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无醉撇开了目光,不再言语。
“不过说到那个小娘子,你还没有见过吧。”颜枳笑意不散,“他们现在就在后花园,女萝也和她在一起,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好啊。”单无醉僵着脸,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呆着。
利落的起身,二人径直向花园走去。
春来花开,引得娇蝶飞舞,各色各样,五彩斑斓。
颜枳一路上左顾右盼,偶尔抬手扑拉几下花枝。也不知是花香还是人美,美人眉目生情凤眸流光,竟然引得蝴蝶同行,围绕相飞。
“颜枳你到底是去找女萝还是玩蝴蝶!”单一终于忍无可忍,微含着怒气发问。
“单一,今年的蝴蝶格外多啊,是为了迎接新客人吗。”颜枳望着花丛蝶群,并不理会单一的质问。
“……”单一冷冷的瞅了瞅他,不语。
“你给我抓几只蝴蝶好不好?”颜枳饶有兴趣的看着单一像是被糊了几层寒冰的面颊,“一只也行。”
“……”
“神经病。”对于单一而言表情似乎是身外之物,他简单的回了三个字,大步向花园内湖走去。
“不抓算了你骂人干嘛。”颜枳没好气的看他。
他快步跟上单一,“阿风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不通情理的呆子。”
“你第一天认识我?”单一嘁声。
一路再无话。
然而,二人没走几步路便看到了令人不可琢磨的一幕。
站在湖里弯腰两手乱扑腾的竹鸢,以及一旁咬着手指观看的女萝。
“鸢鸢你在干嘛。”
颜枳诧异的望着两人。温润尔雅的面颊上鲜少的浮现出了不淡定。
但颜枳显然不了解烛鸢活蹦乱跳的性子,这只小鸟以后会带给他更多的惊喜,以及,惊吓。
竹鸢脸上溅着水花,袖子挽了起来,鞋子扔在一旁,那两只曾试图在颜枳脸上做记号的小脚此刻浸在湖边不深的浅滩处,隔着清水更显白嫩。
“抓鱼啊你没看见吗。”烛鸢皱皱眉。
“竹鸢,你好不容易围住的那条黑金纹的鱼跑啦。”女萝放下了手指,提醒烛鸢。
烛鸢低头四处望望,鱼确实不见了。
“颜枳你把鱼给吓跑了!”她抬头瞪着颜枳,“你让我晚上吃什么!”
“这就是白竹鸢?”单一冷冷的偏头看着颜枳。
颜枳与他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打算抓鱼来吃?”颜枳快步走到湖边,想把她拉上来。
“当然了,我答应女萝给她烧黑金鱼吃的。”竹鸢显然不愿意领颜枳的情,冲他摆摆手臂。
“对啊对啊,烛鸢好厉害的,一下子就跳到湖里了。”女萝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可那鱼是买来看的……”颜枳有些无奈,“不能吃。”
“你吃过?”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不能吃,等我做好了你先吃一口,看看死没死,要是死了我就不吃了。”
“……”
单无醉走到女萝旁边,“你的主意?”
女萝茫然的摇摇头。
“那咱们走吧。”单无醉攒着女萝的手臂拉着她离开。
“可是……”女萝一脸懵逼。
“白竹鸢是打算做鱼?”单无醉压低了声音问女萝。
女萝点了点头。
“吩咐下去,让所有在厨房里以及厨房周围的人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哦……哦。”女萝不明所以。
反正,无醉吩咐的她就得做啊。
“女……”竹鸢刚想叫她,奈何人已走远。
“你还是先上来吧,春水凉。”颜枳向她伸出手。
竹鸢恶狠狠的看着他,抬脚一扑拉水,溅了他一衣袖,“你赔我鱼。”
颜枳默默抖了抖袖子,“今天晚上我让厨子烧鱼……”
竹鸢不再言语,甩了甩水,跃上了湖边,又重新套上了鞋子。
颜枳扶了扶额头,总觉得白竹鸢留在府中上蹿下跳可能是个祸害……
“刚才那个是单无醉?”竹鸢抱着双臂问颜枳。
“嗯。”
“果然是应了玉昇的话,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烛鸢嘟囔一声,瞅了瞅颜枳,“你下午有事吗?”
