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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中秋月舞

凝香宫位于楚德宫东北方位,北侧正对着一片艳红的西府海棠园。密安身居凝香宫侧殿——吸朗阁。

未入仪门,便有海棠香阵阵飘来,似迷雾醉人,令人弥漫在花香云海间,飘荡逍遥,松软慵懒,丝柔如披帛,尽是软嫩娇俏,眼前尽是红珠砂媚的妖娆艳暮之色,极为赤练,亦如焰火,蜜蜡的鲜红将烛火衍生出,尽是朱砂梅的赤心一片,燃烧欲醉。玉蕊柔花尽是不惧风霜严寒的坚贞气节,极为妖艳,似春日的明媚日光,照耀万物,送来阵阵暖意,极为柔和懒人,令人芬芳其中,深深不能自拔。

跨过凝香宫的仪门,尚未入吸朗阁雕海棠满枝黄鹂鸣脆朱漆描金红木大门,便已听到密安的笑声,极为爽利开朗:“王姐姐,你再尝尝这块糕点。”

我与敛敏对视一笑,掀开吸朗阁的湘妃嫩竹细帘,一前一后迈入屋内笑道:“糕点不过口舌之福,孔姐姐如何喜笑颜开?难不成这糕点出了顽童?”

密安此刻正与钱宝林用着糕点,满满的一桌,豌豆黄、芝麻卷、枣泥糕、如意卷、翠玉豆糕、栗子糕并花盏龙眼摆满了一桌,精致可口,甜腻韵气。

此刻,钱宝林身着一袭华贵的紫色鲛绡云雾团福纹并蒂紫薇百子宫装,如一团紫色云雾,轻盈弥漫周身,挽着一条雪浪滚边素纱轻绡披帛,如一条白练横穿浓雾中,显得洁白如雪,只以茉莉簪于圆髻燕尾的同心髻两侧,插着素银嵌碧玉柳叶掐丝绕金掩鬓,极为艳丽夺目,美艳不可方物。

“钱姐姐,林妹妹,你们怎的来了,快来尝尝。”密安笑着站起来,邀我们坐下。

“那我可不客气了。”敛敏翩然一笑,径直坐在密安身旁,拈起一块如意卷,矜持地小口咬了。

我挨着敛敏,安然坐在钱宝林身旁,施施然倒了一杯金坛雀舌,香气缥缈,悠然啜饮。

金坛雀舌属绿茶,因条索匀整,状如雀舌而得名,干茶色泽绿润,扁平挺直。冲泡后香气清高,色泽绿润,滋味鲜爽,汤色明亮,叶底嫩匀成朵明亮。

“钱姐姐,如何?”密安满脸期待地盯着敛敏,宫装上的淡蓝色辛夷亦多了几分俏皮,花叶柔软鲜嫩,如同一把拨浪鼓,叮咚之下叫人耳畔一新,顿生赤子之乐,却是顽童一般欢喜,笑意盈盈。

“入口即化,样子又精致,当真可口,系哪位御厨所制?”敛敏笑着说道,柔和的笑意将衣裙上翠绿的芙蓉烘托出一片鲜活,柔情暖意尽数漫了出来,极为温暖宜春,似春日破土而出的嫩芽,水润之上透着新鲜之气,泛着微微波光,却是娇俏的翠绿色。

“是我自己做的。”密安面上满是骄傲,身上的红色锦缎薄纱似火一般蔓延出来,极为炽烈热忱,仿佛将人的心尽数融化,为一滩清水,映着月光显出明亮之色来,却是柔软细腻,并无清冷之色。

“不知孔姐姐师承何派?”诧异之下,我一脸玩笑。

“是我娘亲教我的,然则入了宫后一直没兴致,今日遇见钱姐姐与林妹妹方花功夫做了满满一桌,只等你们二位来了。不承想,叫张姐姐占了头采。”密安面上落寞了几分,带了几缕显而易见的思念之色,衣衫上的辛夷亦仿佛陈旧了许多,只深沉繁重的色泽显出岁月的流光,碧叶亦深沉地覆盖上尘埃之色,于日光下飞扬跋扈,颗颗粒粒清晰可见,极为陈旧,显出泛黄的色泽来。

