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床下,人与人的关系在改变,自己也在改变。至少我们曾经爱过,没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杭州的高速公路入口,瓢泼大雨让苏岩彷徨,是继续停留在杭州这个陌生城市,还是冒着车毁人亡的危险返回上海。
这次杭州之行失败至极,到处吃闭门羹,想见的人一位都没见到,郁闷至极。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听闻阴险的老头在杭州投下了九位数的资金,搞房地产。就马不停蹄的跑来杭州,想探探那个老不死的底。天真的以为自己这张脸就那么吃的开,结果可想而知了,四处碰壁。
没头绪的时候就想抽烟,掏出烟盒,却发现烟盒里只有口香糖。才想起答应芊儿戒烟了。拿出一块口香糖糖。放倒嘴里,慢慢的品味,甜甜的却很无力,驱赶不走对烟的渴望。
等了很久,雨没有小,反而更大了,白茫茫的一片。对于苏岩这种新手司机,真没什么把握能开回上海。只能死死的盯着高速公路,期待天气转晴。
正发呆的时候,一辆奔驰商务车诡异的刹车,停在路中间。后门打开,一个女孩被高高的抛了出来。然后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抛出的女孩只穿着睡衣,火红火红的,像极了一只鲜艳的红蝴蝶,高高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也许是雨水呛到了她,努力的翻了个身。
苏岩松了口气,她还活着。
她却没有站起来,仿佛认命了,就那样安静的躺着。就在苏岩认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辆车又倒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家伙伸出脑袋,对着女孩狠狠的喊了几句,扔出了一沓钱,那些钱瞬间就被大雨打在地上。雨声太大了,什么都听不清,不过看表情不像是什么好话。
车再一次扬长而去。女孩努力的爬起来,蹒跚的捡起那些钱。大雨完全打透了她的衣服,就像一棵弱不禁风的小草,随风摇曳,无依无靠。
在高速公路上发呆不是找死吗,而且下这么大的雨,这疯子还没有一点靠边的想法。毕竟是一条生命,如果就这么被车撞死了,心里多少会有点自责,苏岩只好下车。
一下车,苏岩就知道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一瞬间就成了落汤鸡,全身湿透。后悔也来不急了,只好顶着雨走了过去。
还没等接近,又一辆商务车冲了过来。冲下了几个人,抓住女孩的头发就往车上拽。苏岩已经走的很近了,一个大汉误以为他是和女孩一起的,伸腿就是一脚,想把苏岩放倒。苏岩眼疾手快,侧身,反手一带,借力放倒了攻击他的家伙。然后上去一脚踢在抓着女孩的大汉的裆部,伟岸的汉子立刻疼的缩成一团。这时候眼光一扫,才看清对方有几个人,一共有六个,平均都两米以上,身材魁梧,估计都是职业打手。也许是因为苏岩干净利落的放倒了两个人,所以这帮家伙也就没客气,都熟练的掏出了匕首,片刀。
一个人打六个,像玩一样五分钟全部放倒,这是影视剧里的桥段,现实里一般都是被六个人打成猪头。功夫这东西,只要苦练实力相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使用冷兵器的对抗中,一个人几乎就不可能打过两个人。除非是经过高人指点的国术大师,要不就是手里有把五四式手枪。而苏岩既不是国术大师,也没有手枪,至于放倒的两个人,只能解释为运气好。所以面对其他四个人,还有将要爬起来的两个人,苏岩的选择就是拉起女孩就跑,本来是想往自己的车那边跑。可惜那几个打手也不笨,第一时间就堵住了逃向车的出路,最后只好沿着高速公路一路狂奔。
女孩被苏岩牵着手,也没有挣扎,逆来顺受。虽然努力的跑着,还是跟不上苏岩的步伐,苏岩只好拼命的拉着她。她很轻,很瘦,感觉就像风中的柳絮,一松手就不知道飞向何方了,那么的无根无依。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雨小了,追兵也被甩掉了。回头看看女孩。她也看着苏岩,苍白的脸很努力的挤出微笑。
喘息着,单薄的睡衣早就被雨水打透了,坚挺的胸部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起伏,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害怕。一只高跟鞋跟已经跑断了,另一只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丝袜也磨破了,可爱的小脚上磨出了几道鲜红的血口。跑过来的一路上,留下了一条血水的痕迹。
