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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总监鬼鬼祟祟在守护营外探头探脑,岗哨兵眼尖早看到他了,猫着腰过去匕首尖顶住了他的下巴,“别别,别戳,我是来找你们的最高长官!”总监张着手出着冷汗直叫,“我没带任何锐器,我是寿陵工地的!”

岗哨兵笑嘻嘻收起匕首油腔滑调:“要不是看在你那白发上我早捅你个洞洞了,以后你喝汤‘哗’从那洞洞口流下,吃个饭吧都掉饭粒!”

总监哭笑不得:“你吓我呀!”

“我可没吓你,要不是昨天见过你,就凭你在这鬼头鬼脑样,你那洞洞我扎定了!”

“我要是见到你们统领我要提建议,你们这进出的地方围墙太矮才到我腰,这不是存心引人好奇探头去看嘛,也不安全呀,坏人容易从这翻进,唔,坏人都不用翻,你们大敞门户连个挡路的障碍都没有,就凭你一个能挡的住吗?都可以大摇大摆进了!”

“哈哈……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见过,我见过许多兵营,还是头一回见到你们这么怪的。”总监看着岗哨对面那拴着的六匹马说,“你一个兵在这,对面就是那马,你们是要马踢死坏人吗?可又拴着的。”总监的话引的岗哨兵哈哈大笑,笑的腰都要弯了,“哎呀,你笑什么,难道不对吗?”

“这马是今儿有事拴这的,又不是跟我一起守门户。”岗哨兵笑着扫扫笑痛的肚子说,“喂,老头儿,你说半截墙令人警惕高呢,还是高墙更让人警惕呀?这半截墙多好,我一眼就可看一大片。”

“哎哟,你小子太嫩了,你这好处是白天的,晚上呢?就怕你的头掉了都不知道!”

“老头儿,你晚上再来!”岗哨兵推搡着总监出外,总监不肯出叫嚷着:“我一片好心为你着想,你咋就这么笨呢,半截墙拦不了人!”岗哨兵不推了从衣袖里取出一短哨,含嘴里“笛笛”吹两响,就听“呼啦”站出一排弓弩手,弓弩已拉上手,总监吓地抱头蹲下发着抖喊:“别,别呀!”

“有不有搞错,就一老头儿用的着我们出吗?”一道埋怨声又“呼啦”人不见了。

“我明白了你们这半截墙是方便弓弩手射弩箭!”总监抹一把冷汗颤抖地站起,“你们的防守表面看起很松懈很滑稽,实则很严密,难怪你要我晚上来,你们晚上的防守一定很绝妙,哎呀,我服了,求你别再耍弄我了啊,带我去见你们的统领吧。”

“真的服气了?”

“真的,真的,我一身的汗可以证明。”

“哈哈……你这老头儿说话还真有趣!”岗哨兵真是没大没小搭着总监的肩说,“走吧!”

“好好!”总监要走觉得不对,“哎哎,你走了这岗哨就空了,会不会出问题呢?”

“又不放心了,还说服气了,鬼话!”总监不放心开始左看右看,给岗哨兵扳正头,“看啥?不用你探我可以告诉你,这呀内圆外方,他们住在圆里我们是在方里,我站岗的对面是马厩马车房,这营口宽敞吧?不宽敞咋叫他们上马车去上工哩,主要兵力从我这边开始绕大半个圆都是,方要保护圆嘛,责任重大嘛,喂,要不要我在地上画个详细图给你看呀?”

“啊,不用,不用!”总监给唬的不敢看地下,走着路别说头偏一下,就连眼睛都不敢转,直直盯着前方给岗哨挟着走。

“怎么没在宫里多待会就回了?”统领一看到总监冷个脸问。“大统领,不是我要来催您让他们上工,是陛下要我给您带话,要您勿必让这些高超工匠尽快上工。”“怎么勿必呀?他们连命都不惜了,我都要给他们准备掩埋的坑,您老拨一些人来挖大坑!”总监听言不安地走前几步:“大统领,这可是有违陛下的命令,陛下明显是要他们活着还需他们做工,这死了可不好吧?”“是我要他们死吗?您老想老死就赶快离开这,别趟这浑水,我不会害你。”“那我还去陛下那复命吗?”“您老真糊涂,陛下只是让你带个话吧?”“对对,带个话,我话已带到我就走了。”总监忙不迭地往外走,好好死,有子孙哭灵算是这一生有好终结,落个暴尸荒野多凄惨。

统领不逼灵兽们上工,也不向始皇报告情况,连着三天都是蜗在房间里,他的不作为传到始皇耳里大为火光,连旨意都不拟份直接叫郎中令将统领带来。气头上的始皇一见到统领连珠炮打出:“多少天了你在做什么?他们不上工你也跟着他们摆架势给朕看啊?灵兽头你丢给朕啥意?你还真贵气了啊,连到朕这都不来一下,你以为你能藏着掖着,哼,朕的耳目众多,不想死就快说话!”

