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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鼓足勇气,迎接挑战(1)

鼎鼎有名的马克·吐温先生,早在1894年我就已听过他的名字。后来他也对我的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作品中所呈现出来的那种人性的温暖、生命的高贵相信大家看过后都印象深刻。我的生活里,除了莎莉文老师和贝尔先生,最敬仰的人就是他了。

第一次有幸见到吐温先生时我才14岁,记得那是在劳伦斯·荷登先生位于纽约的家中。

我对人向来都有一种直觉,第一次与吐温先生握手时,我就知道他将是那个可以为我提供帮助的人。他本人的谈吐和他作品里的某些人物一样显得幽默风趣。和他的一席谈话让我非常开心。后来我又陆续与吐温先生见过几次面,分别是在荷登先生与洛奇先生的家中。再后来,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有重要事情都会写信告之对方。

在我看来,吐温先生是一位很有智慧且感觉敏锐的人,他能充分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有时会给我讲一些他自己的亲身经历。这些小故事很感人,让我看到了人性的闪光之处,激励着我不言放弃。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有许多著名人物(其中包括后来的总统威尔逊先生),他们在荷登先生的书房里听吐温先生的演讲。他演讲的主题是围绕菲律宾的现状而进行。他说“范史东上校把躲在某座死火山口中的近600名菲律宾妇孺残忍的杀害了,不几天,他还让人伪装成敌军逮捕了众多爱国人士,其中还包括我们熟知的阿基纳多”吐温先生对这些罪行深恶痛绝,他演讲时显得情绪很激动,他表示:“这些罪行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残忍的人和残忍的事情存在”

吐温先生反对一切不人道的事情,不管这些事情发生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也不管这些事情是政治事件还是战争,是发生在白种人、黑种人还是黄种人身上。他的一贯作风是坚持真理和正义。不齿那些虚伪的人。他多年来坚持的观点是,一个人应该明辨是非对错,应该敢于和恶势力说“不”。事实上,他一直都是那样做的。

吐温先生非常关心我的生活,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一切,他都表现得很热心。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他最尊敬莎莉文老师,所以他成为了我生活里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吐温先生和他的夫人感情很深,不幸的是夫人过早的离开了他,为此,他很哀伤感觉生活里突然之间少了很多东西。他有时会跟身边的人说:“有客人来拜访我后,席散人去时我会倍感孤寂,很长时间里,一个人坐在火炉前发呆。”

吐温先生夫人离世后的第二年,我们的谈话中他提到:“去年整整一年,我都活在悲痛里,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悲伤的一年。如果不是拼命的工作,我想我会坚持不下去!”,后来他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有时候我会用言语安慰他:"您是一个卓越的人,您的名字甚至可以与伏尔泰相提并论,全世界都在尊敬您,您会成为一个不朽的人,评论家吉卜林还赞扬您是美国当代的塞万提斯呢!"

每当我这么说,吐温先生都会笑笑回答:“海伦,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安慰我,我的写作只围绕一个目标----引人发笑,让他们发现生活的趣味所在。”

在美国文学史上,马克。吐温先生的名字已经被深刻铭记,在我心里,他也是一位真正伟大的美国人,他的作品里无处不体现自由、仁爱、平等,他用手中的笔为生活在贫瘠土囊里的人民开疆辟土。他的文笔十分幽默风趣,他作品中的很多人物和他的为人一样豪迈、不拘小节。

他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他的身上有一切开国时代美国人的优点。我曾写过一本书《我所居住的世界》,吐温先生看了以后不久就给我回了一封信,上面写道:“你们三位能否来我家中,我们在火炉前畅谈,一起生活几天如何?”

接到信不久,我们三人一行就出发了。吐温先生的车早就在车站等着我们,那时大概是2月份,是个积雪未化的季节,一眼看过去大大小小的山丘上还盖着厚厚的一层雪。一路看过去,路边的树梢上挂着亮晶晶的小冰柱。沿途有一片松林,迎面吹来的风带有淡淡的香味。马车在蜿蜒曲折的路上慢慢悠悠的移动着。

我们乘坐的马车越过了一段坡路,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一幢白色的美丽建筑,负责迎接我们的人告诉我们,如果我们看得仔细一点,会发现吐温先生就站在阳台上望着。马车终于到达目的地,他们还告诉我们:“看,吐温先生在向你们招手呢!”