苏岩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脱口而出:“脚受伤了你还跑,鞋跑掉了也不捡。你傻啊。”也许是因为苏岩第一次看清了女孩清秀的脸,有灵性的眸子,配上尖尖的下巴,像极了芊儿。猛然就想起了自己在月下发过的誓言,芊儿,谁要是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灭了他全家。仿佛还能听见芊儿格格的笑声。莫名的又开始心痛。
女孩听了苏岩的话,满脸委屈,小心的蹲在路边,像只受伤的小猫,缩成一团,要多可怜就多可怜。让人头疼的女孩,苏岩在路边坐下,伸手摸兜,想找烟,可惜兜里只有口香糖,又找了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清凉的感觉竟然有点冷。回头看看女孩,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苏岩脱下了外套,拧了拧雨水,披在女孩的身上,轻轻的拍了拍女孩单薄的肩膀。想安慰句,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女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努力的对苏岩挤出个笑容。
接下来怎么办,肯定是不能回上海了,这里离杭州也很远。钱包手机都在车里,不回去找车,走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到,而且还不认识路。看女孩一身睡衣,慑慑发抖的样子,不现实,只能冒险回去找车了。不过带着女孩回去找,太危险了。想让女孩在这等,女孩却死命的摇头,说她害怕,看着那张吓的煞白的小脸,苏岩有些心软。可是为了安全,苏岩还是努力的解释着一起回去的风险,女孩却倔强的盯着苏岩,仿佛是告诉苏岩,就算死也要跟苏岩死一块。看看傍晚的天空因为阴云,黑的有点吓人,路边荒郊野岭,没有人烟,而暴雨随时都有袭来的感觉,是不应该放一个漂亮女孩自己在这。
突然一声惊雷,女孩下意识的躲在苏岩的背后,两只手紧紧抱紧苏岩的胳膊,死也不肯放手。看看女孩站在血水里的裸足,苍白痛苦的脸。苏岩再一次让步了,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女孩好像没明白,苏岩蹲下,女孩才恍然大悟,轻轻的趴在苏岩的背上。女孩好轻,仿佛一点重量都没有,就像第一次背芊儿回家的时候,那么可怜无助,却逼着苏岩一次次让步。
女孩趴在了苏岩背上,才有些安心,轻轻的搂着苏岩的脖子,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可怜兮兮,刚刚被主人找回来,泪在眼圈,紧紧的依偎在苏岩背上,恬静安详,找到依靠。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回到停车的地方,奔驰商务车早已经不见踪影。不远处苏岩的破桑塔纳还停在路边。苏岩打开车门,检查了下,发动了车子,女孩很温顺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开向了杭州。
“我送你回家。”
女孩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好。”然后鼓起勇气想去GPS上定位,突然发现苏岩注视她的目光,立刻就把手缩了回去。苏岩无奈的指了指GPS,这时候女孩才小心翼翼的在GPS上定位了自己家的位置。然后缩回自己的坐位,小声抽噎着。难怪芊儿总是抱怨女孩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流眼泪,虽然有时候芊儿说自己也不想流。
发生这么多事,苏岩却一句话都没问女孩,因为这时候即使问了,女孩也不见得会说,而且苏岩也不好奇,其实在他那个圈子里,绑架,谋杀,打手火拼,儿子为了上位搞死父亲,父亲为了融资,出卖女儿,见多了,也就不好奇了。反而大家都遵守着如果你愿意说,我愿意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如果你不想说,也不强求,去挖别人的伤痛和隐私是补道德的。像今天这种小流氓械斗,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跟苏岩以前经历的事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真的没心情管这些。只想着赶紧把女孩送回去,早点脱身。心里还在盘算着裴老头这次搞的这么大投资,是破釜沉舟的突围,还是鱼死网破的杀招呢。