“谢陛下给微将申辩的机会,这些天微将在想主意如何让灵兽们复工,灵兽们这几日悲愤难平不上工也不吃不喝,他们说他们就这样死掉不活了……”

“这是要挟朕,好大的胆子!”始皇怒不可遏捶几案一拳头打断话。

“陛下息怒,陛下,这不是要挟,他们的死意真得很决绝,他们口口声声说福娃娃没了,兽头也跟死差不多了,一只兽已是奄奄一息还不如干脆死断气的好。”

“福娃娃,谁是福娃娃?”

“陛下,就是石子呀,陛下您好好回忆下,十六年前灵兽们不是莫名其妙生病,病了一半以上的劳力吗,侍医也治不了,可后来又莫名其妙全好了,其中缘由就是因为福娃娃石子,灵兽们都说是石子救的他们。”

“鬼话!一个小婴孩能治他们吗?”

“这就是神奇呀,他们说福娃娃石子是用笑声治的他们,特别是那些生过病的灵兽们说,他们一听到石子稚嫩灵气的笑声,心里就舒畅极了,周身的血液可以轻快地流动起来,全身热腾腾的,那如同给冰冻结的肌肉如同冻土给温暖的阳光温暖一样,冰化万物生机,僵硬的肌体有了知觉,他们就这样好了。陛下,您第一眼见到他不就非常喜欢他吗,还赏他贵重东西,您不是也喜欢听他笑吗,福娃娃石子在灵兽们心中份量可重了,一点不亚于灵兽头!一个人见人爱的半大孩子,唉,陛下,我还心痛呢,更何况他们难受得都想死啦。”

“死!死!他们全死了朕的寿陵谁做!”始皇怒目圆睁捶一几“轰”站起怒盯统领。

“陛下,这就要想办法让灵兽们相信石子没死,是真给发配到边关去了,微将这几日就是苦思这个。”

“唉!”始皇沉重坐下,“朕这几日也不知怎的,老是听到他的笑声,朕怎么就杀了他呢?朕怎么就没仁慈呢?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呢?”

“陛下,您是受了小人的蛊惑,小人之言让陛下您忘了自己是帝王,是有帝王之材的,凡人才会嫉妒。做帝王的只要具备帝王之材就够了,灵兽们是聪明可不也是为陛下您所用吗,您的帝王之材驾驭着他们,陛下,您就该有许多聪明人为您效力才对,象蒙将军、李臣相他们的聪明为您所用,陛下您一统天下啦,小人和笨蛋是成不了大事的,只会坏事,陛下,我说得对吗?”

嫉妒的始皇对石子并没有悔意,他只是试探统领,统领的话中话让自命不凡的他只能假惺惺地悲叹一声说:“朕早听到你的这些话就好啦。鱼统领,事以至此该怎样挽回?你不是说这几日就是想吗,想出来没有呀?”

“回陛下,难,真难,太难!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灵兽头首先相信石子没死,他好了那些灵兽们就好办了,可就难在如何让灵兽头相信呢?”

“朕亲自去说。”

“陛下,灵兽们吵吵着要凭证,他们现在谁的话都不信了,就要石子活的凭证,陛下,不瞒您,石子在临死前一晚给了我些布条,让我收着,我还奇怪呢,唉,没想到这孩子聪明已察觉到您对他起了杀心,他这是准备瞒过哥哥……”始皇听统领说的这么直白,脸一沉打断话:“什么布条?”

“当时我翻看还莫名其妙的,什么‘别忘了种甜瓜’‘咕咕鸟孤单给它找个好朋友’……”始皇又是打断:“这就行了吗,朕将这些布条拿给灵兽头,告诉他这是朕命人追上去要石子写的,这不就是活的凭证,快将布条拿来!”

“陛下,布条不能全拿给灵兽头,灵兽头会这么想,这布条会不会是陛下您让石子写过后又将他给杀了呢?别说灵兽头这样想,那些灵兽们已是这样想了,他们跟我吵说不仅要石子现在活的凭证,还要以后将来活的凭证。”

“这容易吗,每年给他们看一条布条不就成了。”

“陛下,可布条有一个问题,它们出自同一种布,更要命的是布条还能拚成一大块,这咋解释呀,这不是露底吗!”

“你这个也为难,这有什么关系,它们就是一块布下来的,可以这样说吗,石子穿的衣已扯烂了就干脆做传信用的布了。”

“就怕灵兽头不信,每年都看同一块布扯下来写来的信,他会想是石子一次性写的呢,灵兽头很敏感的,陛下,您还该许诺石子满二十时让他们兄弟见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始皇不仅“轰”站起身还冲到统领面前,“石子死了!”