我们三个和吐温先生一起围坐在炉火前,屋里飘满了松香的味道。我们一边喝红茶,一边吃涂了奶油的土司。很喜欢这种感觉,无比舒适。吐温先生对我说,这种土司和草毒酱搭配在一起简直美味极了。

休息了一会,吐温先生兴致很高,主动带我们去参观他的居处坏境。还提议我们一定要到处走走。

在卧室的一侧,是一个有点像走廊的阳台,站在那儿可以感觉到阳光的直射。看得出来吐温先生很喜欢那儿。那里种了许多盆栽的花草,让人觉得像是置身在大自然中。通过走廊,可以进入饭厅,挨着饭厅的是另外一个卧室。我们一边说话一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间有桌球的娱乐室,听说这也是吐温先生喜欢的地方之一。吐温先生还表示要教我玩桌球,不过我听了后感觉这种完全要靠眼力的游戏,我肯定玩不了。

他说也是,不过有的高手比如洛奇先生或荷马先生,他们闭上眼睛也能玩得很好。紧接着,我们开始参观楼上,他的卧室,和那雕刻着美丽花纹的床铺。大概傍晚的时候,我们开始在落地窗前看外面被晚霞装饰的晚空。

“海伦,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站在这儿可以看到的景色,我们的房子位于一座小丘陵之上,是个被积雪渲染的白色世界,如果你再往远处看一点,会有一片松树林,树林两侧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山丘,和一些石垣,往上看是灰暗的天空。这样的景象让人觉得无比自由,它不参杂一丁点儿杂色,你闻到的松香味儿是不是有这种感觉,浑身充满自由感!”

吐温先生把我们的卧室安排在他的旁边,烛台摆放在卧室里的壁炉上,烛台旁放了一张卡片,上面一一例出房间内的贵重物品以及存放位置。他这么做是为了省去小偷东翻西找的麻烦,这和他一贯的幽默作风很相符。

餐桌上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安心吃饭,吐温先生则全程充当娱乐宾客的角色。往往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我们不向主人道声谢谢会觉得过意不去。吐温先生觉得客人在他家用餐,气氛太压抑的话,那是他待客不周的表现。所以他时常在餐桌上说一些有趣的事儿逗大家乐。他确实很具有幽默的天份,从他嘴里出现的每一句话都生动而有趣。

吐温先生时常像个孩子一样一边说着话,一边四处走动,一会你看见他在餐桌的这边,不一会再看时已经到了餐桌的另外一边。有时候他一边跟我们说话,一边会走到我后边,问我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他一高兴起来还会随手摘朵小花,让我猜他手中拿的是什么花。

有时他会悄悄跑到一个房间里弹风琴,一边谈一边观察我的反应,他这样做是为了测验我的灵敏性。他时刻观察我对琴声的反应。后来我听我的老师莎莉文说,吐温先生一边弹琴一边观察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

我住在吐温先生的家里,感觉不到一般的声响,因为他家地板铺的是磁砖,但是我能轻易感觉出他弹琴的声音,因为琴键的振动声会沿着桌子传递给我。当发现我能有所察觉时,吐温先生表现得比我还高兴。

吃过晚饭后,我和吐温先生坐在壁炉的前面谈话,那是我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间。大概10点左右时我们起床,然后去给吐温先生道声早安。这时看到的他穿着晨裤,头半靠在枕头上,让他的助理把他口述的文章内容记录下来。记得有一次,他看见我进房,便对我说:“一会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散步吧,这附近的风景很不错”

那天吐温先生像个慈祥的长者般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在一条蜿蜒曲折的路上走。他穿一件毛皮外套,戴一个皮帽。我们一边走,他一边给我讲解一路看到的景色。听吐温先生的讲解,我知道了现在我们周围的环境,我们走在一条小路上,两旁分别是岩壁与小河,景色非常怡人。

穿过牧场,沿着小溪一路向前,我们看到了一座爬满藤蔓植物的石垣,在那上面我触摸到了千百年岁月留下深浅刻痕。

我们一起边走边看,行完一段不短的山路后,吐温先生有些累了,于是决定让和我们一同前来的梅西先生先回去,叫上马车过来接我们。我、吐温先生、莎莉文老师三个打算在山腰的路上等待马车。

