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黄敏又来看望刘淑贞。自刘淑贞中风以来,史健把她送到医院后就再没有来过。在黄敏的精心照顾下,刘淑贞渐渐有了好转,虽然还仍不会说话,可是右手已经能轻微地活动了。
又治疗了一段时间,刘淑贞已能在搀扶下慢慢走路了,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词句。医生说她这是受了惊吓急性中风,只要不让她再爱刺激,慢慢就会康复的。
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要想让刘淑贞完全康复,必须要知道她的病根所在。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黄敏用手推车推着刘淑贞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边走,黄敏边低头给她讲一此些有趣的道听途说。刘淑贞听得很专心,不时露出开心的微笑。路边不知情者都以为他们是两夫妻,眼里都露出赞赏和羡慕的目光。多年没感受过的幸福感在刘淑贞的心里悄悄滋生了,渐渐充溢了她的整个心胸。她真想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直到永远。
黄敏将她推到湖边的一个长条座椅旁,扶她到椅子上坐了,然后他坐在她身边,深情地望着她说:“淑贞,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我会一辈子关心你爱护你。”
刘淑贞点点头,流泪了。她早已想好了,等她病一好就和史健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她很后悔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浪费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宝贵时光,而且还为他干下了伤天害理之事。想到这一点,她就想起了黄秀珍,身上一阵颤栗。细心的黄敏查觉到了她这微妙的变化,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淑贞,你心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事?”
淑贞望着他,欲言又止。
“淑贞,有什么事你就对我说吧。天大的事,我都会为你承担一半的。”
“黄敏,你真的爱我吗?”
“那当然。难道你硬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如果我做过什么坏事呢?”
“坏事?”黄敏笑了,“别开玩笑了。你这么善良,怎么会干坏事呢?”
“真的。黄敏,十几年前,我曾杀过一个人。”
“什么!”黄敏吃惊地跳起来,他用手摸摸刘淑贞的额头,“你别是发烧了说胡话吧。你杀过人?你连鸡都不敢杀你怎么敢杀人?”
“说起来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我们还住在东郊的老房子里。史健当时刚成立建筑公司不久,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我们那时感情还很好,每到夜里十一点多钟我都要起来给史健煮夜宵。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我一觉醒来正是十一点,便象往常一样起床给史健煮夜宵。我正穿着衣服,就听见屋门响了一下,接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向书房走去。我起初以为是史健,也没在意。因为史健每当遇见什么一时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总爱到外面散散步,而每次出去也从不锁门。我到厨房里做好了夜宵,给史健送到书房里。可书房里却没人。我正纳闷,就听见外屋门响,史健正从外面进来。我迎上去随口说了一句:怎么刚回来又出去了?史健好象没听懂我的话,只‘嗯’了一声,就接过我手中的夜宵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在思考着什么。我也没再说什么,等他吃了夜宵接过碗就到厨房去了。我刚走进厨房,就听见书房里史健一声惨叫。我一惊,手上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顺手操起门后的一根铁棒冲进书房。只见一个女人手握一把匕首象疯了一样向史健刺去。史健的肩膀上已挨了一刀,血流如注。那女人脸色发青,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史健,你这条老狗。你沾污了我的清白,我要让你用命来偿还。’说着,她手里的匕首又向史健刺去。在一个发疯般的女人面前,史健除了躲闪简直无还手的余地。眨眼间,那女人的匕首又在他的身上划了两个口了。眼瞅着史健的命危在旦夕,我也没多想,举起那根铁棍了用尽全身力气向那女人的头上砸去。许是用力过猛,那积聚了全身力气的一棍下去竟然将那女人的脑浆砸了出来。那女人趔趄了几下,一下子裁倒在地上。一双美丽的大眼晴愤怒地瞪着我,真是死不瞑目。
“我见她死了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史健一见那女人死了也呆了,一个劲地埋怨我:‘你看看,你怎么把人给打死了。’我觉得很委曲,心想我这还不是为了救你吗!我害怕地说:‘那怎么办?我去自首吧。’史健说:‘那不行,我刚创业不久,这事公安局一追究起来就会产生负面影响。再说了,杀人偿命,这事叫公安局知道了准轻饶不了你,不是死刑也是无期。’‘那怎么办?’‘怎么办?这事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于是我便听从了史健的建议,在书房里挖了个坑把那女人埋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都不敢再在那里住了,就搬了新家。”
“怪不得你们原来那栋房子既不卖也不出租,原来那里面埋着一具尸体。”
“是啊,我们怕此事暴露,那栋老房子一直不敢处理掉。”
“那女人为什么要杀史健?”
“不知道。听那女人的话好象是史健污辱了她,可史健说那女人是嫌抚恤金少了,有意造谣生事。”
“你这是正当防卫。为什么你不去公安局报案要私自将尸体处理了?”
“唉!我就是后悔当初听了史健的话没去自首,反倒落下话柄了。史健这个王八蛋不顾念我这是为救他而误杀的人,反而因此事而要挟我对他的婚外情睁只眼、闭只眼。真不是个东西。这十几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罪恶中。我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量忘掉那件事,可谁知那个黄秀珍竟然和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世上哪有什么上帝。也许那女人就是黄秀珍的母亲。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寻找她的母亲,找得好苦。”
“哎,都怪我让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
“淑贞,你还是到公安局去把这一切都讲清楚吧,你不会有事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会等你一辈子。”
淑贞想了想,缓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