“陛下,息怒!我当然记得石子死了,陛下,我是这样想的,到那时咱们找个跟石子想像的人来冒充,石子长大了相貌肯定有些改变,特别是声音更是要变的,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哈哈……鱼统领,你还真滑头,这主意不错,朕到时不准他们太近距离见面,也不准他们用时太长,就让他们打个照面,朕就吊着灵兽头的心,让他不敢死。”

“陛下,现在最主要的是让灵兽头醒,他不醒咱们就无法装模作样……”

“走哇,走哇!”始皇倒催起了还要罗嗦的统领,灵兽们不上工,工程就那样半拉子挂着,这不就是让天下人笑话,帝王的脸面丢不起。

统领凑到拓磊耳边捏个嗓子尽量模仿石子的声音:“哥哥,你不要弟弟我了吗?你干吗不醒醒呀?”无效,统领又试了几次还是没用,回头对着始皇苦个脸摇个头,这可把始皇急地拨开他,一屁股坐下冲着拓磊嚷嚷:“灵兽头,朕命你醒来!”一直把着脉的军医惊慌地叫起来:“更不好了,脉动更微了!”始皇不信探下拓磊的鼻息,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瞪大了眼睛向统领求救:“快点呀,死了就全完啦!”

统领也慌得绕到榻前:“灵兽头,你的弟弟叫你们别忘了种甜瓜!”始皇也忙说:“对对,朕命人追上石子,要他写了布条回,布条就在这——”伸手向着统领,“布条呢?布条呢?”统领没带布条来,摊个手摇头,恼得始皇摔下手,指着统领想骂可又顾不上骂,低头对拓磊又是哄又是威胁,“灵兽头,你快醒啊,你醒了咱们好商量,朕可以承诺等石子满二十了准你们见上一面,如你不醒,朕恼怒了,哼,等会朕命人又去追石子,这一回可是杀,提个石子头回来给你看,你听着,你弟弟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军医轻轻报告:“脉动快了……更快……太快!”伸手慢慢扶起拓磊坐起,揉抓起他的后背,先是手指在抽搐,然后是整只手在抖,最后竟伸手到半空抓着什么,眼角挂上眼泪,始皇看到这拉过统领小声催着:“快说话呀!”

“说啥?说啥?”统领额头上渗出汗,“灵兽头,你再不睁开眼,我就把石子写的布条烧了!”拓磊哭出声,一挣坐直了身子,眼睛睁开,这一睁那眼泪就象决了堤的水滔滔不绝,这一哭地动山摇,始皇还没来得及高兴,拓磊又哭的昏眩过去。

“哎呀,是死了还是活的?”始皇跺着脚才问。“回陛下,活的,还有脉,别吓他了。”听军医这么说统领凑到始皇耳边:“陛下,您哄效果最好。”始皇拎了拓磊衣领要将他拎直拎正,手却碰上一个小包,好奇扒开拓磊领口看,一只小金鸟让他花了眼也忘了正事,手摸着小金鸟看了一遍又一遍啧啧起来:“真小巧精致呀,朕都没这么捧的‘鸟’,这些灵兽太不象话了,有这么高超的绝活藏着!”贪婪的手用劲一拽,丝线断小金鸟捧在了手心里。

“小鸟”在始皇巴掌心里振着翅欲飞,统领心里一动心想着这是石子,石子没了,“小鸟”再没了拓磊就……没敢想下去,赶快说:“陛下,这个太小了才拇指大,一点不大气,陛下,您就让他们做个大的,您瞧这小的翅膀,要是做个大的,那翅膀哟说不定能让它飞上天!”

统领这提议始皇很兴奋,手托着小金鸟展臂“飞翔”,眼睛落在拓磊身上回到了现实:“哎,得先把他们哄高兴才行吧!”小小金鸟又挂回到拓磊的脖颈上,始皇一副慈眉温和脸温柔地哄,“灵兽头,朕的国家是有律法的,石子不该看朕书房里的简书,朕很开恩了,你该体谅朕,你是兽头你别忘了你的职责,你们灵兽不吃不喝有三天了,他们不上工朕也没责罚,你们呀朕是非常宠爱的。”军医把着脉频频点头,始皇有了几分得意,等到拓磊睁了眼更“慈悲心肠”了,“灵兽头,好好养病啊,朕会要你们的两法兽来看你,陪着你也行,朕现在就让统领带他们来,你等会吃点东西精神点,别让他们难过,你想吃什么呀?朕命人去做。”见拓磊是摇头,又好言相劝着,“不要这么没精气嘛,东西绝对是要吃的,不吃怎么会好得快呢?你现在身体不好,朕就命他们给你做开胃易消食的来,你可得吃,别辜负朕一片心。”

