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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既然觉得奇袭大梁,就要兵贵神速,同光元年十月初二,虞昌勖率领大军从杨刘渡过黄河。初三,到达郓州,半夜,继续进军,过了汶水,命令虞嗣源为前锋部队,初四早晨,与魏军相遇,魏军猝不及防,因而虞昌勖一战就打败了魏军,一直追到王仁章的扎营处,魏军拼死冲出包围,雍军奋勇追击,打败了魏军。

王仁章这一次只能率领几十个骑兵逃跑,他没有想到虞昌勖会渡过黄河,对他发动奇袭。此时大雍龙武大将军虞绍奇单人独马追击他,当虞绍奇看出是王彦章的旗帜,便说:“王铁枪!”于是拔出长剌向王仁章,王仁章负重伤,马跌倒,被抓获,同时抓获的还有魏军都监赵汉杰等二百多人,斩杀了好几千人。

王仁章曾经对人说:“虞昌勖是个斗鸡小儿,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现在王仁章成了虞昌勖的阶下囚,虞昌勖对王仁章说:“你常说我是小儿,今天服不服?”又问王仁章说:“你名为善战将领,为什么不坚守兖州?”

王仁章回答说:“天命已去,没有什么好说的。”虞昌勖很珍惜王仁章的才能,打算起用他,赐药让他治疗伤口,曾多次派人去劝导他。

王仁章说:“我本是个平民,承蒙魏国的恩爱,把我提拔成上将,与虞昌勖交战了十五年。今天兵败力穷,死是预料之中的事,纵使虞昌勖可怜我让我活着,我拿什么面目去见天下的人呢?哪里有早晨还是魏国的将领,晚上就变成雍朝的大臣的道理。这些我是不能干的。”

虞昌勖又派虞嗣源亲自去说服他,王仁章躺着对虞嗣源说:“你不是邈佶烈吗?”王彦章平素很轻视虞嗣源,所以用小名来叫他。这时,各位将领都在举杯庆贺胜利,虞昌勖也举杯对虞嗣源说:“今日之功,全靠你和郭韬的力量。如果听了李宏等人的话,就耽误了我的大事了。”

虞昌勖又对各位将领说:“原来我所忧患的只有王仁章,今天他已被抓获,这是天意要消灭魏国。段凝目前还在黄河边上,是进是退,应该向哪个方向去才好呢?”

各位将领认为:“传闻魏国没有什么防备在大梁,但不知道是虚是实。现在东方各镇的兵力都集中到段宁的军队里,所剩下的全是空城,只去攻打这些城池,没有攻不下的。应该先扩大我们占据的地方,往东面打到一直海边,然后再见机行事,这样可以万无一失。”

康孝则坚决请求急速攻取大梁。虞嗣源说:“兵贵神速。现在王仁章已被抓获,段宁一定还不知道,即使有人跑去告诉他,段宁是信是疑也需要三天时间来决定。假使他知道了我军所向,就会发兵援救。如果我们从直路去,有决口的黄河阻挡,需要从白马以南渡过黄河,几万军队,船只难以很快地办到。从这里去大梁最近,前面也没有高山险要的地方,把部队排成方阵,所向无阻,这样昼夜兼程,过两个晚上就能到达。段宁还没离开黄河边,朱宏贞就会被我们抓获。康孝所讲是对的,请求陛下率领大军慢慢推进,我愿率领一千骑兵作为前锋。”虞昌勖听从了他的意见。就开始调兵遣将,各路军队都踊跃希望出发。

这天晚上,虞嗣源率领前锋部队快速直奔大梁。十月初五,虞昌勖大军出发,抬着王仁章跟随在后面。虞昌勖派中使问王仁章章说:“我们此行能取得胜利吗?”

王仁章回答说:“段宁率领有精锐部队六万人,虽然主将没有才能,但也不会马上投降,几乎很难击败他们。”虞昌勖知道他最终也不会投降,于是就把他杀掉了。

十月初七,虞昌勖的军队到达曹州,魏军驻守在那里的将领打都没打就投降了雍军。

此时前线的败卒有先跑回大梁的,有人告诉朱宏贞,王彦章已经被后唐军抓获,虞昌勖长驱直入,即将到来。朱宏贞把全家集合在一起边哭边说:“世运已经完了。”又召集大臣们问他们有什么办法,大臣们都回答不上来。朱宏贞对李翔说:“我平时忽视你的话,才到了今天这步。现在事情非常紧急,你不要怨恨过去。该怎么办呢?”