“说来,我亦许久未见过娘亲了。”钱宝林落寞地垂下眼睑,哀叹了一声,连身上的紫色鲛绡宫装亦仿佛带上了沉重之色,将人的心重重沉沉扯下,极为无奈,面上亦浮上了愁容:“不过还好,只要怀有身孕,七个月大,娘亲便可入宫亲自照拂,算得上是机会了。”

说到最后,钱宝林眼中已然含了丝丝的神采,仿佛不日便会身怀六甲一般,衣衫便是华贵的气韵,显出几缕富态来,犹如一位身怀有孕的女子,身姿极为丰满,胎儿乖巧安顺地蜷缩于腹中,眉眼间尽是数不尽的满足温润,慈爱之心泛滥开来,极为浓烈,熏得人呛鼻咳嗽,漫生出不禁之色。

“不过要想怀有身孕亦要看老天爷的意思,这宫里无孕的妃嫔少,生下皇嗣的妃嫔更少。皇后早早说过,皇上现下只得一儿一女,若非为了开枝散叶,只怕不会有此次的选秀,咱们也不一定能聚在一起。”敛敏将手中的芝麻卷一粒粒搓下,慢慢捻着芝麻,目色出神,似一朵天际的云彩,不知该飘向何方,亦不知是否该降下雨滴,唯有茫然无措与空灵之气围绕周身,四处荡漾。

“此言极是。”密安点点头,喟然叹道。

“能不能活下来尚且未知,遑论生子了。”我亦叹气道,继而笑了起来:“咱们说这些做什么,叫人心头郁郁不乐,不若想点高兴的事。”

钱宝林亦回过神来,婉然笑道,紫色的衣衫将这容颜衬托得极为温柔,丝丝妩媚之感亦蔓延而出,仿佛有一口破绽的熏炉,尽数自破口冒出袅袅白烟来,显得极为醒目,然积累无数,便满屋子皆为白色云烟之气,洁白不可见五指,只余下虚无缥缈的空荡孤寂,内心生出无尽惶恐:“此言极是,咱们还是想想八月十五中秋夜的宫宴吧。”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开始担忧起委托洛掌制缝制的那件舞衣了,贝齿不自觉地便咬住了下唇。

“此次中秋宫宴,不知张顺成会如何颖然出众。”钱宝林尚未知晓先头之事,感慨地咬了一口豌豆黄,熟黄的颜色粉末般落在她淡红的唇上,分外醒目,樱桃一般的小嘴紧闭,唯见双颊微微鼓动,姿态极为华美优雅。

“她许是要献舞,不过现在——”敛敏忽地戛然而止,瞥了我一眼,端起绘有春桃绿柳的鲜妍青瓷茶盏,掀开茶盖,浮了浮,悠悠然喝了一口。

钱宝林一愣,身子向前倾,凑近了脑袋,眼中含了万分好奇,悄声问道,连手中的豌豆黄掉在了桌上亦无察觉:“钱承徽如何知晓?”

“不论她如何打算,现下皆无机会了。”我微微一笑,莹然梳着胸前的一束青丝,格外柔软,兼之玫瑰清香绕鼻,格外亮丽。

自入了奥昭城,我命末灿日日取来玫瑰花瓣,榨出汁。梳洗罢,将乌发包在以沸水煮过的毛巾里,待热气散去,毛巾上的玫瑰花汁便渗透进去,滋润黑发,我又每日必食一碗软黏香糯的黑芝麻糊,双管齐下,愈加显得秀发墨亮袭人。

“林妹妹此言何意?”钱宝林嘴角掩饰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连身上穿着的紫纱裙亦显出险恶的玄色调来,极为沉重,似一口无尽的深渊,漫不见底,极为阴暗。

我心下只冷笑,王音华亦不过如此。

“方才······”

我将洛掌制受伤、张顺成受于婕妤责罚一事简单解释一番毕,看了一眼敛敏,只见她神色哀哀地吐出一口气,似是在同情张顺成的遭遇。密安然则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张顺成本便心高气傲,现下又受皇上宠爱,恃宠生娇亦在情理之中。”密安想了想,闷闷道,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放下茶盏,食指腹慢悠悠地抹着盖上的春桃绿柳花纹,似一盆即将燃尽的炉火,泛着微微的波光,显出几分下半世的光景来,却是油尽灯枯之色,半身入土之象。