统领给催着带力辛和直两位法兽来,当然布条是不能忘的。力辛和直到了宫里来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始皇的真目的就是让他们来给他做“大鸟”。始皇心中没一点悲悯灵兽们的悲情,让力辛和直见到醒着的拓磊了,就拉到殿外商讨起做大鸟的事。见到石子写来的布条又见到了醒着的拓磊,力辛和直不知是假欣然同意做“大鸟”。

“他们给带走了,他们真的好骗,真的好糊弄!”军医站在统领身边闷声闷气地说,鼻子簌簌响。统领收回目光极快地瞟一眼他,低下头慢条斯理问:“你这话是啥意呀?”“他们幼稚注定就是这样的命,稀里糊涂被别人随意玩弄于掌心里!”军医大着嗓门了,一听就是在生气,“而咱们就是帮凶!”“你不也幼稚了,在这大喊什么?”统领只得面对愤怒的军医,军医还是气愤难平没有理会统领深意继续着:“你敢告诉我石子的真相吗?你别骗我了,我已经听出来了——”这事重大统领拽了军医远离殿喝斥:“你想让拓磊死吗?石子没死!”

“你离开的那天晚上,我去侍医那取药回,刚走到殿角处就听拐角有人声,知道我听到什么吗?有两人一句一句的,我学给你听,首先听到‘昨晚马车上的棺材,那位年轻将军为什么要偷偷打开?’答话的‘有吗?那你看到他干什么?’首先的‘你应该也看见了,别装,我吓得下意识四下看时,看到你也望着那马车’答话的哼了下说‘我给打的头昏眼花,傻个眼傻瞪只看到满眼星星,眼里有个屁马车,你说你看见了,看见什么?’首先的支吾了下才说‘挡着没能看见取出什么’答话的就骂首先的‘你老兄想财宝想疯了啊,以为这么多人押着的就是财宝,财宝会用棺材装吗?笨蛋,棺材是装死人的’首先的还是念着这事还是问‘我知道那装的是死人,说实话,我还偷偷瞄了你们那马车厢,里面又的确空无一物,没见那死孩子,因此我想了一夜又一天没想明白,打开干什么呢?’答话的就解‘看最后一眼,喜欢的就要看不到了,就想多看几眼,反正我是见过的,哭天喊地不准掩埋至亲至爱的人,打开看呀看,眼泪流得跟水流样,咱们这一群人在殿堂上,谁在求谁在哭,不是你不是我是他,他都把他当亲弟弟了’听到这我探头去看,一个是内侍装扮,一个就是副统领亲信,屁股开花饿了七天差点完了的那个,他对内侍下了警告说‘老兄,别稀里糊涂的找死’说完就扬长而去,内侍给他的警告吓着了,是摸着脑袋赶快走开的。大统领,这些话谁听到耳里都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怜可悲呀!”

“告诉他们真相就不是耍弄了吗?就是仁慈了吗?为活着的多想想吧!”

“为他们多想,您就怂恿始皇帝向他们要这要那!”统领算是明白了军医愤怒的根源,搭上他的肩头往回走。两人上着台阶,统领对军医手腕上戴着的花色编织“镯子”来了兴趣,“咦,编得真好看,给我!”不仅开口要还动手去捋。

军医不仅打开他伸来的手还要捂住手腕:“不给,这可是我家姑娘亲手编的!”统领眼又落在他腰间挂的玉佩,伸手去摘:“呀,不错,给我!”军医要吹胡子瞪眼了:“不给,你夺人所爱!”统领两样没得到怪叫一句:“快四十的人了,还这么小气,就叫你家妞妞再编一个嘛,玉佩,嫂夫人可以重新给你买一个来不就是了,就是不能得罪我!”“哦,小金鸟是石子的遗物——”军医不能嘟哝下去了,他得闪开统领的夹击:拍胸口、捶后背。

力辛和直带着他们的徒弟,用时两月做了会唱歌的金雀,在水中会划走的金雁,弹上空就能振翅飞的金鹰。他们竭尽所能就是想把始皇哄高兴了,好求始皇放石子回来。石子死了,始皇无人可给,可他偏偏振振有词说什么灵兽们是他的灵兽,就是该效劳于他,就该早早做来献给他,他没怪罪算是非常仁慈了。他这一套说辞吓着了不善辩的灵兽们,两个月的日日夜夜努力辛劳,就这么轻飘飘给抹过。

灵兽们种了甜瓜,随着甜瓜发芽抽苗,所有的灵兽都开始相信石子是给发配到边关,大家还想象起他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只有拓磊起着疑,只要见着统领面,头一句话永远是问:“我弟弟真的是到边关吗?”统领的回复也永远是“是的”,有时为了能更生动可信还要编上点内容进去,譬如“幸亏我们有人守着他,想摘他兽面的人可是一拨一拨的”“守边关也是无聊呀,石子到了那可是如鱼得水大受欢迎”“他们到那好哇,可以吃到好多野味,我都羡慕”当然这些话打动不了拓磊,永远都是一双疑狐的眼睛,每次面对这一双疑狐眼,统领都会外强中干嚷上一句,也是永远不变的话“别忘了,我们有两人在那的”。