李翔边哭边说:”我蒙受先帝的厚恩,差不多三十多年了,名为宰相,其实是朱家的老奴,侍奉陛下如同儿子一般。我前前后后贡献的意见,无一不是忠心耿耿。陛下当初起用段宁时,我极力建议不可使用,小人们相依附勾结,所以才导致有今天这样。现在唐军将要到来,段宁隔在黄河以北,不能赶来援救。我打算请陛下出去到北面突勒那里躲避一下,陛下一定不会听从我的意见;如果请求陛下出奇兵与雍军交战,陛下一定不会果断决定。即使使张良、陈平重返人世,谁又能为陛下想出好办法来呢?我希望陛下赐我先死,我不忍心看到国家的灭亡。”于是和朱宏贞面对面痛哭一场。

朱宏贞此时又想要把段宁抽调回来保卫大梁,便派出张伦骑马急追段宁的军队。张伦到滑州时,从马上掉下来摔伤了脚,后来又被水挡住不能前进。

当时大梁城中还有几千控鹤军,李翔请求率领这些军队出去迎战,朱宏贞没有答应,而命令开封尹王瓒驱赶市民登城守备。

当初,魏国陕州节度使邵王朱诲是朱昱的儿子,生性聪明,人心多归向他。有人说他引诱禁卫军打算叛乱,朱宏贞就把他召了回来,和他的哥哥朱谅、朱能一起关在别的房子里。虞昌勖将要到来时,朱宏贞怀疑他们弟兄们会乘危谋乱,于是把他们和皇弟贺王朱宏雍、建王朱宏徽全部杀掉。

朱宏贞登上大梁城建国楼,丰厚地赏赐他的亲信,让他们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又送给他们一份用蜡封的诏书,让他们催促段宁的军队,刚刚告别,这些人就都逃跑躲藏起来了。

有人请求朱宏贞到雒阳城,把各军集合起来抵御雍军,雍军虽然占领了都城,但形势不允许他们久留。有人请求到段宁的军队那里。控鹤都指挥使皇甫陵说:“段宁本来就不是将才,他的官位是因为他妹妹段贵妃才晋升的,现在正值危难之际,段宁听到王彦章已被击败,他的胆子已被吓破,怎么知道他能够在最后时刻为陛下尽忠尽节呢?”

张岩说:“事态发展到现在这样,一下此楼,谁的心都难保证。”朱宏贞决定不到段凝那里。后来又召来宰相郑崇珏商量,郑崇珏请求自己拿着传国之宝去假装投降后唐军来缓解国难。朱宏贞说:“今天固然我不敢爱国宝,只是如果按你的这一办法去办,真能解除国难吗?”

郑崇珏也知道虞昌勖和魏国是世仇,双方都以消灭对方为目的,只能低下头,好久才说:“恐怕不能。”朱宏贞的左右大臣们都缩着脖子发笑。朱宏贞日夜哭哭涕涕,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把传国之宝放在卧室里,有一天忽然不见了,朱宏贞以为是左右大臣们偷去迎接雍军去了。

十月初八,有人报告说后唐军已经过了曹州,而且说雍军来了很多,只看见满天都是尘埃,张岩对跟从他的人说:“我对待温图很好,他一定不会对不起我。”于是跑到了许州。

朱宏贞对皇甫陵说:“虞氏是我世世代代的仇人,投降他们,就是等着让他们来杀害我。为了不让我受辱,你可以把我的头砍下来。”

皇甫陵哭着说:“我为陛下挥剑抗战死于雍军之手是可以的,但不敢接受这个诏令。”

朱宏贞说:“你打算出卖我吗?”皇甫陵想自杀,朱宏贞拉住他说:“我和你一起死。”皇甫陵于是杀了朱宏贞,随即自杀。

朱宏贞为人温和并恭敬,而且简朴,没有荒淫方面的过失。只是特别庞爱和相信张岩、赵汉杰,使他们独断专行,作威作福,丢弃和疏远了李翔等旧臣,不听他们的意见,到死都没能听进忠言,所以最终导致灭亡。

朱宏贞的皇位是他自己抢过来的,他太看重这个皇位,十年来战战兢兢,就怕有人要抢夺自己的皇位,他不相信老臣和老将,是因为他怕他们要来夺皇位,就像他父亲当年一样。他不相信兄弟,害怕他们会是又一个自己。他只能想想赵,张这样的小人,最后他的皇位是伴随他一生了,但是也只能是身首异处,国破家亡。

十月初九早晨,虞嗣源的军队到达大梁城,向封丘门发起进攻,王瓒开门出来投降,虞嗣源进入城内,安抚城内军民。这一天,虞昌勖从魏门进入城内,魏国的百官们在虞昌勖的马前迎接,并跪那里请罪,后唐帝慰劳他们,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官位上。

虞嗣源出来迎接并祝贺唐帝,虞昌勖喜不自胜,用手拉着李嗣源的衣服,说“我取得天下,是你父子二人的功劳,我和你们共享天下。”

虞昌勖命令士兵寻找朱宏贞,不一会儿,就有人拿着朱宏贞的脑袋献给了虞昌勖。至此立国十七年的大魏宣告灭亡,大雍再起,可是这天下仍是群雄并立,北和西有大乾,东和南有吴国,蜀国,大雍的日子并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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