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站起身:“皇叔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萧煜:“灵师姽画传来的消息,八九不离十了。”
“若是如此,状况对我们极其不利!”萧长风咬牙切齿,“朕现在就下旨,广纳天下修行之士……”
萧煜摇头:“不必如此麻烦,即便招来了修士,也难辨真假。云连生手段非凡,寻常修士恐怕也难以对付。”
“皇叔的意思是……”
“臣会杀了他的。”
攘外必先安内,天烬国内救灾迫在眉睫,再拖下去,凌霜城恐将不保。云连生什么时候会上前线尚未可知,萧煜先去凌霜城没什么问题,只是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煜出宫的时候,摄政王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晏城,自皇宫至摄政王府一路围聚了不少百姓。
萧煜便在众多百姓的簇拥之下回到了摄政王府,走上朱红门前的石阶,梁硕和王哲亦如往常一般分立在他左右,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转身面对围拢过来的百姓,萧煜拔出腰间的藏星剑,直指天空:“我萧煜,今日在此对天、对天烬百姓发誓,有我萧煜苟活一日,必拼尽所有,保我天烬安泰!”
剑锋所指,白日亮星。星辉闪耀,竟破开了厚重的云层,大地迎接阳光洒落。
人群纷纷下跪,拜天拜地拜他们的摄政王。
回到摄政王府内,梁硕小心翼翼地问起楼半夏的下落。萧煜怔愣了一下:“她很好,只是不能与本王一同回来。”细看梁硕和汪哲身上的官服,萧煜挑眉,“你们俩升官倒是快啊,本王不过出去两年,你们便升到了二品。”
汪哲挠了挠后脑:“这两年战事不断,立功的机会多。”
这倒是实话,只是叫人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本王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凌霜城,解决凌霜城灾事,你们可要与本王一同前去?”
“自然是要的。”梁硕赶忙达道,生怕萧煜将他抛下一般,“只是王爷,你这么赶路,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无妨……”萧煜话音未落,房梁上突然跃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直冲萧煜面门而来。萧煜不慌不忙抬手一抓,便捏住了它的后颈,“幻月,你皮痒了是不是!”
幻月立即作做小伏低状,可怜巴巴地看着萧煜,抬起两只前爪,捏着嗓子撒娇:“嘤嘤嘤,主人你抛下我一去就是两年,回来竟然还拒绝人家热情的抱抱,人家要拿小爪爪锤你啦。”
萧煜额角青筋直跳,梁硕和汪哲低着头忍笑,肩膀还在不停地抖动着。
“你们把幻月给阉了?”
幻月浑身一僵,果然,萧煜将它倒拎着扒开了他的后腿。
“没有啊,好好的老虎,怎么就变得跟只公公猫一样了?”
梁硕好容易憋住笑,抬起头来:“兴许是幻月跟宫里贵妃娘娘养的波斯猫玩儿得多了。”
“胡说,本大王才不是公公猫!”幻月挣脱萧煜的手,举爪在梁硕的手背上留下三道爪印。
梁硕捂着手一脸无辜,又不是他说幻月是公公猫的,怎么受苦的又是他呢?
萧煜看着他们打闹,心中却想着楼半夏。魔界是个凶险的地方,楼半夏服用了转息丹,功力受到压制,虽然她身上有饮邳的魔尊令,但魔界有十大魔尊,其他魔尊未必会买饮邳的帐。
汪哲看萧煜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王爷?”
萧煜抬起头:“什么事?”
“没什么事,王爷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不如今日早些休息?”
萧煜点点头:“你们都先回去吧,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了,明日随我一同出发。”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梁硕和汪哲离开,幻月抖了抖浑身的毛发,身形逐渐变大,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
习惯性地舔了舔爪子,幻月懒洋洋地爬上了软榻:“主人,这一趟上界去得看来收获不小,这白日亮星,驱云唤日的本事,”
“收获自然是有的,这两年来,我的修为突飞猛进,更觅得上等法器。不得不说,我受益匪浅。”萧煜解下腰间的藏星剑,“要说不圆满,大概就是和半夏聚少离多。”
幻月抖了抖胡子:“怎么,你们俩在上界没整天腻歪在一起啊?”