也许是晚风有点冷,女孩裹了裹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也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太累了,不知不觉在车里就睡着了。她睡的很香,因为有些累了,竟然发出了微弱的鼾声。声音很安详,悦耳,像极了芊儿,芊儿疲劳的时候,睡觉就打鼾,也是那么可爱悦耳。所以每次跟芊儿熬夜的时候,芊儿都不许苏岩跟她一起睡,因为怕苏岩笑她打鼾。有时候怕苏岩发现这个秘密,挺着不睡,哈气连连,可爱极了。芊儿一直那么倔强,倔强的让人心疼。
半夜才到了女孩的家。是在一片高级小区里,静下心来,隐约能听到西湖水声,估计白天都能看到西湖的美景,这里的房子一套最少也的近八位数的天价。
走进女孩的房间,房间很大,也很乱,扔满了衣物,方便面盒,一次性纸杯……女孩指了指沙发,就一个人缩在床边的角落里。也许这就是女孩受伤害时保护自己的姿势吧。
沙发上丢满了衣服,苏岩扒开一角,刚坐下,就感觉什么东西搁在下面,软软的。伸手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件胸罩,黑色蕾丝的,看大小女孩的胸部应该很可观,而且还透着淡淡的体香,估计是白天刚脱下来的。女孩红着脸伸手抢过去。
两个人都很尴尬,毕竟一个大男人在陌生女性的卧室里,而且是孤男寡女,加上刚才那暧昧的一幕,继续赖在这,怎么觉得都不合适,起身想告辞。听苏岩要告辞,女孩立刻慌了,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拽紧了苏岩。“不要走好吗?”也许是太激动了,一下子把苏岩拽了一个踉跄。女孩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扶住苏岩,祈求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要走好吗?别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我害怕!”看着女孩惊恐的眼神,确信她不是芊儿,芊儿只有坚定的眼神。可看着女孩朦胧的泪眼,苏岩还是心软了,重新坐到沙发上。女孩看到苏岩不走了,再一次缩到床角去,安静的抽噎着。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安静令人窒息。苏岩又起身想走,女孩就又扑上来。如此几次,苏岩无奈,看样今晚是走不了了。女孩却一直安静,恐惧的睁着大眼睛,盯着苏岩,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死的抓住,死也不肯放手。苏岩很无奈,只能这样安静的等天亮,疲倦的困意袭来,苏岩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岩被水声惊醒。看见女孩对着梳妆台正在化妆。女孩很美,换上了一身精致的睡衣,半透明的蕾丝花边,显出女孩较好的身材,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的坚挺双峰,婀娜的腰身,纤细的小腿,还有小脚上那双精致的棉袜,虽然是为了掩饰脚上的伤,搭配着睡衣,更凸显出女孩的高挑,性感;再配上浴室的水声,很容易就让人想入菲菲。苏岩起身,也没有弄清自己是想说告辞离开,还是想和女孩发生点什么。女孩看见苏岩起来,立刻就紧张的扑了过来,“你又要走啊,你不要走好吗?”看着女孩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哭的样子。苏岩又一次心软的点点头。扶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刚坐下。刺耳门铃声尖尖的响起,女孩本来刚刚恬静的脸立刻就慌张起来,使劲把苏岩推进了浴室。紧张的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看着苏岩的疑惑表情,女孩恳求道:“求求你,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肮脏的样子,求求你!”