拓磊没了弟弟时间在他心里没了概念,浑浑噩噩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日子。季角兽在兵库熬了都一年了,想大伙儿想得再也忍不住,也不指望拓磊自己去求守护领队了。他的苦苦哀求触动领队,领队也厌倦了在这简单枯燥没趣地守护,也想和兵营里的大伙儿聚聚,于是答应了下来。

季角兽带着换来的皮革回到营里,他一点不知石子的变故,还在心里想象着用皮革给石子做出一双靴子时石子的欢欣,嘴甜的叫他三哥的场景,高兴心情让他连守营老兽苦愁的脸都没注意,将兽面一递就往住屋跑,进屋看着四床被褥整齐叠放在床上,心里真温馨,找出石子穿的鞋比量,觉得不太对劲,离开营地有一年了,石子的鞋怎么还是这么大,转念一想就是因为小了穿不了才会搁在这,想着还是等石子回了再比量做靴子吧。

季角兽把皮革打开看了又看,这可是他在兵库给守护领队做私活换来的,皮子很柔软摩挲在手里感觉非常棒,闭上眼揉着皮子,想象起石子脚上穿上靴子神气得在营中炫耀,念叨他这个三哥的好,想得高兴竟笑出声。睁开笑眼环视一遍屋子,眼落在木格层时发现石子的衣物孤零零样就一身,还是单薄的夏衣,这太不对头了吧?季角兽眉头皱到了一起,放下皮革走过去翻动,整个木格层全翻看了一遍,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突”地急跳,一丝不祥的感觉跳入脑海,恐惧地深吸口气拍自己一额头骂着自己:“烂脑袋让你乱想!”“砰砰”乱跳的心就是安不下来,坐立不住了……

季角兽冲进伙堂,他的冲力让正在做事的每个人惊诧地望向他,煮饭老兽见是他对他挥手:“别这么急,这里不用你来做了,人手够了,回去歇息啊。”季角兽就象没听见,观察起每位老兽的脸色,还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一个地看,他这样盯看让老兽们犹如针刺,个个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这太不对劲了!季角兽想着冲到伙堂正中,振臂一呼:“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来帮忙的三个队员看着他,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排走到他身边问着:“怎么了?营里哪不对吗?”

“这次回来,你们觉得跟以前一样吗?”季角兽反问他们,最近旁的答:“回想下还真是有些不对劲呐,首先吧是咱们回,守营老兽迎咱们都没笑,是苦个脸——”

“没笑苦个脸?”季角兽抽口气打断话。

“是呀,你没注意到吗?当时我还想为什么见到咱们回不高兴呢?想问明白又怕太直白惹他老人家生气,跑到这拐弯抹角说我们回的太突然,造成吃的不够,结果不是,我问营里可好,他们说就这样,看他们表情很平常,我就想可能是哪不舒服才苦个脸,就没多想了。”后头的一个也说:“没错,我也问了,想听个仔细的,他们说要忙事,不忙时再说。”

季角兽“噔噔”冲到煮饭老兽身边,抢下他手中的饭铲,哀求:“爷爷,告诉我,营里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是不是和石子有关呀?我在屋里老觉得不对劲!”煮饭老兽拿过季角兽抢去的木铲,翻动锅里的粟米饭,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饭夹生不好吃,会吃坏肚子的。”其他老兽本是望着他们的,见季角兽移动目光了全低下头避开,这躲躲闪闪的样子让季角兽又不安又愤怒:“什么不好的事还要瞒着我们?!”伙堂里的老兽全抹起了泪,倔强着嘴就是边抹着泪边干活。

季角兽看着他们发傻,好半天想起记事堂的竹简,旋风般刮出伙堂,疯了一般冲进记事堂,将记事竹简“哗啦哗啦”翻看,记事竹简薄得象刀片一样割破他的手指,血染上一片片竹简却一点不知疼。竹简看得多了,在快速翻动下掉落在地也顾不上捡,还是一枚枚看下去,看完最后一枚并没看到出了什么大事。

心细的季角兽再看竹简日期看出了破绽,这些竹简是从立夏到昨为止,在立夏之前的没一根。按灵兽记事规定,应是一年末时才将一年所记录的记事竹简重新筛选,将重大、重要事件记上树皮书了,才可以将记有重要事件的竹简和那些无关紧要的竹简一同烧掉。然而,这一年的离年末还有两月,更纠心的是少了一个季度的记事竹简,一个季度的记事竹简没了这意味着什么?这只能意味着这一个季度中发生了让灵兽们不堪回首的事,这事早早记上树皮书封存在机关小屋里,幼稚的希望通过这方式封存住这不好的事。