“可惜于婕妤亦是个有傲气的。”钱宝林静静浮着茶面,面上波澜不惊,只嘴角一抹幸灾乐祸的淡笑,显得如同一尊紫色的玉石,日光下泛着紫光蓝采,显出神秘虚幻之色来,锦瑟无端生出五十弦,悲不可禁的音调悄然散发而出,竟如同丧事的白幡,吹荡的清风扬起飘度,极为轻软,亦满是哀伤,如同哀婉的锦瑟音调,催人下泪,不可断绝。

我们三人亦是无话。

不过几日的功夫,便至中秋。中秋佳节礼仪繁复,皇帝清晨与皇后至太庙祭天,继而在外赐宴朝臣,文武百官皆到。

临近未时,皇后于椒房殿内偕同阖宫祝皇帝喜庆。阖宫同庆后,原该皇后领着一宫主位及以上品阶的妃嫔向太后道喜,然据皇帝的解释,太后喜好清静,不愿妃嫔打搅,便免了此礼。

然则,据末灿打听来的消息,太后早年喜好热闹,并非偏爱幽静沉稳如佛堂之流。

皇帝与太后的母子情分当真怪异得很,我暗暗存下了心。

是日中秋,用过午膳,微微小憩一番,我湮没在贺喜的人群中,由皇后领着,遥遥一望,对着上首的皇帝依礼道贺,继而是晚间的宫宴。

皎洁的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洒下清辉的光芒,耀眼中带着柔和,宛如一口玉盘纷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尽是华美清冽的颜色,叫人不敢直视,却又不禁直视,尽是诱惑妩媚之姿,妖娆之态中尽是华贵美明,清然皎洁,若一块应和了月光的浮冰,碎碎洒下凡尘,尽是洁白纯粹的高柔之意,极为烁灿动人,勾人心弦,摄人魂魄,令人心中滋生哀叹岁月之情,惋惜容颜之意,极为惆怅吁气。奥昭城内更是灯火通明,红绸彩缎,歌舞不绝,声乐连绵,一片喜气洋洋。

赴宴前,我身着一袭淡红色团绣栀子缀银丝绣翠叶轻纱齐腰襦裙,挽了一条金线绣朱红色盛放昙花披帛,以赤金跳脱固定住,喜庆而不出挑,暖到人的心坎儿里。挽着流苏髻的乌发上插着三支点翠嵌红宝石雕牡丹祥云纹金簪,极为炽烈赤色,耳垂下两串琉璃朱砂色米珠流苏耳铛,愈加显得人似一团柔火,红意阵阵,唇不点而红,面不施而艳。

奥昭城宫规:唯有一宫主位方可同时佩戴两只步摇。当下我若只戴一只步摇,舞蹈时定显得不伦不类,是而我花了心思,软硬兼施之下由洛掌制出面,吩咐司宝房替我打造了三支点翠嵌红宝石雕牡丹祥云纹金簪,齐齐插在飘逸的流苏髻上,极为显眼夺目。

“主子,您怎么不换上舞衣呀?”末灿服侍我穿戴毕,方疑惑问道。

“这件舞衣太过繁重,待入了大明殿再换上亦不迟。”

寝屋内,我拂过挂在吉祥杏花纹朱漆描金枝叶黄杨木衣架上的舞衣薄纱,以雪白绸缎银丝雪绢为底,漫天飞雪之下的洁白纯净无暇极为圣明,绣着点滴的朱砂彩线绣青碧弯折树枝鲜红梅花,如三两滴血珠斑驳其上,碧枝曲折有度,桀骜不驯,却又刚中带柔,温然尔雅,嫣色梅花点点斑斑,似鸽子血闪耀夺目,鲜明光彩,娇媚之下极为艳彩,如朱砂梅一般,红艳到了枝心,妩媚到了肌骨,妖娆化入骨髓,肌肤肢体尽数婀娜。

