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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沟通

在黑沉沉的天空下,那一队举着火把的人群沿着地平线踽踽而行,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李肆能够看到附近的广阔辽远——这是一个戈壁沙漠地形,更远处的风蚀岩石突兀地矗立着,在茫茫平原里依稀能够看到几个黑色的巨大轮廓。

“跟我来!”102号说了一声,便微微弯曲着身体,在平原跑动起来,他是朝着那队人马行进的方向斜着贴过去的。

李肆想:也许可以从那些人口中获得90号基地的信息,或者,他们本身就是来自于90号基地的幸存者。

他急忙跟上了102号的步伐。

“这附近可能有个核爆中心……”102号边跑边说,“从逐渐沙漠化的地形可以看出,这里的植被曾遭到过毁灭性的破坏!”

“核爆中心?”对此李肆还是不太了解。

102号马上解释道:“所谓核爆中心,也就是曾经大量投放核弹的中心地带,这样的地方存在高浓度的辐污染,周边的动植物要么死亡要么发生了变异,而整个地形环境也由于巨大核爆的缘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地方常常是变异人的栖息地,他们往往住在废弃的城市里,渐渐适应了超强的辐射污染。”

102号跑动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平原地形利于奔跑,在不远处火光的映照之下,他们也能分辨脚下的路。很快,他们就距离那队人马只有100余米,从这么近的距离看去,已经能够看清那队人马的大体情况了。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横向行进的队伍。通过火光,他们看见了一些模样怪异的“人”。这些“人”都用一种灰黑色的动物毛皮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手上甚至还带了皮质手套。露出的头部则长得非常畸形,有的眼球暴突出来,肿胀的地方比乒乓球还要大;有的嘴巴歪着,一排黢黑的牙齿参差不齐地暴露在外;还有的头颅巨大,与身体不成比例……所有的这些“人”都具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没有多少头发,几乎连头皮也呈半脱落的状态挂着,而整个面部因为极度的畸形显得丑恶而阴郁,皱巴巴的面部皮肤如同橘子皮那般,同样呈现着半脱落的状态。那些猛烈生长的疮口还在不停地分泌一种黄色的脓液,散发出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刺鼻的恶臭。

他们排着队伍,沉默不语地驱赶着几头变异的牛类生物(因为形状实在怪异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了),驮着一些用破布包裹的大大小小的物品。他们有的背着弓箭,腰际挂了箭囊,还有的肩膀挂了一支式样老旧的猎枪和霰弹枪之类的武器。

这群变异人生活在不远处的一座废弃的城市,他们这次外出跟从前一样只是为了去山脉和森林地带捕猎,猎取一些变异鼠肉作为食物,甚至会采集一些药物,以便稍加遏制一下皮肤的溃烂脱落。

这是一群被上帝抛弃了的子民,他们如同怪物那般藏匿在核爆中心附近,都因为辐射污染发生了严重的畸形甚至变异,他们忍受着辐射污染的后遗症,严重的皮肤病,白血病,甚至癌变。他们被其他幸存者所嫌弃,遭到歧视,具有规模的幸存者聚居地对像他们这样的“异类”完全是一种排斥态度。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逐渐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变异人部落,如同过去的原始部落一般蜷缩于废弃的城市,黑暗的洞穴或者干涸的湖底,以这样的方式在废土世界中苟延残喘。毕竟,人类归根结底都是群居的动物,就算是变异人也明白抱团取暖的道理,只有依靠团队的力量才能更好的适应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更何况,他们除了外形和扭曲的心理,在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等各方面跟健全的人类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只是被世界抛弃了的“患者”,被同类嫌弃的“畸形人”。

李肆和102号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暗中观察着他们的行为。但是,李肆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经过他的观察,这群人好像跟正常的人类有点儿“不同”,他们眼神阴鸷,表情茫然,嘴角偶尔微微地扬起,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李肆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透着一股对这个世界强烈的恨意。

“他们看起来哪里不对,”李肆朝102号提醒道,“看样子他们脾气不好。”

“他们恨我们!”102号说道,“我的意思是,他们恨像我们这样将他们抛弃的健全人类。据说当初投放核弹的时候,根本没时间转移他们,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牺牲品。而当幸存者基地建立以后,又对这些从辐射中心侥幸活下来的人满怀恶意,强加排斥。因此,他们对健全的幸存者有着很深的恨意。当然了,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变异人,也不知道传说是不是真的。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心地善良的变异人呢……毕竟都是人类啊。”

102号考虑了一下,转而说道:

“我们靠过去,尝试与他们沟通一下,打听打听关于90号基地的消息。”

得到了李肆肯定的答复以后,102号便迅速地在平原上奔跑起来,朝着变异人的队伍靠了过去。李肆跟在他的身旁,同时将外星武器端在了手里,他想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变数,他还是按照老祖宗行事的方法比较稳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102号靠过去以后,朝着变异人队伍挥了挥手,并大喊了一声:

“你们好啊,朋友!”