“这两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说吧,我今天得去休息了,你也可以不用守着我,继续去和贵妃的波斯猫卿卿我我吧。”
“我跟那只蠢猫一点都不熟!”
萧煜背对着幻月挥挥手,完全不在意它到底说了些什么。
虽然两年未归,摄政王府却从来没有缺过人,萧煜的房间也是每天都有人整理,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一夜无梦,天明方醒。
不知为何,随着修为越来越高,萧煜的梦也越来越少。
萧煜在吃早饭的时候,梁硕和汪哲也精神抖擞地出现了,顺便蹭了个饭。三个军伍出身的男人自然用不到马车,但救灾也不可能就三个人去。萧长风又拨出了一百万两银子赈灾,已经先于他们一步出发,由禁卫军副统领张悦护送。
三匹快马,蓑衣加身,风雨无阻。
整整十日,萧煜三人终于到达凌霜城。
不得不说,凌霜城的情况非目睹不可领略其震撼。
凌霜城地势低洼,由于连日雨水不绝,加上河水决堤,整座城都已经被浑浊的水淹没。靴子已经是多余的,即便穿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城门前已经有两个兵士在等着,见他们下马便迎了上来:“恭迎摄政王,二位少将。”
萧煜脚步未顿:“不必多礼,薛云现在何处?”
“城西堤坝出现缺口,薛大人正带着兄弟们抢救。”
“带我们过去!”
“是!”
凌霜城内的百姓都已经疏散出去,如今住在城内的只有前来救灾的官兵。凌霜城是座大成,萧长风下了死命令,必须把城保住。薛云也是个能干的,城内虽然有积水直到膝盖,房子却都是完好的,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但有些房子是木质的,在污水中泡久了,恐怕会腐烂。到时候修缮起来,也是一笔大费用。
雨下得不小,彼此之间说话都得用喊的。到达城西的时候,只见到前方乌泱泱的一群人,却奇异地沉默着。
一个头戴官帽的男人站在堤坝上,看着堤坝下滚滚流过的江水。现场威严肃穆,仿佛正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准备!”薛云突然吼道,在他身后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兵士们齐齐大吼,回应着他。
薛云回过身来,本该青壮之年的男人脸上却尽是沧桑:“兄弟们,我薛云在此发誓,若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发生了不测,薛云定会安顿好其家人,绝不做那狼心狗肺之辈!”
萧煜三人都被震撼到了,汪哲趴在萧煜耳边低声吼:“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萧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堤坝抢险,他们要用人墙堵大水。”萧煜话音刚落,那些兵士便接二连三地跳下了奔腾的江水之中。
萧煜三人快步飞跃上堤坝,堤坝很高,江水已经逼近安全线。跃下江水的兵士们用腰带连接着彼此,背上还扛着沙土袋,艰难地前行着。时或有人摔倒,很快又被同伴们扶起,继续前行。
不断有人跃下堤坝,薛云安排了一百兵士下水,转瞬已下去了一半。
薛云见到萧煜,躬身行礼:“王爷,堤坝上不便,下官便不下跪行礼了。”
“无妨。”萧煜扶了他一把,“薛侍郎能干,此番若能保住凌霜城,薛侍郎功不可没。”
薛云面色严肃,看向在江水中奋力前行的兵士们:“真正的功臣并非下官,而是这些冒着性命危险护堤的兄弟们。”
萧煜拍了拍薛云的肩膀:“本王不会忘记他们的。”
兴许是上天感念,连续几个月雨水不断的凌霜城,雨竟然渐渐停了下来。到下午,天上竟然隐约出现了阳光。
