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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日子到了龙德三年也就是大雍同关元年的秋七月,虞昌勖率领军队沿着黄河向南开进,王仁章等放弃了邹家口,又开赴杨刘。大雍军队在清丘驿的南面击败了魏军。

段宁以为大雍士兵已从上游渡过了黄河,惊惧失色,当面指责王仁章不应当深入郓州之境。虞昌勖派骑将虞绍荣直抵后梁营,抓获魏的哨兵,魏军更加恐惧,虞绍荣又用火点着木筏焚烧了魏军连在一起的战船。

王仁章等听说虞昌勖率兵已经到达邹家口,便撤去了杨刘的包围,逃到杨村去坚守。虞昌勖的军队追击魏军,驻扎在德胜。

如此,魏军先后紧急攻打虞昌勖的好几座城池。虞昌勖的士兵遭受到魏军箭石的射击,掉入河水淹死、中暑而死的将近一万人,丢弃的物资、粮食、铠甲、武器、军锅、幕帐等,常常以千计。等到杨刘解除包围时,城中已经三天没有粮食吃了。

王仁章很憎恨张岩、赵汉杰干扰国政,他当了招讨使后,对其亲信说:“等我成功返回,将杀掉全部奸臣,以此来答谢天下百姓。”

张岩、赵汉杰听到这些话,私下议论说:“我们宁愿被沙陀族杀死,也不能被王仁章所杀。”

于是这两个人相互协力合作,准备搞倒王仁章。段宁平素就很嫉妒王仁章的才能,因而献媚依附赵、张,在军中动不动就和王仁章作对,千万百计地败坏损伤王仁章的声誉,惟恐他建立战功,经常偷偷地监视王彦章的过失,报告给朱宏贞。

每次王仁章送来捷报,赵、张都把功劳说成是段宁的,因此王仁章竟没有因为之前的胜仗而得到奖励。他回到杨村后,朱宏贞又听信了谗言,又怕王仁章一旦取得成功难以控制,于是把他调回大梁,让他率兵和董文璋一起攻打泽州。

此时,虞昌勖这一边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成因私事求于魏州,想要挪用魏州府库里的东西,可是魏州的官吏们没有答应,他就用鞭子抽打府吏们的背。

而此时担任魏州长史的任团是任焕的弟弟,还是虞昌勖的叔伯姐姐的女婿,他到了卢成那里去求情,卢称骂他说:“你怎么这样下贱,难道想依仗你老婆的力量吗?”

任团把此事告给了虞昌勖,虞昌勖非常生气地说:“我错看了这蠢东西,胆敢污辱我的大臣!”打算命令他自杀。卢至全力解救,才将卢成贬为右庶子。

此时裴德约秘密派使者向虞昌勖告急,虞昌勖说:“我哥哥不幸生下这个禽兽,只有裴德约能够知道他的逆顺。”

回头虞昌勖又对北京内牙马步军都指挥使虞绍斌说:“泽州这块弹丸之地,我没什么用处,你为我去把裴德约叫回来。”

同光元年八月,虞绍斌率领五千士卒前往援救裴德约,还没有到达泽州,泽州城就已被攻破,裴德约也战死,虞昌勖十分痛惜。

可是虞昌勖伤心没多久,朱宏贞又来搞事情了。朱宏贞命令从滑州把黄河河提打开,把水引向东面灌注曹、濮以及郓州三城,以隔断虞昌勖的军队。

当初,朱宏贞曾派遣段宁在黄河上监督大军作战,李翔多次请求罢免他。朱宏贞说:“段宁没有过错。”

李翔说:“等到他有了过错时,国家就危险了。”这时,段宁用厚礼贿赂张岩、赵汉杰,请求出任招讨使,李翔据理力争,认为不能任命段宁。最后朱宏贞还是听了赵、张的话,竟用段宁代替了王彦章北面招讨使的职务,老将们感到很愤怒,士卒们也不服气。

天下兵马副元帅老将张元宗对朱宏贞说:“我做天下兵马副元帅,虽然已经老了,但足以为陛下抵御北方侵略者。段宁是个晚辈,他的功名不能服人,大家对此议论纷纷,恐怕要给国家带来深深的忧患。”

李翔也说:“军队的将帅关系到国家的安危,现在国家的形势已经危急,陛下怎么还不留意呢?”虞昌勖都没有听从。

此时段宁率领五万大军驻扎在王村,从高陵津渡过黄河,掠夺抢劫了澶州各县,然后到了顿丘。

朱宏贞命令王仁章率领保銮骑士和其他兵力共一万余人驻扎在兖州、郓州境内,打算夺回郓州,并派赵汉杰监督他的军队。

十天后,康孝率领一百多骑兵来投奔虞昌勖,虞昌勖脱下穿的锦袍玉带赏赐给他,并任命他为南面招讨都指挥使,兼任博州剌史。虞昌勖让周围的人退下,然后向康孝询问魏国的事情。

