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个强烈的意念支撑着她的精神,绝不能让沈碧君落到那种惨烈的结果,那会让她一生不安的,一切总是因她而起。
昏头胀脑中,看李诚已揭开了薄单,她声音都哆嗦了:“王爷……你先听我说完,再……再动手也不迟啊。”
杨广胸口一起一伏,显见在压制着怒气,吁出一口气,喝住李诚,指着骆晨晓冷声开口:“说,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编排出什么狗屁来。”
骆晨晓理会不得他的恶言,忙语速匆忙地说道:“她来时,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可是她仍然选择了来,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她爱你啊,她宁可死也要选择跟你在一起,你难道不为这么伟大而壮烈的爱而感动?如果你要杀她,那我该怎么对你呢?你这时对她的心情,就如我对你心情一般无二……”
说到这儿,她忽然再说不下去,她看到杨广支在桌面的拳头在微微打着颤儿,他眼里似有痛楚一闪而过,她不会适得其反,说错了什么吧?
骆晨晓紧张得嗓子又干又涩。
“李诚,动手。”杨广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而视线始终冷冷盯着骆晨晓,他不能放过她痛苦的神情,她越痛苦越难过越伤心,才越能缓解他心头无边无际的怒恨。
“王爷……饶命啊!”沈碧君拼命推开李诚,跌下床,连滚带爬地扑到杨广脚边,伸手想去抱他的腿,却被杨广一个移身避了开去。
此时,李诚已跃过来,从后面狠狠揪住了她的长发,扯得她不得不扬起头,李诚手一抬,寒光闪过,顿时沈碧君右颊从嘴角至太阳穴被割裂开来,随之她凄惨地放声哀嚎。
骆晨晓张着嘴,拼命想要出声跟杨广求饶,却竟骇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寒光、血光在眼前交替,听着沈碧君不似人声的厮喊,她只觉心疼得越揪越紧,渐渐……眼前一片模糊,只至……昏眩。
昏眩中,她似摔落万丈尘埃,一直往下飞速掉落,而黑洞洞的下方宛似永远也到不了底。
不知何时,她终于苏醒过来。
眼前微弱的光亮告知她时间仍是夜晚,她猛地闭上了眼,可怕的记忆让她不敢去看、去想,又停了很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睁开了眸子。
这次,却发现屋里除了重新回来的柳氏,哪里有其他人?
“柳妈……”她想问她那天的事情,不料,一动身子,发现胸口缠着厚厚的布条。
“小姐,你醒了?千万别乱动啊,大夫说你肋骨断了两根呢。”柳氏跑到床边,轻轻按了下她的肩头,一脸的关心。
“我没事,沈碧君到底怎么样了?”骆晨晓急切地问。
柳氏垂下视线,低叹微不可闻:“小姐,她跟你无亲无故,问她做什么?”
骆晨晓看她表情,已知记忆中的一切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沈碧君已经完了,彻底完了,而自己是她落此惨境的主谋,顿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吐,吐不出,咽,咽不下,瞬间,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柳氏忙拿手帕细心替她擦拭:“小姐,唉,你这样苦自己有什么用呢?再说,世间比她下场凄惨的不知多少呢,不说远的,就说陈化良太守一家……陈元氏那可是太子妃的堂姐呢,竟然被送进了兵营……这种下场,倒还不如沈姑娘一死来得痛快呢!”
“她死了?”骆晨晓先前以为沈碧君只是被毁了容,哪里想到竟然死了,心头更觉堵痛,再联想起陈元氏的音容笑貌,虽然这个女人曾深深污辱了自己,虽然自己也曾狠狠诅咒过她,却从内心深处并未想让她落到军妓的下场,一时,只觉世上再没有比杨广更凶残之人。
呆呆地望着屋顶,一口气窝在心头,就象堵了一块巨石。
柳氏看她气苦,一边替她擦着冷汗,一边温声劝导:“小姐,你昏了一天一夜,好容易醒了,好歹先顾着自己的身子,犯不着想些不相干的人,要说,王爷也是真疼你,这一天一夜一直都没离过别苑呢,刚才有急事才匆匆走了。”
骆晨晓一把拍开她的手,一开口,声音已是又涩又哑:“你出去,不经我同意不许进来。”
“小姐……”柳氏惶恐地望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出去,我叫你出去!”骆晨晓近似癫狂地吼着,因用力,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她不想听到有关杨广的任何讯息,特别跟自己有关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十恶不赫之人。
“好,奴婢这就出去,小姐千万别再发火,奴婢这就出去……”柳氏看她疼得又出了一头的汗,吓得忙向门边退去。
这边她刚出门,李诚跟王铭则交接班似的一起走入,就象两根木头桩一般杵在屋里,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骆晨晓一看到李诚,压了一肚子的怒恨全爆了,连胸口的疼甚至都忘了,一咕噜从床上跳到地上,扑到李诚跟前,又是手抓又是脚踢,还一边恨恨地将他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王铭手足无措地在一边相劝,“小姐,王爷有令,我们谁也不敢不听啊,不然我们也会没命的。”
李诚则木着脸任凭骆晨晓怎么打骂,即不躲闪也不辩解,就那样木然立着。
杨广回来时,李诚脸上已被抓得全是血道子,骆晨晓犹觉不解气,按着胸口专挑世上最恶毒的语言骂他:“这样你就算是主子的忠实走狗了?你不是有个妹子么?看你人模人样,想必你妹子长得也不差,怎么不送来服侍你的好主子,侍侯得好了,说不定会升你做大官呢,那可比你这样残害一个弱女子取悦主子升得快,你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没关系,我替你说,我帮你拉皮条……”
她看到李诚木然的脸终于变了颜色,心里的气稍稍有些松动,一泄气,胸口的痛感立即锥心刺骨的让她不能自抑。一时按着胸口痛得弯下了腰。
杨广这才慢条斯理的迈着四方步走进来:“骂得那么痛快,怎么不继续骂了?本王听得正过瘾呢,对了,你说李诚的妹子好看,也不知有没有沈碧君好看?要说本王悦女无数,可比得上那沈碧君的还真没几个,李诚,这样吧,你明儿一早回家把你妹妹接来让本王瞧瞧,入了本王的眼,自然如晓晓所言让你官升****,本王如看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