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琅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纹丝不动,林安嵛会意,立马乖巧地跳下沙发奔去开门。
开门前她打猫眼里往外瞧了一眼,门外的是个陌生男子,林安嵛警惕道:“谁啊?”
楼道里黑乎乎的,林安嵛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和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请问,您是否捡着了一只猫?”
林安嵛一听之下赶忙开门,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生怕被人当作了偷猫的贼:“啊,不好意思,我以为它受伤了才带它回来……你是它的……”
随着门被拉开,灯光照亮了来人的面庞,林安嵛几乎是一瞬间头皮一紧,接着感觉像过电一般的浑身酥麻。
“主人吗……”林安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烧越烫。她从来没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曹雪芹形容黛玉是“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用在这男子身上却是恰如其分。只是他不似黛玉那般“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反而是“清冷似青松傲雪,风韵如修竹迎风。”
“多谢您收留它,给您添麻烦了。”男子微微一笑,林安嵛又是一阵酥麻,若不是身后有墙,只怕真要浑身瘫软,倒地不起了。
“原来是猫主人来了。”夏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林安嵛身后,冷冷道:“既然主人都找上门了,赶快把猫还给人家,让人家早些回家去吧。”
夏琳琅最是了解林安嵛,瞧她这说话磕磕绊绊、脸红心跳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芳心暗动了。
可这男子虽然长相十分出众,穿着得体、举止有礼,说起话来也是温文尔雅。可不知怎的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仅疏远,还透着一丝……古怪?
夏琳琅说不出原由,但总觉得这个男子哪里不对劲。出于女人的直觉,她一点都不想让林安嵛和这个男子有什么后话,甚至不想让他多待一分半秒。只想快些把猫还他,打发他走。
可是还未等那男子做声,林安嵛倒抢先答了:“猫可能是受惊了,躲起来了。要不你先进来等会儿,我去把它找给你。”
男子略微迟疑了一下,道了声好,随着林安嵛进了门。
“昆仑没给二位添什么麻烦吧?”男子始终笑意吟吟,却正如夏琳琅所说,始终带着半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林安嵛不似夏琳琅那般觉得他古怪,她只觉得被吸引,觉得这就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真人版实时教科书,美到让你蠢蠢欲动想犯罪,又美到让你觉得你不配。
人既已经被林安嵛请进门了,夏琳琅也不好再把人赶出去。可她始终看他不顺眼,听他说什么都想呛上几句,于是不屑道:“昆仑?这猫名字倒挺特别的,不过再特别也就是只猫。能给我俩大活人添什么麻烦?”
男子笑道:“昆仑生性顽劣,没添麻烦就好。不知它现在何处?”
林安嵛指了指自己的卧室:“躲到床底下去了。”
男子点点头:“昆仑认生,恐伤了二位,能容在下自己过去吗?”
林安嵛此刻魂都被勾去了一半,就算那男子要她从此卑躬屈膝俯跟他回去为奴为婢只怕她也认了,哪儿还有拒绝的道理?只会点头如捣蒜,惹得琳琅直在心里暗骂她不争气。
那人微微颔首致谢便径直找猫去了,林安嵛后脚就拉着夏琳琅进了厨房,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琳琅,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啊!”
夏琳琅嗤之以鼻:“我怎么凶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是不是看人家长的帅了点,就开始春心荡漾,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啊?”
林安嵛羞得脸红发烫,声音都颤了几颤:“你小点声儿!”
琳琅打趣道:“哟,还害羞上了?看来真是被我说中了啊。”
林安嵛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确认它确实是关好了,这才又小声说道:“你别瞎说啊!我才没有呢……我又不是花痴!再说了,他那么一表人才,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而且就算他没有,又怎么会看得上我?”
夏琳琅见林安嵛越说越妄自菲薄,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说的什么丧气话?你哪儿配不上他啦?看他瘦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我还觉得他配不上你呢!”
林安嵛噗嗤一笑:“哪有你说那么夸张?好了好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斤两,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其实平心而论,林安嵛的样貌并不差。杏眼长睫,素齿朱唇,虽然单拎出来都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生在她脸上倒也别有一番玲珑风韵。可她不擅打扮,每天素面朝天一张脸,穿衣服的眼光也不大高。琳琅几次三番想改造她都以失败告终,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林安嵛这般不求上进,着实是埋没了她这张脸了。
谈笑间林安嵛打开橱柜打算泡杯咖啡招待客人,夏琳琅愤愤不平:“泡什么咖啡!那小子来路不明,你不快点让他走,还要给他泡咖啡?搞不好他就是个杀人犯,咱俩今晚都得栽在这儿!”
林安嵛从冰箱里取出一袋牛奶:“你别瞎说,我看那个人挺斯文的,不像是坏人。”
夏琳琅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是不是坏人还能写在脸上吗?人面兽心你懂不懂啊!越是这样表面斯文的人,内心就越有可能是个死变态!”
林安嵛不以为然:“你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啊?”
夏琳琅被问得一时语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恼得她一拍桌子:“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林安嵛用牛奶冲好了咖啡,又往里撒了一咪咪盐来提味:“来的都是客,以客为尊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八荣八耻你都白学了?党和人民都白教你了?”她说完把剩下的大半袋牛奶塞在了夏琳琅手里:“呐,好好表现,这袋牛奶就是给你的奖励。”
夏琳琅佯装要踢林安嵛的屁股:“这黑咖加奶加盐不加糖还是我教你的呢!我可是享有配方主权的!谁允许你泡给他喝了?”
林安嵛轻轻一躲:“小夏同志,你可这是资本主义剥削思想,要不得!毛主席教导我们有好东西要分享给人民群众嘛!”
“少跟我来这套!”夏琳琅作势又要追击,林安嵛端着咖啡逃也似的奔出了厨房,只见那男子已经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渴了吧?喝杯咖啡吧。”林安嵛把咖啡放到桌上,推到那男子面前。“那个……我叫林安嵛,厨房里那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夏琳琅,很高兴认识你!”林安嵛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敢伸出来悬在半空。
男子略略抬眼,却并没有去握她的手,只淡淡道:“鄙人千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