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丫环们正在用药膏替涂抹身上的瘀伤,丁无言站在门口,默默的流泪,她内心无比的感动。她从来没想过,金文竟会为了自己,甘愿得罪卢府,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会为自己挡拳脚。原本她一直钦慕金文的才华与风度,经过今天这一闹,一颗芳心更如板上钉钉,死死的钉在他身上。
丫环终于处理好伤口出来,她迫不急待的推门进去。金文正坐在桌边,抚弄着自己的瘀伤。每次一按,他总会忍不住抽冷气。
丁无言恨不得以身代之,默默的用疼惜的眼神望着他,似乎有千万句话要讲。
金文不再弄自己的伤处,请她坐下,道:“无言姑娘不用紧张,只不过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
宋钰洁端了碗药进来,放到他手上,道:“这个卢湛,简直欺人太甚。下次被我抓住,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你也是,明明打不过,干嘛不跑?真是傻得可以。”
“钰儿,不许这么无礼。”宋宏粗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宋钰洁赶紧将笑脸迎上去:“爹啊,你不知道,这卢湛太可恶了。一肚子草胞不说,还到处恃强凌弱,这种人居然能做官,简直是上天无眼。”
“你这话更加过份了。卢湛的官是皇上所赐,你这不是骂到皇上头上去了?”宋宏板着脸,声音大得吓人。
“嘘。”宋钰洁故意朝外面看了看,紧张兮兮的道:“我可没这样说,是您说的。小心隔墙有耳啊。”
“哎呀。”她话还没说完,脑袋上便被宋宏敲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油嘴滑舌的了?身为女孩子,要端庄文静,像你这样……”宋宏故意留半句话,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
对女儿,他是很满意的。他甚至没有搞明白自己与她娘都是才智相貌平平,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文武全才,超凡脱俗的人中之凤来。
“宋伯伯,我觉得钰儿没什么不好啊?”金文看两父女闹得欢腾,也跟着搀和道。
“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怎么会被人拒婚呢?”宋宏对金文不能成为自己女婿的事仍旧耿耿于怀,打量一番在一旁抽泣的丁无言,道:“她就是你的心上人?人倒是长得不错,可惜……”他想说他出身低,可见女儿一直跟他使眼色,这种话也就没有出口。
金文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宋宏却道他是默认了。金家少爷与锦瑟楼的无言来往密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今日他又亲见金文为了她,不惜得罪卢家,一方面佩服他的胆气,另一方面就更加错认为她是他拒婚的理由。自怨自艾道:“算啦,算啦。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人家也管不了。你们慢慢聊吧。钰儿,你今天就留在这里。明日我去参卢家一本,看他还敢嚣张。”
宋宏走后不久,大门边便传来雷霆吼声:“滚开。”
宋钰洁呵呵一笑,道:“我爹就是这样子,一点也沉不住气。”她见丁无言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眶里泪光闪闪,额头微微敛拢,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金文,知道她误会了金文的心思,如果自己一走,金文又是一个死不开口的人,那岂不是要尴尬?便赖在金文这里,三个人就这样坐着,直到丁无言起身告辞,二人才从金文房里出来。
次日,宋宏并没有当众参卢湛一本,而是等到下朝后,单独在御书房启奏。他知道卢教纯势大,若是这样不留余地,绍华很难处理。
绍华听说了,遣退宋宏,马上换上微服,前往金府探问金文的情况。
这次她破例带了小粟子与卫成二人。
金府门前,卢食还尽职尽责的小心守着大门,被卢湛撞坏的门至今仍是半开着,也没人来修。金文要将它留做证据,用来控诉卢湛。
绍华眼金府门前多了守卫,还道是宋宏所派,护卫金府的安全,也没说什么,径直往里走。
卢食一马当先,手臂一摆,将绍华拦下来。
绍华愣了一下,卫成冲上去,将他轻轻一推,便撞上一旁的柱子,痛得哇哇直叫。卫成也误以为他是金府的守卫,下手不重,否则他定然头破血流。
其余侍卫围将上来。卫成左右齐动,将来人全部拦在距绍华三尺远的地方。绍华觉得事有蹊跷,喝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围住金府?”
卢食没有答话,只是挥手让全部侍卫围上来,想要倚多为胜。绍华瞬间明白,这不是金府的侍卫。
“住手。”远处,卢孝纯急匆匆的策马赶来,他多年未骑马,已经有些生疏,还是不顾一切的扬鞭。他一下朝,便听说孙子打了金文,围了金府,知道事态严重,没来得及教训孙子,便想派人将侍卫撤下来,人还没派出去,又听说皇上出了宫,立马便过来了。
卢孝纯上前高呼万岁,绍华哼一声,入内探望金文。金文听见外面有人动手便知绍华过来,但他没有出来,而是躺在床上等。
绍华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下跪,她见金文虽受了些伤,但精神还好,松了口气,一面让小粟子传御医,一面坐到床边,细声询问:“你没事吧?”金文轻轻摇了摇头,身子却没有动。
绍华回头瞥了眼卢孝纯,“你干的好事。”吓得卢孝纯双腿一弯,跪到地上:“微臣教孙无方,请皇上恕罪。”
“出去。”
卢孝纯还想求情,但见她如此决然,心有不甘地退下。绍华喝退左右,在他小腹上轻轻一拍,笑道:“别装了。快起来。”
金文呼的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平日里看似潇洒,实则迂腐到家了。你不是说过什么君臣之礼不可废吗?如果你不是装的,怎么看见我来了也不起来?再说了,有钰儿在,卢湛那些草包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我猜你故意挨打,另有深意,你为什么这么做?快说来听听。”绍华按了按他包裹着的额头,“这是真的伤吗?”
“嘶……”金文抽了口凉气,往后一撤,“是真的。我知道你早想把卢湛赶出户部,所以替你找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