“可能吗?笨蛋!傻瓜!”季角兽气愤中掷下手中竹简,对着屋顶声嘶力歇地嚷,“自欺欺人!自欺欺人!”挥一拳头恨恨的,“是谁?是谁害我的福娃弟弟?”嚷罢红着眼勾着头,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守营老兽住屋立在门上,“告诉我是谁害的福娃娃?!”要老兽们说出谁害的,这事弄的清就不是给困住七百年的灵兽了,季角兽看到个个都是摇头,心头火“噌噌”直往上冒,那还有理智,嚷的口水四溅,嚷到自己给自己的唾沫子呛着了才住口。

季角兽痛苦地捧着头咳着弯腰道歉:“爷爷,对不起!”其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刚才骂了什么,他的头千斤重,耳朵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鼓胀,胀得生痛生痛的。守营老兽们一点不计较他刚才的不尊,看到他手上的伤还打来热水,给他擦洗干净细细包扎。季角兽的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瘪起嘴一副委屈样子。

守营老兽里最年长的,给他抹眼泪捧捧他的两颊说:“福娃娃给诬偷了始皇心爱之物——”话还没说完,季角兽就火炸炸站起:“谁诬的?!”

“你坐下,唉,听统领说是叫赵高的诬的——”

“他们放屁!我的福娃弟弟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兽头,兽头呢?”季角兽就是沉稳不下来火气四射。

“季角兽,你千万不能埋怨兽头,他心里比谁都痛呀,兽头差点——”马蹄声、车轮滚动声传入营里,收工的车队回了,季角兽象只出弓的箭射出门,没说完话的年长老兽拍下大腿急地叫,“季角兽会伤害兽头的!”慌得和其他老弟迈开老腿去追,就听营外季角兽地嚷叫:“兽头,兽头……”回营的人见他一副凶神恶煞样,抓着他要拖回营,季角兽死命挣扎又蹦又踢还不停口地叫,“兽头,你给我出来!兽头,你给我出来!”有人捂了他的嘴,大家合力将他抬进守营老兽住屋。拓磊在最后一辆马车里,最后进的营地,季角兽的大嚷大叫他没听见。

守营老兽们劝着季角兽别责怪拓磊,说了拓磊心痛差点没命的事,劝着他别在拓磊心里又扎刀。季角兽懵头懵脑只是点头,他心里的火冲晕了头,其实一点都没听进去,心里还是责怪着拓磊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没去救可怜的弟弟,想着想着豪啕大哭起来,他的哭让围着他的人以为他理解了拓磊全舒口气。季角兽哭够了哭累了在老兽的大通铺上困了一觉,连吃饭都错过,等他醒来只有最老的守营老兽守着他。

“醒了,去吃饭啊,在伙堂里保着温呢。”老兽说着帮他掀开被子。“嗯,您老吃了没?”季角兽下着床问着。“吃了,就差你了。”老兽觉得他还知道关心别人,彻底放下心还说,“吃过和拓磊说说你们在外的有趣事啊。”“嗯。”季角兽应的很平淡,到伙堂吃饭狼吞虎咽的,煮饭老兽以为他这样是饿的也没太在意。

季角兽一吃完摸把嘴捏上拳头出了门,走在路上越走越快,拳头越捏越紧,到了住屋一个大踢脚,门“咚”——“咣”撞向墙又由于反作用力过大又弹了回来,一拳头挡过去一脚又压住门才没又弹回给压在墙壁上。屋里黑漆漆的,本来点着的灯火给他的大踢脚踢门,突然旋进的气流刮灭了。

“谁呀?”拓磊在黑暗中问着准备点灯,季角兽不答话冲进去,在拓磊擦亮火折的一瞬间,一拳头击向拓磊的腮帮子,火折跌落在地。“你不配做石子的哥哥,你不配!”季角兽在黑暗中咆哮,他的震天响大动作引得近旁的人跑了来,听着他的咆哮扑上去拽住他往屋外扯,季角兽给大伙儿拉到外面了还不住口的数落拓磊,大家只好将他往更远的地方拉,“你不配!你不配!”季角兽声歇力嘶地叫。

霆树跑来了,一把攥住他的领口点着他的额头骂:“你这个混蛋充什么能!就只知道对哥恶对哥冲,你更不配!一回来就是扎人心,还嫌哥心不痛再加上一刀,你这个鬼东西不是好东西!”

季角兽给骂得一点没清醒,那张嘴就跟个刀子一样回敬:“呸,死霆树,你的脑袋就是冰坨坨,石子叫你二哥,你这个哥在弟弟落难时死哪去了啊!我看你怕挨打躲得远远的吧!告诉你,我要是在这,我会对得起石子喊我三哥,我不会让他们带走弟弟,我会保护他,那怕杀了我我也不会放手!怕死鬼滚开!”