康孝回答说:“梁朝的地盘不算小,兵力也不算少,然而看他过去所干的事情,最后必然会灭亡。为什么呢?朱宏贞愚昧软弱,赵、张兄弟独揽大权,里面勾结后宫妃嫔,外面接受贿赂,魏国官职的高低只看贿赂的多少而定,对才能和品德不加选择,也不管有无功劳。段凝智勇全然没有,一夜之间竟升到王仁章、霍威的上面,自从段宁统兵以来,他任意剥削士卒,以此来讨好权贵。朱宏贞每次出兵,不能把军权交给将帅,经常用亲信来监督军队,军队前进与否,常受这些人制约。最近又听说朱宏贞打算四面出击,命令董璋文率领陕州、虢州、泽州、潞州的军队从石会关直驱太原,命令霍威率领汝州、洛州的军队从相州、卫州、邢州、州侵犯镇定,命令王仁章、赵汉杰率领禁卫军攻打郓州,命令段宁、杜球率领大军抵挡陛下,决定在十月大举进攻。我自己认为魏军集中在一起确实不少,但一分散开就不多了。希望陛下养精蓄锐来等待他们分兵作战,到那时您率领五千精锐的骑兵从郓州出发直捣大梁,抓获其朱宏贞这个伪皇帝,则天下即可平定。”虞昌勖听了十分高兴。

虞昌勖此时在朝城,后梁将段凝率兵进军到临河县南面,此时澶州西面和相州南面每天都有敌人来侵犯。自从在德胜失利以来,损失粮草数百万,租庸副使孔潜凶暴地收取赋税来供应军需,很多百姓逃跑了,收上来的租税越来越少,仓库里的积蓄支持不了半年。

而与此同时泽州、潞州尚未攻下,鲁文进、赵郁率突勒军队曾多次袭扰边境,传说等到草枯结冰就会进一步深入边境。又听说朱宏贞准备从四面八方大举进攻后唐,虞昌勖为此深深忧患,于是召集诸位将领商议对策。

宣徽使李宏等都认为郓州城门之外都是敌人占领区,孤立遥远,难以坚守,占有不如放弃,请求用这些地方换取魏国的卫州和黎阳,和魏国定约和好,以黄河为界,停止战争,让百姓得到休息,等到财力稍有积蓄时,再进一步计划以后的行动。

虞昌勖听后,很不高兴,说:“这样下去,我就没有葬身之地了。”

于是停止与诸位将领商议,单独召见郭韬。郭韬回答说:“陛下不梳头洗脸、不解甲已经十五年多,您的志向是想雪洗国家的深仇大恨。现在已经名正言顺地做了皇帝,黄河以北的士卒百姓们天天盼望天下太平,现在刚刚得到郓州这块很小的地方,不能坚守而要放弃它,这样怎么能将中原大地全部占有呢?我所担心的是将士们灰心丧气,将来粮食吃完了,大家都离散,虽然划河为界,又有谁来为陛下坚守阵地呢?我曾详细地向康孝询问过黄河以南的情况,日夜思考这些事情,我认为成败的机会就在今年。魏国现在将全部精锐部队交给了段宁,占领我们的南边,又把河堤决开,以此来保护自己,说我们不能马上渡过黄河,他依靠这些有利条件就没有再设防。他们派王彦章逼近郓州,目的是希望有奸人动摇,在我们内部发生变化。段宁本来不是什么将材,他不能临阵决策,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投降过来的人都说大梁没有什么军队,如果陛下留下部分兵力坚守魏州,保卫杨刘,亲自率领精锐部队与郓州会合起来,长驱直入汴梁,城中本来就很空虚,一定会望风自溃。如果伪皇帝朱宏贞投降或者被杀,那么他们的各将领自然也会投降。不然的话,今年秋天五谷不丰收,军粮将要吃完,如果陛下不下定决心,大的功业怎么可以成功?俗话说:‘当道筑室,三年不成。’帝王顺应天运,一定会有天命,关键是陛下不能再迟疑了。”

虞昌勖说:“这些正合乎我的想法。大丈夫成则为王,败则为虏,我已经决定行动了。”

此时司天监上奏说:“今年天道不利,深入敌境一定不会成功。”后唐帝没有听信。

而王仁章这一路,王仁章率兵过了汶水,即将向郓州发起进攻,虞嗣源派遣虞从珂率领骑兵迎战,并在递坊镇打败了王彦章的前锋部队,抓获了三百多名将士,斩杀了二百多人,王仁章被打退。

这捷报上奏到朝城(魏州),虞昌勖十分高兴,对郭韬说:“郓州首战告捷,这足以壮大我们的士气。”于是他命令将士们把全部家属送回魏州,好了无牵挂与敌人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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