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是国内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经过几十年的高速发展,S城的经济早已走在国内前沿,放眼全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都市。市内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地铁公交四通八达,白天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派升平繁荣景象;到了夜里,五色霓虹铺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绚丽的灯海,五光十色,争奇斗艳,几疑天上人间。总之,S城是一个梦幻般极其诱人的城市,是一个充满着机遇和物欲横流的地方。每一天,都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从全国各地涌入这座城市,寻找着自己的机会,朝梦想进发。盼望着在这座魔力化的都市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实现本身的价值。
城市高速发展推动地产经济,这些年房地产风生水起,房产商赚得盆满钵满。S城作为一流的大城市,房价高得令人咋舌。买房对于许多人来说,只能是一个远景和愿望,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在这样的大都市安身立命。
在S城的近郊,坐落着一片高档别墅区。几十幢精雅的独栋别墅错落掩映在打理得别致花木丛中,青山如幛,绿水悠悠,风景优美宛如世外桃源。这里不但交通便利,且生活娱乐设施齐全,安保措施也做得极周到,实在是一个宜人的居住之所。S城寸土寸金,这近郊的别墅价格更是高得令人难以想像。住在这儿的大都非富即贵,都是S城数得上的人物。姜家的别墅也位于这里。
通往别墅区的大道两旁种着高高大大的梧桐,枝干虬劲,绿芽初绽枝头,一派欣欣向荣,满眼诗情画意。顺着梧桐大道前行不久,那片梦幻般富丽的别墅区就近在眼前了。
姜瀚辰稳稳地握住方向盘,眼睛紧盯着前方,表情淡漠,虽说是回家,脸上的表情却全然看不到一点愉悦。
他平日里极少回来住,除了因公司的业务需要不时地奔走国内外,其余的时候几乎都住在市内。姜家在市区的中心地段有一幢62层的大厦,当初特别留了一层布置成家居休闲模式,装饰得富丽堂皇,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十分便利,原本只是为姜家人和公司高管在办公之余休憩所用。但近来,姜瀚辰越来越多时候都住在那里。
车穿行在梧桐树阴里,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漏下,在车窗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花香草木香从窗外扑鼻而来,晚春的天气着实醉人。
姜瀚辰在8号别墅门前停下,轻按响喇叭,早有门房的工人看到了,紫蓝色的雕花大铁门缓缓打开。他把车开进车库还没停稳,门房的老丁就颠颠地跟过来,扒着车窗向他问好:“瀚辰,你回来了!”姜瀚辰点点头,锁好车往外走。
路过老丁时,微微皱下眉头,“你又喝酒了?”
“我……我就喝了小两口”,老丁不自然地笑着。
老丁是从X国跟着姜家来这儿的。X国是华人聚居地。很多年前,姜家的祖上因生活贫困下南洋淘金,后来就定居在那里,娶妻生子,同时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小本生意滚雪球似地越做越大,经过几代人的开拓,累积,当年也是名震东南亚商圈几大经济巨头之一,涉及的行业很广,且颇有成就。姜家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向国内商界进军,这些年在所涉及的行业如金融,地产,实业,广告及影视,风生水起,势头极猛。
老丁跟上几步,耳语似地对他说:“董事长和夫人都在。”
姜瀚辰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向前走了几步,老丁还站在原处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背微微佝偻着,干瘦的身体仿佛撑不起那身简朴的灰色工衣,短发如枯草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姜瀚辰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老丁,无奈地问:“又没钱喝酒了?”
老丁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却又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姜瀚辰走回去,一边从包里抽出一叠钱塞到他手里:“你少喝点吧,看看你都弄成什么样了!”