霆树气得打哆嗦,见他抬腿要走,“呀”的大叫抱住他,两人打成一团。大伙儿见状赶快上前拉架,上的人多了反而碍了手脚乱成团。架没能拉开,两人还在嗷嗷叫着拳打脚踢,路边的铜柱子给撞倒,火盆里的火飞落下来,拉架的有装到火炭的给烫得直跳,没装到火炭的赶快相救又是抖又是弹的,有人大叫:“住手!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没用,根本喊不住打红眼的两人。

霆树和季角兽实力相当,这个挨一脚了那个必定受了一拳,两人打着打着完全失了理智对掐起来,侧身顶着墙壁手上用着力,掐得都翻起了白眼还是不松手,就听“啪、啪”两声响,两人的后脑勺各挨了一巴掌,给震得一晕一麻全松了劲,趁这难得机会拉架的人赶忙将他俩分开。

季角兽摸着后脑勺转头要骂愣住了,他身后是流着泪的力辛法兽。“福娃娃可怜!拓磊可怜!我们可怜!”力辛法兽高声叫着,“石子是好孩子却遭人妒遭人害,可怜!拓磊爱弟弟要保护弟弟,心力交瘁也保护不了,可怜!我们舍不得又打又闹,他们就要杀石子,我们左右为难,可怜!”直法兽怒气冲冲走来拉季角兽:“你说拓磊不配做哥哥不爱弟弟,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进屋好好看看他的样子!”

屋中人木雕石刻死一般的沉默,季角兽望向拓磊心在抽搐,这是一年前俊朗的兽头吗?干果子似的面容,刀刻般的皱纹被痛苦扭曲了,浑浊的眸子流露出忧郁、痛苦、绝望的光亮,身子在不自主地颤抖着,跟个饱经风霜就差落下的一片叶子一样。三十二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兽头却成了这样子!季角兽悲凄地想着奔到拓磊前“咚”跪下:“哥,我对不起你呀!”左右手开弓抽向自己的嘴。

“三弟,别这样,你这样是抽我的心!”拓磊抓住季角兽的手。“哥,我扎的你心在流血,我就是个坏蛋,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好受些!”拓磊紧紧握住季角兽的手摇头:“你心里也难过我知道的,弟弟的事我一直都无法释怀,你骂我还是不骂我,我就是这样子了,不是你造成的,别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你的错,你要还认我这个哥就起来吧。”

季角兽一起来呜呜咽咽抱住拓磊,哭得收不住口,搞得一屋子人也跟着流泪。直法兽抬起头望屋顶,两手死劲拍着大腿侧象是要用力收住泪,可眼泪不听使唤还是从眼角流向耳朵进入耳孔。直法兽一摔头摸把泪一挥手,第一个走出屋,大家跟在他身后全走了出来,那压抑了半天眼泪的人,一出来泪流满面一路上哭着回屋。直法兽来到力辛身边,力辛已哭得昏开黑地该往哪走都不知道,直法兽只好挽扶着他带着他回屋。两位法兽给悲伤搅得没了心思,也不管巡营检查营中纪律之事,守营老兽充当了他们的角色,挨个地催促洗漱休息。

夜深人静。拓磊屋里忽地“咚”声,两人的“哎哟”声响起,拓磊没睡着听到声响擦亮火折,就见霆树坐起身扬起拳头要砸季角兽。“二弟,别打!”拓磊叫住霆树往下砸的拳头,季角兽委屈解释:“二哥,我做梦了!”“老三,是做恶梦了吗?”拓磊关心地问。“没有。”季角兽放下捂头的手,睁着有些兴奋的眼睛瞟下霆树说,“哥,二哥,我做了好梦呐,在梦里头我本来是苦个脸走在树林里,走啊走,我在想弟弟到哪去了?是梦里头想啊,走着想着时‘嗖’有个东西飞来打我头,我捂着头时听到笑声,是弟弟的笑,我就赶忙抬头看,嘿,是弟弟坐在树杈上冲我做鬼脸,手里抓个大鲜果摇啊晃的,然后用这个大鲜果又砸我,还调皮溜下树跑了,我捡起两果子去追,就见弟弟骑在一匹马上了,有个兵模样的人牵着马正对弟弟说‘走,带你吃更好的’弟弟回头对我喊‘三哥,我等会回,我给你们带鲜果回’我一听一乐想着快告诉你,就走就转身,那想一转身迎面碰上了一棵大树——”季角兽指着霆树,“结果真碰了这棵树!”霆树扳下季角兽指着他的手指问:“两果子呢?”问过偷一眼瞄拓磊,季角兽也偷偷瞟一下回答说:“还用的着问,碰你这棵树,果子能不撒了手。”