从我们所待的位置到山腰的大路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中间要穿过一条满布荆棘的狭窄小路,还有一条冰冷彻骨的小溪,往后是一片长满青苔藓的地面,我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幸亏吐温先生在一边扶着。

“穿过草地后我们走的路会越来越窄,如果你不拐弯一直往前走,会像松鼠一样窜到树梢上去。”

吐温先生在身体已经疲劳的情况下,还不改往日言语的幽默本色,我们一边说说笑笑,一边也感觉到路确实越走越窄,走着走着已经不是正常的路,甚至需要侧身而行。这个时候我会担心我们是不是真的迷路了,不过吐温先生觉察到了这一点,他安慰我说:“别担心,我们走的这个地方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用另外一句话来理解,我们是走在地球形成前的混沌中。不过我发誓我们是可以看见大路的”

他没有说错,大路是在我们视线可及的地方,不过,我们要抵达那里,还需要经过一条横躺在眼前的小溪,溪水看上去并不浅。

“我们怎么度过这条小溪呢?”当我们无计可施时,救星梅西先生和他的马夫及时出现了。

“你们等等,我们就过来接你们”

梅西先生和一起来的马夫开始用手拆除附近的一道篱笆,他们不一会就给我们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的小桥,我们几个顺利渡过小溪。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经历过像这次一样充满曲折但又令人心情愉快的散步经历。那时我还多次为我们的冒险担心不已,后来想想吐温先生在,就算我们真的迷路,也是一次有趣的迷路。这次的散步记忆,也就成为了我一生当中最弥足珍贵的一次。

我们一起在吐温先生家中连住了数日,辞行的前一天晚上,吐温先生还给我们朗诵《夏娃的日记》,我伸手去触碰他的嘴唇,感受一个个音节从指尖传来,像音乐一般悦耳动人,当大家听到夏娃死后,亚当站在墓前的情节时,都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不得不和尊敬的吐温先生告别。吐温先生和我们来的那天一样站在阳台上目送我们的马车远去。马车走了很远,马车上的我们频频回头还能看到吐温先生在向我们挥手。身后那座小小的白色建筑缩成了一个小白点,渐渐的从我们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消失了。

“真希望可以再次见到吐温先生”车上的人应该也是我心里的这种想法吧,可是我们都没有意料到,这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在吐温先生过世后,我们又来过这座房子里,但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了吐温先生,显得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快乐和轻松的气氛,尤其是那间有个大壁炉的起居室,更是显得凌乱冷清。只有一盆天竺葵还欣欣向荣的开在楼梯旁,似乎也在怀念那段逝去的快乐时光。

能够在众人面前说话,一直就是我梦想的一部分,现在它终于实现了。虽然声音不够优美,但是,能够开口说话就足以给我的工作进展带来巨大的帮助了。

早在大学求学时代,我就经常有这样的思考:我克服常人没有的困难,努力求取知识,目的肯定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利用这些知识,为人类社会贡献一些力量。而且我相信,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两件事情,除了我,别人谁都做不成。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呢?我希望有一个答案。可事实上,每当我陷入这样的思考,最终都是徒劳无果。

有趣的是,我苦思不得的答案,朋友们反倒替我想好了,有人说:“如果你现在就把精神用在与你有相同遭遇的儿童教育上,那么,你对社会的贡献必然要比你接受大学教育要大,上帝肯定也希望你去帮助那些儿童。”朋友同时表示,经费的问题不用我担心,他会负责去筹募。只是问我意下如何?我理解了他的意思,但这样的想法,我还从来没有过,所以,只好告诉他,在完成大学的学业之前,我暂时不考虑此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朋友这么执着,在我已经表态的情况下,他不改初衷,除了不断努力试图说服我外,也不时对莎莉文老师进行疲劳轰炸。我们实在是疲于应付,到最后,索性不再与他争辩了,而他竟然把我们的沉默当成了默许。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都还在梦乡里的时候,这位朋友已经开始奔赴纽约、华盛顿等地宣传我的伟大事业了.他遍访朋友,告诉他们,我有意立刻着手献身盲人教育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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