这件舞衣原本无法及时出现在我面前,谁料最后竟于八月十四日晚间悄悄送了来,倒叫我大吃一惊。待问明白,方知晓那日前来搀扶洛掌制的尚功局小内御——飞凡得了洛掌制的指点,苦心钻研后终制得这件舞衣。倒叫我感慨万分:能在短短几日内习得西戎刺绣古法,算得上天赋异禀,是个可造之材。

“咱们走吧。”待末灿将舞衣取下,安托在手,我如此说道,动身往门外走去。刚绕过硬木花雕嫦娥奔月刺绣琉璃屏风,心头又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转头对末灿说道:“你去问问,若潘美人尚未起身,我与她一同去。”

“是。”末灿行了一礼,径直出了门。

才迈出了听月馆的大门,顺着甬路走出至殿前空地,我眼见着末灿敲了门,恭敬问道:“潘美人,您可还在?”

置身楚德宫正殿前的空地上,瞧着问竹阁一片漆黑,我心下疑惑起来:潘美人大致不会早早前去,皇帝自然最后方到,纵然早到显得不失礼仪,但晚到,以她的姿容,只会引人注目,绝不会受皇帝谴责。觐见后宫妃嫔之时,她便是最后踏步而入。此次她会如何打算?

我想了想,罢了,待末灿问了,自然知晓。

过了半晌,里头才显出一点红光,继而门‘嘎吱’一声,轻轻地开了,是潘玉鸢的贴身内御——玚珣,姿容极为温厚。她执着青花勾连纹八角烛台,瞥了我一眼,远远地草草行了礼,淡淡地对末灿说道:“启禀林丽人,我家主子今夜身子不适,一早便告知了贤妃娘娘。”

声音虽微小,我却听得极为清楚,思绪一下懵住了:身子不适?真病还是假病?今日这大好的机会,她怎会病了?

‘嘎吱’一声,贤妃此时恰好梳妆完毕,开了大门,出了珈茗殿。我一回头,急忙行礼,口中道:“回禀贤妃娘娘,潘美人今日——”

贤妃身着一袭绛红色蹙金鸾鸟月季盛放轻纱明缂丝齐腰七彩青鸾朝服,臂间挽了一条深紫色金线苏绣合欢轻绡披帛,以缠臂金牢牢贴在手臂之上,整个人庄重持稳,极为妥当。及地的绛红色大宽袖上绣着一只七彩鸾鸟,于百花丛间仰首清鸣,极为辉彩神煌,栩栩如生。

头顶一朵大红盛放的芍药花,高髻插着一把赤金嵌素银篦子,垂下一面黄灿灿的翡翠银丝流苏,将面前的乌发尽数挡住,衬得眉心的朱红色白玉琉璃牡丹花钿愈加流光莹澈,晶光辉映。

“本宫早已晓得潘美人偶感不适,她今日一早便遣了玚珣告知本宫。”贤妃清淡笑道。

“既如此,嫔妾便与娘娘一同前往吧。”愣了片刻,压下心中的疑窦,我宛然笑道。

贤妃乃从一品位分,可坐轿辇。然贤妃喜用肩舆,宫人早早便预备了绛紫色薄纱七彩绣青鸾出云飞鸣吉光雪浪福庆滚边肩舆停在楚德宫的仪门口。

帝王所用之辇名唤龙辇,明黄锦缎,薄纱轻绡,金丝银线,七彩赤龙,祥云出海,波涛滚滚,尽是光瑞盛明,昌庆辉煌。

皇后外出可坐凤辇;夫人至贵嫔位分妃嫔可用宫轿;婕妤、五仪、二华可坐肩舆;二华之下妃嫔外出只可步行。

问竹阁门前站着的玚珣直等我与贤妃出了楚德宫的仪门方关门入内。

宫廷规矩,宫人不可当着帝王或任何一位妃嫔的面关上屋门,否则视为大不敬,可交由掖庭处罚。

贤妃一坐上肩舆,随即扛起,我跟随在侧,步行走向琉璃宫。

琉璃宫位于楚德宫正东方,与楚德宫相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即可到达,正殿唤大明,乃欢庆佳节摆宴之所在。