“如何?”他淡淡的回道。
“我想自己试试烧鱼。”竹鸢盯着地上的虫子,小声说。
“不行。”颜枳干脆的回绝,“你一个人很危险。”
很危险?好像她白竹鸢是个移动炮塔一样,走哪炸哪,真是,他才危险呢,整天皮笑肉不笑的。
但她依旧咧嘴微笑,“可是我答应了女萝。所以啊,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有你看着我,肯定不会危险吧。”
呵呵。万一锅炸了鱼又活了她还能把颜枳扔过去顶一顶。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颜枳拧着眉头反问,莫不是女萝跟她说了什么。
竹鸢开始用脚划拉着地面,低头,“我从来没下过厨,以后给你做丫鬟少不得要做饭,就想试一试。”
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本来她和女萝很正常的像个淑女一样赏赏花逗逗鱼就算了,但是女萝忽然跟她讲湖里有好几尾新放生的黑金鱼,特别稀罕的颜色,要说稀罕吧看看也就算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鱼她就忽然产生了一种很想吃的冲动。
女萝也是个没心肝的,估摸着在府里的待遇很是不错,她才不管这鱼有多贵,二人聊着聊着一来二去,竹鸢就下水捉鱼了。
也许,这就是本性的释放!
在王宫里虽然活的风流,但有一大堆规矩缠身,很多事情她不能做,很多事情她听都没听说过。
好不容易出来,当然要放飞自我啊!
“还是不行。”
竹鸢气的一呲牙,“只是烧个鱼而已又不是烧你,你下午不是没事吗。”
颜枳望着她脸上未干的水渍,面颊上残留着未褪的潮红,水珠在阳光的映射下耀出彩虹般的光晕,一双荔枝般饱满透光的大眼泛着微微的碧色。
少女娇嗔似羞花,勾人心魄不自知。
他别开眼,“算了吧,依你。”
“好,那我做好了烧鱼晚上呈上桌给大家尝一尝!”
颜枳挽唇冷笑,“但愿你不会把厨房搅翻天。”
竹鸢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俩腿一登就往湖外围跑去。
“厨房在那边。”
……
“烧鱼难吗?”竹鸢走在颜枳后面,问道。
“不难,也就是把鱼烧一下。”颜枳负着手,并不回头。
竹鸢撇撇嘴,“问你也是白问。”
“我会做饭。”
“照你这么说我也会做饭,烧鱼就是把鱼烧一下,炸鱼就是把鱼炸一下,烤鱼就是把鱼烤一下……”竹鸢掰着手指头,数着数着却“嘭”的一头撞在了颜枳身上。
霎时,颜枳身上好闻的草本香气包围了她,除了香气,还有一种她描述不出来的,男人的味道。
颜枳看着,肯定有二十岁了吧。
她小脸一红,推搡颜枳。
“你干嘛!”
“我在想,厨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颜枳反手将竹鸢拉到身前。
白竹鸢探着脑袋望了望,“确实诶,你们家家丁集体罢工了吗。”
颜枳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也不奇怪,还没到做饭的时辰。”
一进门便有各色的食材香气,猪肉挂着,鱼片摆着,让人未见熟食就忍不住垂涎。
“刚好没有人,”竹鸢搓搓手,“哈哈,让我大显身手!”
“你不把我家厨房点着我就谢天谢地了。”颜枳低头看看她,勾起嘴角。
“哼,虽然我没做过饭,但是如你所说,就是把鱼烧一下,也不难。”
“不过,”烛鸢为难的挠挠头,“人都跑了,谁来给我生火?”
颜枳收回了眼神,若无其事的望向窗外……
“……”竹鸢瘪嘴,“颜枳!”
“……好吧……”
于是,一身白衣的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颜公子,放下身段卖身求荣哦不是……委曲求全的坐在了灶台边,默默的加柴拉起了风箱……
幸运的是,虽然竹鸢做的鱼压根就没熟,但厨房并无大碍。
只是,一些莫名其妙被遣走的厨子回来时看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们府邸美艳无双的颜二爷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黑,一个听说是新侍女的小妮子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红。
唔,二爷带着那个小姑娘离开的时候,还顺带微笑着威胁了他们。
“敢说出去就把你烧了。”
真是奇怪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