堤坝暂时保住了,但城中的积水暂时是退不下去的。暂时驻扎在城中的兵士们都暂时住在客栈酒楼的高层。天气湿漉漉的,客房中留下的被褥都湿哒哒的,根本没有办法保暖。在这种时候,兵士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为了防止身上生疮,干脆光着膀子就躺在地板上休息了。
着凉要比生疮好处理得多。
累到极致的兵士们随意往地板上一躺便能睡着,有的靠在一起取暖,有的紧紧地抱着自己,即便寒冷却无法当初疲惫的侵袭。而尚有余力的兵士们则负责准备食物,各自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萧煜三人和薛云一同听着各领队的汇报,纵使做了很多防护措施,他们还是失去了六个兄弟。
“将他们的姓名,籍贯,登记在册,日后好生安抚其家人。”萧煜也只能叹息一声。
薛云抹脸:“他们下水之前,下官都已经让他们写好了遗书。”
梁硕感叹:“薛侍郎考虑周全。”汪哲扯了他一把,暗示他不要在这时候插嘴。
虽然梁硕的夸赞有些不合当下的氛围,但薛云这件事的确办得周全。这些死去的弟兄,有的还能捞出一具尸体,有的便已经随着江水远去,难以寻觅了。
兵士们已经做好了饭,将睡了过去的兄弟们一个个喊醒,也给萧煜他们送来一份饭菜。
烤过的馒头,一碗稀粥,一碟小菜,一碗看不出原材料的汤,这便是最丰盛的午饭了。
梁硕拨弄着汤碗里的菜叶,看了一眼围在火盆边上吃着还要简陋一些的饭菜的兵士们,眉头逐渐蹙起:“朝廷不是播了很多赈灾款子下来吗,怎么兄弟们吃的都是这样的饭菜?不吃饱了,如何能有力气抵御洪灾?”
汪哲也觉得这些饭菜有些太简陋了:“难不成又是一起贪墨案?连赈灾的银子都要贪,那可真的是没良心了。”
薛云摇手:“并非如此。朝廷播下的灾款,大多都被我们用来安顿原本住在凌霜城的百姓们了。我们倒是还有些银子,只是这方圆数十里都被洪灾波及,有钱也没处花。出去采买一趟要两日才能来回,运输也不方便,大家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能将就便将就一些吧!”薛云止不住地叹息,梁硕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不懂,只是他也确实是难啊。
萧煜迅速解决了午饭,算一算,张悦明日也就该带着那一百万两银子到这里了。
“兄弟们再辛苦两日一些,明日本王亲自带人前去采买,定要让兄弟们吃上饱饭!”
“多谢摄政王殿下!”
兵士们听闻此言,都很开心。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卖命的日子,不是谁都能挺过来的。有机会能改善生活,谁不乐意啊!
薛云却有些犹豫,他倒不是不想花钱给兄弟们改善伙食,他只是怕萧煜初来此处,不知采买之艰难。现在夸下了海口,若是两日后他没能把粮带回来,只怕会引起众人不满。
委婉地提了几句采买不易,萧煜便知道薛云的意思了。不得不说,薛云是个细心又体贴周全的人。
“薛侍郎放心,本王自有办法。”
见萧煜信心满满,薛云也无话可说。
天空中太阳终于露出了半边脸,兵士们欢呼雀跃着将湿漉漉的衣裳被褥全都晾了出去。薛云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心中暗道,摄政王还真是天之骄子,他一来雨便停了,连太阳都出来了。
第二日上午,张悦押着灾银到达凌霜城附近。萧煜得了消息,便向薛云要了一个负责采买的兵士,带着梁硕和汪哲便将张悦堵在了路上,岔去了另一个方向。
赈灾,有时候银子没有粮管用。
兵士们平日里采买也就是到近处还有米粮买卖的城市,因为水灾,这些米粮比平日里贵了一倍不止,仍然是供不应求。
萧煜用两天的时间走了七座城,每一家粮店,每一处菜场都去过了。张悦带着的人,还有带路的兵士每次都被扔在外面,不得靠近。萧煜三人进去又出来,仿佛什么都没有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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