会害人害已。”

“哈哈哈哈,”韩千离狂笑,“害人害已?就算要害己,我也要找人陪葬!这可是我寻遍古籍,才炼出了失传已久的行尸丹!你说你心爱的小徒弟要是吃了这行尸丹,会怎么样呢?”

重楼忽然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火红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发出刺眼的光,然而又很快暗淡下去——他的内力被封锁,力量太过虚弱了。

“你放心,这药威力甚大,我不会轻易使用的,至于我什么时候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韩千离拿着行尸丹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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