苏岩无奈的点点头,看着女孩把门紧紧的关上。
浴室是玻璃隔间,其实就在卧室里面隔出的空间,隐隐约约的看到女孩去开门,甚至能听到女孩走动时睡衣摩擦地板发出的沙沙声。
然后听到开门声,老男人调戏女孩的声音,女孩冷冷的要钱,女孩问老男人衣服是她自己脱,还是老男人给她脱,然后就是老男人扒女孩衣服的声音,把女孩按倒在床上,床板开始摇动,老男人努力冲刺的呻吟声。女孩的抽噎声,接着是女孩娇喘声。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苏岩突然想起一个笑话。问世界最悲惨的士兵是什么兵?是炮兵炊事班。为什么?因为他们要戴绿帽子,背黑锅,还要看别人打炮。
苏岩就这样头脑空白了好久,一直到女孩送走了老男人,失魂落魄打开了浴室门。脸色苍白看着苏岩。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苏岩,委屈的表情,努力的控制着眼里的泪水,可是太多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顺着女孩的脸颊流了下来。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扑到了苏岩的怀里,仿佛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的委屈无奈都哭出来。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累了,安静的睡在苏岩的怀里。
女孩进浴室只披着一个被单,苏岩只好努力的用被单把女孩包好,可惜被单太小了,女孩如玉般的皮肤还是大片的裸漏在外边,摸起来感觉特别舒服,抬起头就看到女孩若隐若现,白皙坚挺的胸部,甚至那一点樱红顺着被单的间隙都能看清。苏岩努力整理一下心神。这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女孩,轻轻的把女孩放到床上。看着女孩恬静的睡容,不禁感慨,到底是什么样的委屈把女孩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惜自己不是救世主,也不想卷进女孩的烦恼里,失踪六个月的芊儿已经让自己心力交瘁,还有咄咄逼人的裴皇上,实在没心情在卷进任何的烦恼里,刚抽出手,准备离开。女孩却恐惧的睁开了眼睛,伸手拉住苏岩的脖子。充满泪水的大眼睛凝视着苏岩。
“求求你了,不要走好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再陪我几天,最多三天,不不不四天,我凑够了钱就…。。”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不远处装钱的箱子,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大概有几十万。看到苏岩也顺着她目光看到钱箱,立刻变的纠结无奈,可怜兮兮的祈求道:“那些钱不行,那些钱是拿来救爸爸命的,除了那些钱其它的什么都行?”看苏岩依旧望着那箱钱,女孩就披着床单,跳下床努力的四处寻找值钱的东西,很快就在像垃圾的一堆杂物里找出了一个lv的皮包和一个苹果的平板电脑。“这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求求你了,再陪我几天,就几天,我就筹够钱了…。。”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噎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绝望的扔下了手里的包包和平板电脑,小心的缩到墙角里,绝望的看着天花板。嘴里不停的唠叨着:“我知道这些钱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够,求求你们放过我爸爸!我求求你们了,我可以陪你们,我是杭州第一美女。我会弹钢琴,会跳芭蕾,我是复旦金融系的系花……我可以借钱去,不,不,不,借钱不够的话,我还是处女,好多朋友都说我能值一百万,我可以卖身慢慢还你们钱,我可以伺候你们,我可以……”女孩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绝望。那绝望的眼神让苏岩心疼。小心的走过去,轻轻的把女孩抱起,轻声的安慰女孩:“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女孩没有挣扎,依旧逆来顺受,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苏岩轻轻的把女孩放在床上,揉了揉女孩的秀发,“没事了”,然后又在像垃圾堆的杂物里找出了药箱,轻轻的脱掉女孩脚上的棉袜,女孩没有动,只是在触碰棉袜与伤口接触的地方,疼得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下。很快晶莹剔透小脚裸漏出来,像用玉雕刻的,滑腻微凉的手感,轻轻的拿在手里,翻看脚底的伤口,果然跟苏岩想的一样,女孩只是洗了洗,根本就没处理伤口,甚至有些伤口中还有沙粒,红肿粘连,有些地方已经有发炎的倾向了。苏岩小心的拿出棉棒,沾了些酒精,小心翼翼的清理的着伤口。酒精碰到伤口的刺痛,让女孩一下子坐了起来,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疼。苏岩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秀发,轻声道:“不疼了,不疼了。马上就好了。”女孩点点头,然后轻轻的靠在苏岩的后背上,看着苏岩继续小心的处理伤口。还好伤口是在脚心上,要不这么可爱的脚,留下伤疤总觉得是亵渎了那份美丽。
终于处理好了,苏岩再次回头看看女孩,发现女孩正睁着闪亮大眼睛看着自己。耳边隐约响起芊儿的话:无依无靠的女孩,其实你只要稍微对她好点,她就会感动,于是就轻轻的靠过去,吻了吻女孩的额头,安慰道,“睡觉吧,我不走,就在沙发上守着你。”
女孩努力的点点头。像一个孩子,在父亲的陪伴下,安静的躺下,最后一只手还不忘轻轻的拉住苏岩的衣角。苏岩给女孩盖好被子,安静的守在女孩床头。女孩很快就安心的睡着了,这次睡的很熟,这些天女孩太累了。苏岩一个人坐回到沙发上,想抽烟,摸摸口袋,只有口香糖,就拿出来一块,这时才发现口香糖也只剩最后一块了。放入嘴里,凉凉的感觉努力的让自己清醒,看着床上的女孩,突然想起了芊儿,和她相遇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那个一身伤的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