老丁眉开眼笑地接过,一边往怀里藏,一边嘴里不迭地说着谢谢。
姜瀚辰回身就走,不再搭理他。老丁在姜家三十多年了,算是看着姜瀚辰长大的。老丁平时没什么喜好,唯一的爱好搜寻各种上好白酒,时不时地就要喝上几口,一天到晚抱着酒瓶。老丁爱喝酒,可酒量不大,浅酌而已。好在酒品还不错,从不仗着酒劲装疯,喝酒后该干嘛干嘛,倒也没有误过什么事。十几年前,姜瀚辰的父亲姜维峰举家搬到国内时,老丁因为并无妻室儿女,孤苦伶仃地,也就一并跟了过来。这些年,老丁在姜家并没有具体的工作可做,无非是修剪草坪,打理一下花木,照管一下偌大的院子。对姜家而言,并不在意他做些什么,无非是养着个闲人罢了。
姜家的别墅占地极广,四面砌着围墙,自成一格。房屋是欧洲风格的三层楼房外加地下室,功能齐全。房屋外观设计简洁大气,色彩明快淡雅。屋后有大大的草坪,屋旁有花圃,遍植花木,此时正是佳木葱茏,鲜花怒放的时节,阵阵馨香扑鼻而来。花木丛中,掩映着秋千架,藤桌藤椅,屋旁有一方月牙形的露天泳池,碧波湛湛。真是一个极好的住所。
此时,姜瀚辰正走过房前的通道,跨上几级台阶,穿过拱形的大门,进入一楼客厅。大厅很宽阔,布置得十分气派,金碧辉煌,造型繁复绮丽的欧式大吊灯,橡木地板,落地长窗,波斯地毯,及一应高档家具家用电器,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雄厚的财力。
姜瀚辰走进大厅时,姜维峰正靠在窗前的沙发椅上看着书,身旁的小桌上的咖啡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姜瀚辰走过去叫了一声“爸”,姜维峰抬起头看着大儿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回来了。”
“嗯,”姜瀚辰应着,在父亲对面坐了下来。
姜维峰放下手中的书,注视着儿子,隔了一会才说:“你应该多回来。”
姜瀚辰笑了一下,看着父亲:“忙。你知道的。”
姜维峰不再深究,问了些公司的事务,姜瀚辰一一作了回答。从父亲脸上逐渐增多的笑容看来,他显然对儿子很满意。
女工走进来,问姜瀚辰要喝点什么?他随口说道,说来杯绿茶吧。
父亲满意地看着儿子饮茶的样子,眼神温厚;儿子对上父亲的眼睛,一路上的杂念渐渐消除,归于宁静。阳光从玻璃窗穿过来,暖暖地照着,父子两人有片刻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享受着这午后的宁静。
“呀,瀚辰回来了,”随着话音,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扶着楼梯从二楼款款而下。
女人风韵犹存,保养的极好,皮肤细白,眼角不见明显的皱纹。染就浅棕色的发卷高高挽起,穿一身浅绿薄纱亮片裙,围着宽大的米色披肩,脖子上的项链坠子闪烁着细碎的光华。一身的气派。她叫柳琼,是姜维峰的妻子。
姜瀚辰回头,笑着打了声招呼:“琼姨。”
柳琼听到这个称呼,眼里骤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一闪而隐。即刻恢复如常,脸上盈满笑意。她走到瀚辰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你呀,总是让我和你爸操心,都这么大的人了。”
一扭身,她在姜维峰身旁坐下,用满含关切的眼神打量着瀚辰,“你怎么住到公司去了,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住家里不是更方便吗?”
“并没有。”姜瀚辰低着头喝了一口茶,冷静地回答:“只是有时太累了,就在那里住下了。”
“那就好,”柳琼笑着:“我就担心你住得不习惯,哪有家里舒服呢!”
姜瀚辰微笑,并没有接话。
半晌无语。有些冷场。姜维峰重新拾起书翻起来,姜瀚辰继续喝着茶。
柳琼依旧笑着,一脸的慈爱,“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去做。”
“我?都行。琼姨知道的,我一向不挑食。”
“你这孩子,”柳琼摇摇头,瞥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亲昵地凑到丈夫身边,嘴里念叨着:“看什么呢你这是?儿子好容易回来一次,你也不陪他说说话。”
听她的意思,似乎姜瀚辰是远道而归的客人,其实并不,上一次回家,也不过距今一星期而已。
姜瀚辰站起来,见柳琼两眼光光地盯着他,眼里有一丝期待,她以为他又要走了。他明白她的意思,却说,“我上楼去休息会。琼姨,晚饭好了叫我一声。”
“好,好,你去睡会儿吧,平日太累了,回家来就好好休息下。”柳琼叮嘱着。
姜瀚辰转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