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傻。”绍华啪的拍在他肩上,“我要赶他走可以找千百个理由,你怎么这么傻呢?”
“疼。”
“你身上还有伤?”绍华扯开他的外衣,肩膀上一片淤青,“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痕?”
“没有多少,没有多少。”金文扯住衣服,阻止她再向下拉。
“我不信,给我看一下。”
金文死死抓住领口,道:“真的没有多少。你快放手,叫人看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就不信谁敢进来。”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
“这就更不好了。要是被人胡说一通怎么办?”金文抓住她的手,想将它从自己衣领上弄下来。
她的手嫩滑非常,握在手中,犹如一块羊脂白玉,凉冰冰、滑溜溜的,叫人舍不得放下。金文一时失了神,不仅没有拨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他只有一个念想,就这样握着,不要放开。
绍华从来没被人这样握住过,她只觉得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美好,手暖暖的,身体酥酥的,心痒痒的,这感觉是这般叫人留恋。
门吱的打开,宋钰洁看见房中情景,想要退却已经不能,只得硬着头皮进来,“金大哥,喝药了。”
两人太着迷,直到宋钰洁开口,才回过神来。金文猛的用力一甩,绍华根本没来得及用力,手便照准了宋钰洁手里的药碗撞过去。
滚烫的烫药溅了她一手,绍华啊的跳起来,手只是被烫红,没什么大碍。宋钰洁轻轻擦干她手上的药汁,责备金文道:“金大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事,没事。我想看一看他身上的伤,他死活不让,谁知道他力气这么大,差点把我扔出去,你不要责怪他。”绍华心里嘀咕,钰儿进来怎么自己没有发觉?是自己太投入了?莫非是喜欢上金文了?可又不对啊,自己一直以来只把他当成朋友,从来没有别的想法,难道是日久生情?
“皇上,太医到了。”小粟子领着林太医进来,绍华收起思绪,道:“快给他看看。”
林太医开方取药,不过几分钟。宋钰洁又问他拿了些烫伤药给绍华敷,边敷还不忘埋怨:“金大哥,你太不小心了。要是伤到了绍华怎么办?如果有人拿这事来做文章,恐怕太后那里不好交待。”
“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本来就不关他的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你就看在他浑身伤痕的份上,别再骂他了。”绍华不忍心见金文受委屈,便为他开脱。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宋钰洁赌气似的闭上嘴。
这药乃是由珍贵的药材提练而来,药效本就很好,兼之她烫伤并不严重,此刻手上凉丝丝的,全无异样。绍华甩了甩手,道:“这什么药?效果真不错。”
宋钰洁没有接口,拿手绢擦净手,道:“你准备怎么样处置卢湛?”
是啊,这是件挺麻烦的事。太轻了,会给卢孝纯错觉,认为自己怕他,他今后肯定是有侍无恐,太重了,又怕他护孙心切,一怒之下处处与自己做对,毕竟朝庭上好多事还得仰仗他。绍华左右为难,金文似乎也查觉到了其中的矛盾,他只顾着要把卢淇赶出户部,却忘了他背后可是有个丞相爷爷,一旦处理不好,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绍华清楚的捕捉到他脸上闪烁而过的自责,笑着道:“三个臭皮匹顶一个诸葛亮,别急,我就不信咱们三个脑袋对付不了一个卢湛。”
两人自然不知道谁是诸葛亮,但谁也没问。她总能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况且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是在安慰金文,便没必要深入了。
卢湛听说惊动了皇上,知道大事不妙,吓得魂不附体。直叫着要躲回老家去。幸亏被卢孝纯派人拦住。
孙子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脑子里多了一根筋,少了一根弦,凡事只能看一步或者半步。他哪里想得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了,不还有个做丞相的爷爷以及卢家上百口人替他兜着的吗?
从金家退出来,他一直在想着对策,孙子的官是肯定保不住了。他原本也没打算让孙子入朝,可是架不住孙子的软硬兼施,终于屈服,给他谋了个职位。事前他早已打通所有关节,请户部的官员小心盯着,别让他犯什么错。
户部的人也知道这个丞相孙子办事不牢,原就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便尽捡一些轻松的事给他做,做错了也不要紧,有人替他改。
卢孝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敢去惹金家,还是因为一个低贱的女人。金家他也恨,可是他身为丞相,权虽大,却也有许多不利的地方。金家一介商贾,他若要收拾他们可以说是一如反掌,他却不得不考虑一下仅图一时之快的后果。
皇上首先就是饶不了他。虽然她不一定敢明目张胆地处置自己,但处处给小鞋穿总是划不来的。
他将孙子禁在府中,等着绍华派人来拿。不是他狠心,只有等人被拿了,他才能明目张胆的替孙子求情,他手下的官员们才能名正言顺地上书。否则,你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绍华并没有派人去拿卢湛。王平听说卢家惹恼了皇帝,早就蠢蠢欲动,要大展身手了,绍华当然不能因为卢湛的事影响朝纲。卢湛的事,她另有打算。
卢孝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派人出去打探,听说皇上在金家呆了一阵便回宫去了,走的时候,神情明显好了很多。他想,她这是在等自己表态吗?是要自己主动求饶吗?这些年,他在朝庭上也曾多次抵制过她的政策,要她下不来台,她肯定是要借这次的事杀一杀自己的威风。
他不服软不行,谁叫孙子犯在别人手里?翌日上朝的时候,他仔细凝视着绍华的表情,希望她能提一提卢湛的事,她如昨日一样一言不发,她早早便退了朝,群臣对这事讳莫如深,只字不敢向皇上提起。
凡为官者,必须以忍字为先。卢孝纯更是对这字有十分心得。只是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下朝过后,单独觐见皇帝。他非为孙子求情,而是为自己请罪。这两者看似乃是同一件事,事实上却又有所差别。为孙子求情无非是因为孙子打了人,哪家王公大臣的家眷不在外面横行三分?如果要他主动承认孙子的过失,一来他拉不下面子,二来,如果真叫起真来,孙子少不了受些牢狱之灾,至于得罪皇上乃是家奴之过,这个罪他背不起,也不打算背。卢食被他发配了边疆,这事也就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