拓磊低头听着神情还是凝重痛苦的,季角兽不偷眼望他了,趴在霆树竖起的双膝上劝着,“哥,有人说梦跟现实相反,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这个梦反而表明弟弟处境不好吗?那我就拿我的现实来分析下弟弟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我们五十人到兵库做事,兵库在很偏远的地方,那人烟稀少,守兵库的见到我们是很高兴,对我们很热情,要不是有守护兵恐怕都要和我们称兄道弟了,兵库四周都是树林,他们到树林里捉到有野味煮了不会忘了我们,守护兵不准许他们靠近我们,他们吵吵着也要给我们一碗尝尝,要是摘有果子就更不用说了必定分给我们吃。哥,我们五十人你是知道的,一点不讨人喜欢,我们都能有这样的待遇,弟弟就更会是好待遇了。弟弟,光看他的身形就透着灵气看着就让人喜欢,笑起来那就更让人爱,边关跟守兵库差不多也是枯燥乏味的,哥,他们乏味枯燥,弟弟聪慧灵气喜欢笑,到哪哪就会活气起来,他们肯定会喜欢弟弟,还不是一般的喜欢,是非常非常喜欢,哥,我分析得对不对?”拓磊依旧深沉,揉揉太阳穴摇下头说:“弟弟真给遣到边关,我也不会这么痛心,我就怕——”“哥,弟弟不是传了信来吗?”霆树赶忙打断他的可怕念头。

拓磊捧起石子睡过的被子,脸深深埋在被子里,直到透不过气才抬起头,忍住要流下的泪悲戚戚地念叨:“弟弟,我的弟弟!”放下被子铺好,一仰头望着屋顶说,“弟弟平时乐呵呵的脑袋不想事,就是和小伙伴们玩,可他要是关心起事来那脑袋想事就是周密细致,弟弟又精灵能察觉出咱们都没能发现的不对劲,他在宫里被人诬,这么大的事他回了却不漏半点口风为什么?事情过了六天我才知道,我痛苦难过他却笑着表达向往出外的生活,表现得就象等不得就想马上走,表现得就象他会到天大的好事情一样,可就剩下那么两三天,他象是平静可又象是沉默,那眼神深邃得无法懂,二弟,你回忆下在走之前的那晚,弟弟不是找统领了吗?许久许久才回来,说是玩,可他身上却没有出汗,我牵他的手,手反而有点冰,不是热呼呼玩过耍的,我一遍遍地回忆,越来越觉得那是……是为了大局强颜欢笑,我一想到这我就心痛,他找统领一定是想到咱们会要凭证,他早早备好交给统领,让统领在我受不了的情况下拿给我看,让我安心让我放心,不让我知道事情真相,还有他给带走回头看我的眼神,就是决别再看一眼的不舍!”话说到这拓磊浑身在筛糠泪如泉涌。

霆树直瞪眼在回忆石子留在营里的那最后十三天,毫无察觉拓磊的剧烈痛苦。季角兽急地拍他一掌爬过去劝:“哥,你不能这样想,你老往坏里想,你那回忆就会出错,那回忆就会表现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弟弟走之前跟还前些天不一样那是肯定的,刚开始时充满向往高兴,真要离开,从爱他痛他的哥哥身边离开,肯定又不舍了就会难过,就象是反常了,其实这很正常,哥,你该听我的,我就是这样,我离营时刚开始想到到一个新地方,从未去过的地方很是兴奋,可随着马车离营地越来越远又难过的要死,我都是大了人还这样,更何况弟弟还是孩子,哥,你别乱想啊,别自己折磨自己啊。”季角兽握住拓磊冰凉的手搓揉着。

回过神的霆树也赶忙接口劝:“是的,哥,别这么想,后头弟弟还要传信的,最主要的是始皇帝不是答应弟弟满二十时让他和你见面吗?这些应该是能说明弟弟好好的,哥,天气冷快躺下。”霆树见拓磊还没躺下的意思,上前连同被子一同抱住,“三弟,抬哥到咱们中间,咱们仨挤一块。”“好嘞!”季角兽抱了脚两人合力抬起拓磊。

“放下,瞎折腾!”两人不理拓磊的叫嚷将他抬到两人睡铺中间,左右躺下挤地紧,“你们俩个挤什么挤,我难受!”拓磊挣扎着要坐起,季角兽忙用胳膊挽住他的脖子,霆树挪挪身子问:“哥,这下行了吧?”拓磊左右看一眼叹气:“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了一唱一合劝导我?”

霆树说:“哥,那有半夜劝导的,是老三碰我头才醒的。”季角兽也说:“我做梦,梦里弟弟和我说话了,他是快乐的,他一定是感觉到哥悲伤在梦中要我告诉你。”爬起来看拓磊,“哥,我深信弟弟会和咱们团聚的,弟弟是福星!”拓磊轻柔地推开面前的脑袋:“睡吧,别担心我了,我要是死早死了。”季角兽听了真伤心,鼻子直发酸赶快爬过去吹熄灯火,他不想让他的流泪引得拓磊更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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