当他们发现102号之后,整个变异人队伍立即停止了前进,几名变异人怀着诧异端起了可以远程攻击的武器,瞄准了102号,并朝他靠近过去。

这个队伍的首领是一名身高超过2米的巨大男人,他手里端着一把大口径猎枪,一抖不抖地用枪口瞄准102号的眉心,并大声质问道:

“你是谁?”

这个男人说着,不禁睁大眼睛扫视了一遍四周,不过在他的眼里除了这个30岁左右的男人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人了。

102看到他们满怀恶意的模样,就开始感到有些后悔,觉得向他们打听消息的行为过于鲁莽。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我是来自100公里以外南部山脉的幸存者,我们的基地已经遭到机械人的袭击,彻底沦陷,我的同伴都死了。我现在长途跋涉到了这里,只是想跟你们打听一下,关于90号基地的消息……你们可以告诉我关于它的确切位置吗?”

听到102号的解释,在变异人的队伍里引发了一波不小的轰动。显然,对于89号基地沦陷之事,这些变异人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对待的,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根本没有为死难者感到遗憾或者悲伤什么的,反而在内心徒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狂喜。是的,对于健全的人遭到无情的杀戮,他们简直都想拍手称快,高声叫喊!

“杀得好啊!”一个脑袋奇大无比的变异人突然嚷道,“杀死你们这些狗~日~的东西!”

“杀光了才好呢!”另一个头皮已经掉得差不多的女人张开了散发着恶臭的嘴巴,龇着满口的黑牙,幸灾乐祸地尖叫着,“杀光你们这些畜生!哈哈哈哈……”

“害得我们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简直死有余辜!”

“杀了他!连他一起杀了!别留活口!”

“杀吧!好久都没尝到人肉的滋味了,真的有点怀念那种感觉了呢!”

“……”

面对陷入疯狂的变异人,其首领立即伸了伸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他跨步走到102号面前,拿着手里的火把在102脸旁照了一下,忽然问道:

“你的同伴呢?”

在一旁的李肆听到这句话不禁惊了一跳,从这个变异人首领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丝狡猾的闪光。

“他不可能看得见我……”李肆想道,“他只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

“我的同伴都死光了!”102号马上坚决地回答道,“我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一个人?”这个身高2米有余的巨汉似乎有着一颗十分细腻的心,“你是说,你两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和食物的情况下,在充满了危险的黑暗森林之中独自穿行了100公里?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异能者!”102号马上作出回应,“我不需要武器也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异能者!”

变异人首领闻言突然如同触电一般朝后缩了几步,他立即将手指扣在了猎枪的扳机上面,像面对一件爆炸品那般,怀着惊恐盯住102号,随时准备扣动手里的扳机。

对于人类的异能者,这个变异人首领并不陌生,甚至,在几次与健全人类发生冲突的时候,都有所谓的异能者在场。

“杀了他!”听到102号自曝身份以后,变异人队伍又嚷了起来,并且,以包围的姿态将102号团团围住,把所有能够拿出的武器都对准了他。“就凭他一个人,就算是异能者又怎么样?他能同时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吗?”

变异人首领好奇地看了102号一眼,忽然之间,他脸色徒然一变,好像在一瞬间承受了什么莫大的耻辱似的,朝着102号大嚷道:

“该死!你……你该死!”

他说着就扣动了扳机。

然而,令这个巨汉难以置信的是,他刚一扣动扳机甚至连子弹都还没有脱膛而出的瞬间,不知从哪里猛地弹出一抹白色的光波,“嗖”地一下就把他手里的猎枪切成了两半。并且,在光波的余力作用下,处在前方的一名变异人也被瞬间从胸口切开,伴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分成两段的肢体立即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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