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水手服的家伙出现在电视机里，它的嗓音很沙哑，听起来就像是鸭子叫。零售店的收银员用手扶住柜台并发出笑声，“啊哈哈哈…这真是太搞笑了。”
零散的物品被递放到他的面前，然后陆议抬起头看向卖家，“多少钱。”人类说。“十七块。”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说。“这么贵，就这么几个东西？”人类边说边把手伸向衣兜。
“前几年，我还能用这些货币到处潇洒呢。”陆议说。中年人接过纸钞然后便去操作键盘，轴承敲打的声音传入耳朵，紧接着钱被送进安全的位置。
“轻点吹，小伙子。”售货员说。“信不信由你。”陆议把买到的东西放进上衣口袋。很快中年人就又把他的视线移回电视机身上上，“就这么点钱去找女人，鬼扯。”他说。
“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小的游戏机和卡带，还有你可以在车上睡一整天。”陆议说。“十七块钱？”收银员问。“是五十块还是一百块来着，我不记得了。”人类犹豫了片刻，但终究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他准备离开这家便利店。
“等一下，有赠品送给你，我差点忘了。”中年人叫住顾客，然后陆议回头看向他。“如果是积分卡我就不要了。”人类说。“有个很适合你的东西。”
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黑色喷涂，白色线条的形状描绘出某种乐器，可能是吉他，但实在是太抽象。“这是什么？”陆议问向店员。
“纸抽，为了纪念某个人，就在今年。”听后，人类的手指触碰硬纸盒。“太大了，我装不下。还有…拿着很不方便，我不能带着它去上街，并且家里还有很多。”
“好吧，那就好。”售货员见状便收起纸盒。“蓝调之王，还是别的，我们每年都要纪念很多人。”陆议说。“布鲁斯…我很喜欢他。”他说。“我很抱歉。”陆议安慰道。
鞋子走在街道，月色朦胧，夜幕下的黑衣人搭配着暗淡发亮的皮革制品，陆议与他们擦肩而过，但还是免不了会引起一些小摩擦。人类用手揉了揉肩膀，然后转过身看向两个大步往前走的年轻人。
显然他们没有要做任何停留的打算。在陆议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决定自己会按照原定路线继续走下去。“借个火，朋友。”声音来自人类的背后。
“借什么…啊，对不起，我把火机借给别人了，不过你可以去那边买个一次性的。”陆议转过身看到两个年轻人“我敢打包票那东西连五分钟都撑不住。”头发稍长的男人说，人类觉得他的头发经过染烫，呈现出不自然的黑色。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陆议问。“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加油站吗？”他说，男人的身高和陆议差不多，不过他的同伴却比人类高出半头。
“这附近有个洗车行，我听说他们还附带打蜡服务，以及抛光，但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有撞车维修项目。”陆议顿了顿语气然后又接着说，“你们可以问问他们，应该不会离的太远。”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矮子。”高个男人对人类说。“你们穿得真随性，鬼佬，我有一米七九。”陆议说。“谁知道呢，也许不矮但是很小。”
“听我说，你们找错人了。”陆议说。“你知道战士帮吗？”高个子身边的同伴反问道，“我谁也不认识，但我肯定他们不在这条街上，去车站碰运气吧。”人类的话音刚落，他们两个人就转身向陆议相反的方向走去。
木制大门和黄铜把手，摸上去在寒夜中显得格外冰冷刺骨，废弃的五金商店，嘎吱…打开手电并推到微光，拔出门上面还有些锈迹的钥匙。
“这地方可真大。”陆议用手挥散浮在空气中的灰尘，天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街口的路灯正在竭尽全力地完成它的职责，并且一丝不苟。
手指触碰地面，“灰尘是大家都讨厌的东西。”人类甩了甩胳膊，迈步走到店铺的展柜前，“灰尘精灵，快出来。”从嘴巴里钻出来的声音得到了回应。
“爱之终曲…魂兮归来…”被烟雾缭绕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一套脏兮兮的大衣，“哈喽。”陆议对面容苍老的男人说，“多么下流的开场白啊，我不是女孩，咱们还是换个别的吧。”老人有些沙哑的喉咙，应该是长时间吸烟所导致。
“好吧，我来自13号避难所！”说着陆议把手电收回怀里，“有点意思，为什么不出来聊聊呢？”男人掐灭他指间的香烟，“聊什么，你很饿吗？”陆议对浑身烟味的男人说。
“没错，我是条大狗。”布满褶皱的笑脸，浑浊不清的眼珠，好像随时都能够掉下来，摔在地上，然后用脚踩一踩，便会发出悦耳的天籁，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任何人都会认为他只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流浪汉。
“晚上好。”陆议说，流浪汉听后点了点头，“晚上好，你是想说今天过的还不赖吗？”说着老人伸出手，他的手同样是久经时间的考验，“嗯…差不多啦。”表示礼貌与友谊的一握，没有其他恶意，烟味与酒气缓慢地爬上陆议的肩头。
“走，让我们去吃点什么东西吧。”流浪汉说完，便用手拍了拍陆议的后背，“我是陆议。”他的手劲可能有些大了，拍得陆议有些不舒服。
“叫我约翰就行，你喜欢热狗吗？”少年的嗓子有些不舒服，所以陆议只好用咳嗽的声音回应约翰，“不，我不喜欢热狗，我喜欢鱼香肉丝。”约翰拉起衣领以此来抵御还不算刺骨的凉风…
融入都市之中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喝一轮，吐一轮，接着再喝下一轮。”约翰把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他转过头对陆说。
“我搞不清楚，既然不想醉，为什么不喝可乐呢。”约翰听后大笑，“你简直是个天才，陆。”陆议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寒夜中的冷风让人精神疲倦。
“谢谢。”陆议说，“其实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是还没有发现而已，找个餐馆，我请客。”约翰的眼睛似乎很精明，“嗯…是在今晚，还是明天早上，我很想在午后的公园长椅上对你说，早上好。”陆议觉得自己找不到脱身的理由。
“就像是，混球，我应该把你杀了，但我很好奇你会跟我说些什么一样对吗？”约翰问向陆议，“说得没错，枪侠的故事结束了，但我们的故事仍在继续…”陆议对约翰说。
“真的是请客，免费吗？”约翰咧嘴笑了笑，“相信我，陆。”陆议也笑了笑，“嗯，我走，我回家。”人类的脚步停在原地，并没有跟上约翰的步伐。
“屋子就在眼前，里面没有吃人的老虎和大象，有的只是女人。”比较中规中矩的夜中店铺，亮如白昼的灯光，“呆子，这是个花花世界，男女关系也很开放。”约翰对陆议说。
“我的饭量很大，比较能吃。”陆议看着往前赶的约翰，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这是一家小餐馆，充气玩偶在风中来回晃动，陆议有些担心那充气吉祥物会不会掉下来砸到路人，它仅被一根细小的尼龙绳拴着，就算是掉下来，应该也会马上飞到天上去吧。
“能吃，能吃是什么概念？”约翰的头微微向后偏了偏，他问向陆议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更加沙哑了，“哦，我就尝尝好了。”陆议说。
门口摆放着的小黑板，画着充满卡通风格的少女每日特价菜，“几乎都是甜食和快餐。”约翰伸手推开店门，餐馆外的黑暗是无法抗拒的，“花花世界…都是一些长得可爱，会马上和人家上床的女孩……”陆议最后看了一眼夜空，然后用手挠了挠头发，也推门走进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