自楚德宫前往琉璃宫途经一条河,因蜿蜒似龙鳞,故唤龙纹。尚未至龙纹河,贤妃便恍若无意一般,在上叫道,语气微微惊讶:“林丽人,你且先行一步,本宫落了一条珍珠项链。”

“是,那嫔妾便先行一步,恭送娘娘。”我固然诧异,面上却是毕恭毕敬地行礼,目送贤妃离去。

临近河畔,我便察觉此地月色极辉美,只怕琉璃宫那边的月色亦不及此地的光景。

夜空一轮玉盘,明辉月光皎洁如晶莹,自天际倾泻而下,似铺上了一层月光轻纱,柔丝绵意,明月之芒软透心窝,尽是妩媚纯净之气荡漾周身,极为融融。河水映着月光,更是波光粼粼,皎洁流清,微波微荡中闪亮明明抹雾,微微含着肃杀秋意,显得冷静而凛冽,叫人不由得一颤。

如斯光景,我情不自禁地赞叹:“此处月景当真是美。”

“是啊。”末灿在一旁应和道,一脸惊叹。

待到龙纹河的水声逐渐‘哗啦啦’地清晰入耳,附近的树丛中亦悄然传来一丝稀疏声。

“谁?”我身子一颤,心中一下子警惕起来,不安地轻声喊道,目光直直地盯着黑漆漆的树丛。

末灿往我身上贴了过来,她亦浑身皆在微微发抖,惶恐不安。

“你若再不现身,我便喊人了。”我强自镇静下来威胁道,心头砰砰地跳起来,直要跳出嗓子眼儿,生怕自己未坐上后位便沦为一粒妃嫔争宠的棋子。

不过须臾,树丛中窸窸窣窣地走出一名羽林卫,眉头浓重,肤色白皙,额头光洁,容颜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挺。

“你系何处的羽林卫?怎的鬼鬼祟祟?来此处作甚?”松下一口气,心头蹭地冒上一股无名火,我皱着眉,不悦地一连问了三句。

“回主子的话,卑职是净心宫的羽林卫。不知主子此刻又是为何出现在此地?”

他的眼中满是警惕,草草抱拳行了一礼。

“我要去琉璃宫赴宴。”

我好歹是一位帝王的妃嫔,他如此傲慢,胆子忒大了!他的后台系何人,皇帝还是皇后,抑或是贤妃?

“你叫什么?”我满腹狐疑地仔细打量着他,面色居高临下。

许是被我的身份与气势镇住,羽林卫淡淡颔首答道:“卑职名唤尤源胶,不知主子是——”

“这位是楚德宫听月馆的林丽人。”瞧清来者的面容后,末灿已无所畏惧,直视尤源胶,语气微微不满。

不知为何,我对‘尤源胶’感到十分亲近,纵然他面色极为冷淡。

此时,天际不知何处飘来一朵乌云,遮住了明月。我抬头,乌云似一块黑布将月光遮掩,带来一抹显而易见的晦暗,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倾盆大雨之意。

眼瞧着乌云逐渐密布,尤源胶肃面仰头,“要下雨了,丽人主子,卑职先告退了。”又是抱拳,草草行了一礼,尤源胶转身便走。

我亦顾不上深究尤源胶的失礼之处,亦未细问他为何出现在此,匆匆往琉璃宫赶去。

琉璃宫流光溢彩,因宫瓦皆由五彩琉璃堆积而得名,玛瑙做墙白玉梁,珍珠为帘墨金砖,富丽华贵不可方物,极为精致巧妙,烛火宝灯下,整座宫殿皆被照得通明如白昼,月光之下显得玲珑剔透似东海水晶宫。绣帷金石,云霏笙歌,金碧锦绮,殿内四周更有华灯宝烛,以紫檀木为烛台身,足有一尺五高,雕刻成善财童子模样,其上燃巨烛,蜜蜡为身,唤为烛奴。

琉璃宫摆设的中秋晚宴,宫中妃嫔自是来了大半,举目皆是热闹人声。

大明殿上座放着两把金椅,一把龙腾九空,一把凤舞九天,金光四射,祥云夺目,那是唯有帝后方可入座的龙椅凤座,临近各放着一盏鎏金长信宫灯,高一尺半,为一宫女模样,一手执灯,另一手袖挡风,极为精妙华丽,奇思妙想。

