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事结束,北疆的倒春寒也悄悄的离去。街道上白雪开始融化,雪水泥泞了北疆的街道。
沈俊清点完战后的军资和人员,便召集了北疆城中所有的大夫。倒春寒后,天气突然变暖,战场上尸横遍野遍野,得有一个妥善的处理,军中的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尸体焚烧了。
将士们将大历和苍羽国的将士分开,分别焚烧。沈俊忙了几日才清点完兵士,理出了伤亡名单,呈报兵部。
而北疆王爷,那日到了林家堡垒,因为肩膀上的伤发烧,一直昏睡了三日才醒来。醒来后才得知了军情,以及苍羽国得手的消失,心中一急,又将事情的前后理了个清楚明白,一时悲愤着急,竟吐了一口血来,即便这样也顾不上其他,让人驾着马车匆匆赶来了沈俊处。
沈俊又寻着踪迹关押了一批人。而当初,在北疆城外袭击他的两个校尉却是双双在牢中自尽了。沈俊关押了与他们有关系的一干人等。才刚清理好了战场,还为来得及审问。
北疆王爷带病上门,沈俊见王爷是能理事的样子,心中一颗大石放下,又见王爷神色灰白,怕是伤未养好。心中又是无奈叹息。
沈俊与北疆王爷分析了战事,此次明显苍羽国人里应外合。而那些个若不是朝中有人私通敌寇,难道还能说苍羽人几十年前就在大历朝暗伏了如此多的暗桩,而多年来的心血就只用在今日。不说苍羽国人与大历国人在样貌上有差别,若如此费心埋伏下来,自然是要有更大的用处,断不会是这样轻易的就暴露成为弃子的,除非他们还有更大更深的暗桩,可那怎么可能?若非是苍羽国的暗桩,那便只能是出了卖国贼……想到这里,沈俊忍不住心寒。可这些却只是他的推测,不能与北疆王明说。
北疆王却是思虑的比沈俊更为通透的。北疆王听完这次战事的过程,已经断定就是有人叛国无疑。
而他更加认为:大历国人只为金银钱帛就赌上九族性命,去做这通敌卖国的勾当是万不可能的。可大历国就是有人这样做了……那必是有更大更深的企图的。
然而,有能力将手伸到军中,并能够伸到王府内院的。这样的人必定是王孙贵族,一个王孙贵族赌上当前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要的自然就是个从龙之功。
他做皇帝的弟弟一共九个儿子,能办事的皇子不过四个而已。太子已经是储君,自然没有做这样事情的理由。剩下的就是另外三个了,这就交给皇帝去查吧。他远在北疆,这次劫难中,他们的目的明确,用粮草换沈俊与他北疆王的性命。
沈俊死了,针对的宁国公府沈家。他死了,矛头指向的就是大长公主和皇帝陛下了。
这样的人,几乎就在北疆王心中有了模型。他暗自递了一封直达皇帝跟前的秘折。
沈俊自幼学习兵法,行兵打仗自然是一等的好,皇权诱惑下所生的人心丑恶,他一个公府二爷就没有北疆王这个自小生在皇家的人看的通透。
沈俊看到的却是这战事中的关卡,北疆的抗击苍羽的大军主力是他宁国公府的沈家军,而王老将军正是他沈家军的一员猛将。敌军来犯,他就推测出了苍羽国人的目的,他佯作中计出城迎战,安排王老将军率领主力守护粮草,可王老将军却也被支开了……这北疆城中除了他与王爷,谁能调得动王老将军?
可惜王老将军中奸计战死沙场,几个亲信也随主而去,其中原由,难以知道的详尽。沈俊休书一封给了老宁国公。
沈俊与北疆王爷两个人刚在商议何时动身进圣都面圣上,就有副将军来报说,军中有兵士发热了,军中太医以及军医已经隔离开。只发现的早,应是能防治的,可是若长久计,军中药材却是不足。
“如今,长风镖局的林大当家的出镖在外,秦夫人身中剧毒,由林夫人和邹先生保护要往西陵去。长风镖局的两个小当家正要护送王妃回圣都。长风镖局是无人可用了。可一场战事下来,我军押卸粮草军俱都折损……”北疆王爷心中悲愤,战场上的将士们拼死护住这边防,可那圣都的那些不知人生疾苦的皇家贵胄们却把心思算计在了这战场上。
“苍羽国部队为那粮草伤了些元气,王老将军舍命保下了我军剩余粮草和主力部队。一月内,苍羽国人不会再来。这个时间足够去临近各州县去齐备粮草和药草。”貌若潘安的沈俊冷肃这一张脸,满是肃杀之气。
“你是要亲自去。”主将不在城中,王妃回圣都,王府的一团乱。现在确实不是王妃回圣都的好时机。北疆王起身道:“是本王着急了。既如此,王妃回圣都的时间也好往后延一延,还是请长风镖局两位小当家的去寻药。如今城中一团乱,若你不在城中的消息一流传到苍羽人那里,你与这北疆城都不会安全。”
“王爷若如此说,沈俊倒是有一计。”一想到阿富竟是那样死的,秦将军更是为他伤了根本,他就按耐不住心中的一腔怒火。
北疆王爷却伸手止住了他:“这场战事下来,本王的王府千疮百孔。本王又怒又悲,可现下却并不是反击的好时机。你我都需要些时间,整理的清楚些,才好部署。”
北疆王爷见沈俊神色不动,又是恳切道:“这军中主力是宁国公府的沈家军。可另一半便是皇属的秦家军。本王于排兵布阵上不如你,虽是本王挂主帅出征守卫北疆,可本王一向依赖你。不论秦家军,沈家军还是景氏的冲锋营,都交给你调配。可这次的事件,却绝非简单的军中之事,既牵扯圣都王祖公孙,皇家贵胄,你恨,本王更恨。你心疼那些折损的将士,本王心疼你们,抛家来这北疆守卫我大历国百姓疆土,让本王的心怎能不疼。这些权谋隐私勾当,就让本王承担。定为咱们讨一个公道说法。”
沈俊听北疆王爷如此说,眼中蒙上泪水,郑重单膝跪下:“沈俊愿听王爷差遣。”
北疆王因身子虚弱,起身又急,踉跄一步差点栽过去,沈俊忙上前扶住。原是悲切的心中涌上了暖意。
北疆王才坐稳道:“又有一桩私事,与你商议。秦将军深受重伤,再无痊愈可能。他膝下只有一女。秦夫人又是因保护王妃与郡主中毒。本王要收秦瑛做义女,若将来秦夫人不能好,就由王妃教养。明日请你去与秦将军家走一趟做个中人。”
沈俊原是想请王妃做个媒的。秦将军原是为救他才受伤的,今后不会有子嗣,他想请王妃出面为儿子保媒的。听见北疆王如此说,便也将心中所想所了出来。并说明,将来,二人成婚,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随母姓秦。
北疆王听了,深知沈俊义气,又觉得这种关乎儿孙的终身大事,还是先问过老国公爷的好,便劝了两句。
因之前北疆王的肺腑之言,沈俊便是听了劝说,可他私心是想道,这件事情,父亲大约是能够理解的。可是母亲那里就不见的了。夫人一向贤德定会遂他心愿,因此又在家书里多添了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