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风了,可要回屋歇着?”铃兰尽职尽责地服侍在身侧,瞧着主子单薄的身子,有些懊恼自己事先怎么没想着拿件披风出来。
蕲芳华摆手,好不容易能四处走走,她才不想这么快回去。
铃兰咬唇:“那小姐在这儿等奴婢一会儿,奴婢回屋给您拿件衣裳?”
“你去吧,我随便走走。”她不甚在意,这会儿还有阳光呢,也冷不到哪儿去。
铃兰应了声,风风火火地跑了。
蕲芳华见风澜院没什么可看的,索性就走了出去。镇军大将军府前些时候办丧事,这会儿白幡还没撤下去,整个府邸被白色笼罩着,过往仆人行色匆匆死气沉沉,透着股压抑。
掌有大魏二十万兵马,又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蕲嵩官途正好,可瞧这将军府,草木枯杂鲜花凋敝,墙壁有斑驳落痕,青铜长铃铛长满了铜锈,回廊上的美人靠有的已经松动,甚至还有落灰。
满园萧瑟,倘若不知这府邸的主人是蕲嵩,恐怕世人都会以为这是哪户没落人家。
蕲芳华面色不改,心底却暗自一叹。
倘若不是她重生而来,这偌大的府邸,在蕲嵩百年之后还不得落到周氏母子手中?!
“小姐,诶,奴婢终于追上您了。”铃兰气喘吁吁地跑来,将一件枚红色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忧心忡忡的。“咱们回去吧,免得府里人来人往的冲撞了小姐。”
蕲芳华摇头:“无妨。”
“小姐~”铃兰还欲在说,却听一声怒骂,将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该死的野小子,居然敢咬你狗大爷!”
鹅卵石铺就的甬道上,一个青衣小厮吊儿郎当的,抬脚对着个八九岁模样的少年狠狠踹去,少年双手抱着个竹篮,任凭小厮踢打咒骂,身子弓成一团牢牢将竹篮护住,好似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这动静不小,路过的下人纷纷驻足,却没人出手阻止,反倒站在一旁看笑话。
铃兰惊得一颤,看少年瑟缩的样子,拉着蕲芳华的衣袖道:“小姐,他好可怜啊。”
蕲芳华眉目微敛,信步走过去,喝道:“住手!”
“你谁啊你——啊,大,大小姐!”青衣小厮行凶正乐,突听人喝止,下意识地就反驳了一声。待回头一瞧,竟是个貌美如仙的姑娘,再瞧,那不是病秧子大小姐嘛!
其他下人也看到来人是很少出现在人前的大小姐,见礼后仍站在原地,显然不想错过接下来的好戏。芳华眉目冷淡,轻轻一瞥全场,这些下人还真不识礼,若在从前早被管事拉出去治不敬之罪了。她身为嫡出却被下人如此慢待,周氏这中馈还真是掌管得好。
“他是何人?所犯何事?”看少年的穿着,应当不是将军府的人才是,怎么会被一个小厮如此踢打?
青衣小厮见蕲芳华发问,不改轻狂地又踢一脚,道:“他是二夫人的儿子。”
二夫人?
旁边有下人出声给她解释:“回大小姐,姑老爷过世后,二夫人带着这位——小公子回府吊唁。本来过了头七就要回庄子的,可二夫人病了,现在还起不了身。”
这么一说,蕲芳华终于明白对方身份了,居然是她二叔的唯一的儿子蕲盛。
冷寂无波的双瞳看向地上的少年,那身子瞧着就是个孱弱的,晚秋里还穿着单薄的衣裳。可想而知,她二婶张氏和蕲盛在庄子也过得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