皇帝已安坐于龙椅之上,身着明黄锦缎织金线团绣祥云万字福雪浪滚边明缂丝九龙袍,面如冠玉,灿眉星目,分外俊美,此刻正悠然饮酒,惬意无双。

皇帝右手侧是两张花梨木雕嫦娥奔月朱漆描金四方大桌,依次坐着赵穆王夫妇、韩孝王夫妇。

左手侧第一位是贤妃,腰间绕着深碧色金边绣祥云万朵七彩莲花明缂丝深衣,婉娩温淡,极为平易近人,又弥漫着尊贵之气。

我困惑地蹙了蹙眉:不知她何时抵达,竟丝毫未察觉。

贤妃身后,婉、玉、宁三妃分坐次位,继而是黄昭容、何淑容、于婕妤、柳婕妤位列其后。冷宣仪、张顺成、渘姐姐与我等自然位居末尾。

皇帝右手侧第一位想来便是年长的赵穆王了。他身材颀长,身着玄色底鸦青色步步高升万字穿梅团花绫缎宽袖直裰长袍,肤色甚白,浓眉俊目,一脸的清新。

赵穆王妃却是眉眼中尽是算计。

位居次位的韩孝王则面如圆月,身着银绿色龙纹大红纻丝立领蟠龙直裰袍,温柔随意,剑眉情目,自带邪魅阴柔,然则仿若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到底何时何地见过。

韩孝王妃美极,身上的蓝紫色团绣紫荆花金银丝黄鹂鸟折枝鸣翠镶碧色碎玉嵌水晶琉璃长裙极为华丽,显得她如仙子一般飘逸湛蓝,御风而行,尽是洒脱柔美之态,较潘玉鸢更为清傲,亦愈加澄澈冰洁。

赵穆王与韩孝王虽不同面容,毫无形似,瞧来却是极为神似,神清气爽之下尽是柔和温意,显得如一枚羊脂玉磬,温润文雅,令人近乎分辨不出彼此来。

“皇上万福金安。”我盈然拜倒,余光瞥到韩孝王无意中对我的注目,面上的神态更是令我困惑不已。他的表情仿若看到了奇异之物,诧异万分,却又带着探究,细细思量,更有一丝趣味,实在叫人难以捉摸。

我心下只满腹疑窦。

“平身吧。”皇帝亦不瞧我,随意摆了摆手,只淡然自在地啜饮着杯中酒。

我心下一揪紧,但嘴角一缕淡笑随即溢上来。纵然眼下他对我不屑一顾,但我且忍一时,宫宴后,这奥昭城定是我一人的天下。

我轻然站直,莲步行至一旁,含笑与渘姐姐行了平礼,方与敛敏她们一同在后头坐下。

渘姐姐的身子昨日便大好了,此刻上身一件水红色五彩紫藤百子纱衫,百子图寓意多子,兼之翠枝紫实,愈加显得紫藤花瓣丰满莹润,极为幽魅娇嫩,下着一条秋香蓝撒花云纹百褶裙,祥云和蔼,温然柔顺,臂间绾着一条蓝绿色绣葡萄披帛,葡萄与石榴一般无二,皆寓意多子,极为祥庆,愈加衬得她柔婉温和,静宁谦顺,如一朵开在枝头,漫漫散发出淡雅香气的君子兰。

昨日夜间,我方得了舞衣,渘姐姐便笑盈盈入内,倒唬了我一条,然一见她玉体康泰,自是欢喜。我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一同在东暖阁的朱漆柳木雕紫藤花圆桌旁落座,笑道道:“姐姐的身子可算是大好了。”

“是啊。病了这么些日子,我可算是成了个药罐,当真饮食不得随意,日日躺着,想活动亦不能够,着实烦闷。”渘姐姐语带抱怨地笑道。

我细细瞧着她,身着一袭曳地粉色夏荷刺绣撒花绿叶裙,上身一见桂子绿苏绣五彩祥云褙子,极为鲜活柔美,如空谷幽兰夺目,深山碧枝青叶灿烂五彩,发髻依旧是她最喜爱的流苏髻,华美流利,额间一朵赤金吹花红宝花钿,婉朱妩媚,垂珠眉极为嫣然动人,上头一支白玉兰翡翠顶簪,清淡高雅,两旁各一对珐琅彩血红桔梗花卉簪,娇俏袭人,期间以碧玉溜银喜鹊珠花点缀,闪出一颗颗绿波银星,耳上戴了一对赤金镶玛瑙碧玉耳坠子,华贵俏丽。

