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瀚辰迈着长腿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一切依旧,宽大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还是一星期前的模样。只是床头柜上隐约蒙了尘,伸手抚去,指头上一层淡白的灰。他微微皱眉,想来这些天他不在家,也就没人进来打扫。他有轻微的洁癖,自己用的东西都要保持干净清爽。他按了铃,吩咐工人进来打扫房间,然后闪身进了浴室。
他脱光衣服,在注满热水的浴缸里滴入精油,把身子浸入进去,闭上眼感受着毛孔舒张被温暖水流包围着的温柔触感。姜瀚辰习惯于在泡澡的时候发呆,什么都不思考,只是静静地,连一丝噪音都不许有。这也是他清空脑海中杂念和负面情绪及工作压力的良方。
直到浑身舒泰,他才站起来。用浴巾慢腾腾地擦着身子。墙上的大镜子纤毫毕现地展示着他精壮的身子,宽肩,细腰,长腿,六块腹肌,小麦色的肌肤,张扬着野性和雄性的力量。他对自己的体形很满意。扬着眉,在镜子前流连了一番。
其实男人也爱美,和女人一样。天性如此。这是一种自爱的品格。
他观察看镜中的自己,线条坚毅的脸,高鼻梁和饱满的额头显然遗传自父亲,那么,浓密上挑的眉毛和略微有点狭长的眼睛会是遗传自母亲吗?他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像着母亲的模样。一股哀怨的情绪涌上来,缠缠绕绕地蔓上心头,他“忽”地扔下浴巾回到卧室。
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一阵困意袭来,索性扔掉书,美美地睡了一觉。还在睡梦中,女工上楼来请他,说是晚饭准备好了。
姜瀚辰下楼时,姜维峰和柳琼已经坐在桌旁等他了。今晚没有外人,一家三口,柳琼体贴地为父子二人盛了汤。桌上菜不少,柳琼说是特意为了瀚辰做的。
席间,柳琼说起一双儿女,二儿子姜瀚杰和小女儿姜馨瑶,慈爱挂念之情溢于言表。
姜瀚杰比姜瀚辰小三岁,和妹妹姜馨瑶都是柳琼所生。如今兄妹二人都在美国念书,距上一次回来还是一年前。尽管半年前柳琼曾飞去美国探望一双儿女并在那里住了段时间,但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在眼前总是无限牵挂,也是人情之常。
姜瀚辰颇有些触动。
他一向疼爱弟弟妹妹,见柳琼提起,脸上不由地泛起了微笑。关切地询问他们的学业,以及归期的事。有了共同的话题,一些微妙的情绪消失了,气氛和乐融融,晚餐吃得很开心。
饭后,姜瀚辰去花园散步。途中被老丁截住。老丁如获至宝地捧来一瓶酒,瓶身式样古朴,香气浓郁,据说是难得的好酒,是他多方搜求的,一直舍不得喝,就留着等姜瀚辰。老丁对酒很有些心得,每个月的薪水几乎都用来买酒了,姜瀚辰知道他手上不宽裕,不时地补贴他,他自然很感激,有了好酒时总是要拉着他去品尝一番。
姜瀚辰什么好酒没有喝过呢,不过,他不忍拂了老丁的好意,与他干了一杯,并夸赞了几句。老丁才满意地放他走了。
散完步,上楼陪着父亲喝一杯咖啡,谈一些公司的事,再谈一些生活上的事。夜晚宁静而美好。
临睡前,去地下室练功房,用各种器材锻炼身体,直到出了一身透汗才回房。美美地洗了个澡,上床休息。
夜里,睡得很香。他梦到了妈妈。醒来时,一脸的泪水。他呆呆地靠在床头,再也睡不着,顺手打开床头灯,探身抓过放在床边柜子上的随身带着的包。
他珍藏有一张妈妈的照片。陈年的老照片,略有些模糊。绿草如茵的大草坪上,年轻的妈妈手上抱着书,戴着学士帽优优雅雅地站在那儿,身后是美国一所大学的古朴典雅的教学楼。妈妈一张青春姣好的脸庞,笑容灿烂,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被握在手中。
姜瀚辰呆呆地看着妈妈的照片,那么陌生又亲切。他相信,即使在千万人潮中,只要遇见她,他一定能第一眼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