“所幸今日便好了,赶得上中秋晚宴。”我庆幸道,亲自端了一杯七彩烧蓝珐琅春色满园茶盏给她,正是我素日所饮的祁门茶。

然,一个不经意,渘姐姐瞧见了我吩咐初灵挂在衣架上的舞衣,不觉出声问道:“这件舞衣当真眼熟得紧。”

“正是娘亲曾穿过的。”我含笑解释道。

“这么说来,泽妹妹,你是要在中秋晚宴上献舞了?”渘姐姐瞪大了眼睛问道。

“正是。”我点点头道。我与渘姐姐一母同胞,自然无需像对待敛敏那般提防她。

“不知是何舞?”渘姐姐问道。

“白纻舞。”我端起茶盏,押了一口茶。

垂眉静默片刻,渘姐姐对我笑道:“妹妹于舞蹈之道继承娘亲天赋,向来聪颖过人,想来此次定能一举打动龙心。”语气中含着微微苦涩。

“哪里的话,难道姐姐不通舞蹈么?”我握住渘姐姐的手,安慰道:“纵然我现下有机会得宠,然日后之事岂是人力可测,来日说不定姐姐会较妹妹愈加得宠。只要皇上明白姐姐端庄大方的为人,纵使姐姐并无歌舞之技,亦能承宠。”

渘姐姐眼中登时泛起了水波,感动道:“借妹妹吉言了。”

一旁的敛敏一身烟霞紫的华贵宫装,尽是蝶蕊赤色芙蓉的碧叶曲折,七彩线以苏绣密密缝制而成,绿枝玛瑙般的花茎,赤色妩媚的芙蓉,薄纱朦胧之下若隐若现,挽了深绿色绣万字福青草丛生披帛,数不尽的瑰姿艳逸。

密安却是海棠红的辛夷齐腰襦裙,辛夷朵朵点缀裙摆之上,尽是妩媚艳滟,外罩一层雪丝薄纱,纯净靓丽,愈加衬得人面如羊脂白嫩,肤若蔷薇红润,极为精神,活泼灵妙。

然而环顾四周,虽觉不妥,亦说不出,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亦下不来,分外沉重。

宴席上,鲜蔬果品、美酒佳酿,黄碟金盘、珐琅瓷瓶比比皆是,丝竹悠悠,箜篌荡荡,尽是天家富贵,昭示百姓安居、帝王尊贵。

待到皇后的贴身内御——慎人汐春迈入朱漆明月深山图描金硬木的大明殿门,满座寂静,我方醒悟皇后未至,雕凤舞九天祥云纹赤金椅的后座空悬。

当日并未瞧清,此刻瞧来,我只觉汐春她肤色白净,方正脸儿,一脸的沉稳,尤其是眼睛,灼灼有神。

汐春在皇帝面前恭敬行了一礼,继而轻声回禀,不过只言片语。

皇帝听罢,挥了挥手,示意汐春退下,对下首的我们说道:“皇后身子抱恙,便此开宴。”语中只波澜不惊。

我原本只当皇后更衣误了时辰,谁料竟凤体抱恙。然,皇后怎的这般巧合,竟与潘玉鸢同一日病倒?皇帝倒也薄情,面上与皇后恩爱,听闻皇后凤体抱恙又冷淡如斯。然则,皇后身怀六甲,贴身宫人想来自是稳妥,如何会轻易抱恙?

转念一想,我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纵然先知帝王无情,依旧心底发凉,霜寒之气漫出胸腔,遍布四肢,只得徐徐饮了一口九丹金液,后劲儿上来方遍体辣热。

酒过三巡,“妹妹——”敛敏凑近了对我悄悄说道,面色困惑万分,“不知潘美人现在何处?她不是与你同居一宫么,怎的没来?”

“她身子不适。”我言简意赅道。

“不适——”敛敏亦是皱起了柳叶眉,可见她亦察觉出异样。

“皇上——”下首的贤妃此时极为凑巧地柔声说道:“妃妾宫中有一位贞容身子不适,一早回了妃妾,嘱托妃妾带来一件贺礼,以祝皇上中秋团圆。”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转向贤妃,“是何贺礼,竟能劳动贤妃你亲自向朕回禀?”

“皇上移驾殿前空庭便可知究竟。”贤妃竟神秘一笑,再不多言。

待众人带着不解之色置身琉璃宫大明殿前的庭院中,一道如痴的歌声响起,似清波婉转,涟漪婉婉,萦绕丹心: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伴着丝竹悠然传来,仿若置身广寒宫,雪蟾白兔,玉树琼枝,格外清晶亮明。然而不知何时,一朵粉嫩柔和的莲花苞飘来,立于大明殿庭院众人之上,莲花瓣一朵一朵随着笙歌管竹依次绽开,里头飘出一位女子,入了众人的视线,水仙冬暖,花蕊嫩黄,花瓣洁白柔软,愈加在冬雪之中显得飘渺无瑕,冰清羊脂,身姿翩跹若雪花纷飞,轻盈无比,柔软无骨,堪比玉环婀娜,尽是飞燕的天姿国色,妩媚动人的风采神韵极为熠熠有辉。

曳地十二凤尾长裙上遍绣银丝七彩朱砂翠线百合,月华倾泻而下,朵朵纷然,尽显白雪莹光,流彩银色,似杏花纷飞如雨,淋漓落下,眼前脑后尽是洁白芬芳,飞扬拖曳白石地上,融入月光之中,素白清明。衣裙上笼着粉白银线南天苏绣丝柔锦缎罩纱,亦遍绣银丝七彩百合,丝柔无断,尽是微扬飞云,极为思春盘下,尽显明媚之色,孕海云之光,藏彩霞之颜,天花七彩,佛家七宝,霓虹光芒。

曳地十二凤尾长裙以极为柔软的云锦制成。云锦乃宫廷御用,洁白胜雪,百位纺纱女十年方得一匹,却是十寸,极为柔软细腻,与初生婴孩的肌肤无异,披在身上轻若无物。最称奇的是,云锦于日照下可朦胧发出七彩的光泽,如梦似幻。

向来身着云锦之人非富即贵,不知眼前这一位系何方神圣,竟有如斯机缘。

高扬的朝月髻上遍插十二支水仙玉簪,鼻息间仿若这位女子遍体散发着清凌凛冽的芬芳香气。朵云舞动间,周遭小巧的晚香玉花瓣纷飞翩然,弥漫周身,围绕着盛绽百合凸显出华美,连花瓣上隐隐流出月光皎洁之色的银线亦清晰可见,只觉花自人出,香自人发,如嫦娥一般,回眸一笑胜过万千星华,尽显风采跃然下界,降临人间,遍体月华柔和,光辉影珞。

她腰际纤细柔软,身姿飘逸柔美,娇媚情漫,令人见之不忘。

这位女子所跳之舞名唤月舞,顾名思义,需得中秋之夜或月光明朗之时方可婉然跳出神韵,犹如圆月一般美满润明。舞者更需身姿蹁跹,柔弱无骨,唯有如此方可如月光一般柔和清波,媚然间夺去人的魂魄。更甚者可令自身容颜光渺云霞,肌肤莹丽娇嫩。

众人看得万分惊愕,面上却又皆如痴如醉。

皇帝亦是愣愣看了半日,待跳舞的女子施施然借着舞姿跪倒在他面前,似一只绽开流光尾羽的孔雀,羽色极为清丽银柔,似月华流云,日色波荡,轻轻一晃便是幻色彩绰、婉娩盼睐,方对上贤妃润黑色的眼眸,趣然一笑置之,“这便是贤妃所言身子不适?”

“不错。”贤妃微微一笑,软软拜倒,声调和缓:“妃妾见年年笙歌乐舞,皇上定有厌烦之感,恰巧妃妾宫里的这位贞容精通舞蹈,便安排了这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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