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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死契阔

镇远大将军李承继奏胡鲁骑兵入侵乐浪并剿灭折,承平十年三月二十日,奏曰:武王开皇元年二月初二庚戌,为安抚辽东,抵御胡鲁计,钦命先祖烈公镇远大将军,爵封燕王,领辽州一地三郡之军务,世袭罔替,传至微臣,历时成公、肃公、武公至微臣。臣之愚昧,领命以来,夙夜忧叹,战战兢兢,恐伤天子之盛名,百姓之安定,是以臣之驽钝,如履薄冰。

承平十年三月初二寅戌,胡鲁将领哈斯克,突袭我乐浪郡漠河县,其后十日,连连攻克塔克、黑山、六安三县,兵锋直抵吉庆府,一时狼烟四起,军情如火,臣要求乐浪驻军驱赶敌军,另由臣亲自率领援军赶去救援。

怎奈贼人奸猾,乃是阴谋,其欲以哈斯克部为诱饵,调我军北上乐浪,而其精锐则趁我北平内无军备,南下天堑关以谋夺松原,乐零等地,此乃声东击西之计也。幸赖天子庇护,王泽展布,臣得以窥得贼人之险恶,巧做安排,天堑关里,薛芳周默巧设伏兵,瓮中捉鳖,连山城下,梁悦靖宸诱敌深入,歼敌万人,奈何敌将哈斯克颇为狡猾,绕开我军伏击路线,于他路遁逃。此乃臣之罪过也。检点战果:此役东西战场敌军共计折损四万余人,我军折损一万余人,但乐浪等县,敌酋所过之处,均为狼烟,颗粒也无。

此役之胜,一乃是天子威名远播,贼酋宵小,跳梁小丑尔,怎敢捋大周之胡须?二乃将领用命,武有薛芳、梁悦死命效忠,文有杨浩然、孙用、周默为之谋,是乃克尽其功,其中杨浩然字子明者,乃为北平郡一令史,此次布局帷幄,其贡献巨大,乃一俊才耳;三乃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才令我军势如破竹,攻无不克。

此役之败者,乃是罪臣谋划不成,失于观察,才让敌酋逃遁,此乃罪臣之大过也。臣于此,拜求天子赐臣之罪,褫夺爵位,降级降俸,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求天子圣体安康,万岁万岁。罪臣李成继

..

承平十年的这场战役,随着东胡将领哈斯克败逃回草原,燕王上奏请罪反被安抚而结束。战役结束后,周天子下除了下诏慰勉燕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并加赐燕王黄金白银若干之外,还封赏有功之臣,免除乐浪三年赋税。赏赐的名单里面,有两个人引起了关注,一人是燕王第三子李靖宸,加封为七品鹰扬将军,这是很大的殊荣,按大周惯例,王世子、王子荫官最低为从八品,最高不得为七品,这次李靖宸直接被授予七品将军,可见周天子对燕王的宠信之盛,要知道,即使是燕王二王子李靖宗,也只是从七品的俾将军;另外一个人,就是原来的北平郡守令史杨浩然,现在的燕王府议郎杨浩然,这个原本籍籍无名,而且身世成谜的少年才俊,从二月十二日的“翠微亭会”夺得文魁开始,被选为郡守府令史,还只是郡府掾属,后来随军参赞军务,半个月的时间,就成为了正儿八经的九品议郎,是一名官员了。这实在让众多学子欣羡不已,同时,还让众多名门闺秀望眼欲穿啊,而最让人羡慕的,就是天都城的沈氏药店了,特别是沈雪更是成为焦点,众人都知道当初这杨浩然可是沈雪救回来的,后来两人出双入对的更是赢得其他才子佳人的嫉妒,可见,人长得帅容易招记恨,而找个长得帅还有才的男朋友更是容易招记恨。

这一切的羡慕嫉妒恨,都是杨浩然所感受不到的,而且沈雪也感受不到,因为现在的她病倒在床,杨浩然也在燕王府的庆功宴上。

天都府的夜晚,带着东北特有寒冷。这是一个没有云彩的夜晚,月上中天,银色铺满天都城的大街小巷,天色已晚,除了燕王府传来的乐曲声外,整个天都城已经沉沉睡下了。突然一阵马蹄声,踏破了安静的夜,就像是一片月华中的湖水,被一颗石子击破安稳的湖面。

杨浩然早早就离开了燕王府,要了一匹快马向沈氏药店赶来,身后的跟着沈书和几名燕王府的兵士,虽然他现在只是九品的议郎,按规定是没有资格带有随从的,但是燕王还是为他安排了几个亲兵,且都是从军营里面选取的,这就看出了李成继对他的看重之心,杨浩然心知这是他收买人心,但是也无可奈何。好在这些亲兵都是燕王府养着,不用自己掏钱。

“砰砰砰,开门,快开门”沈氏药店门前,亲兵们下马去敲门,不一会,门打开,是沈氏药店的伙计王四,“王四,小姐的病怎么样了。”杨浩然和王四打了个招呼,急切的问道,边说边往里面走。

“好多了,马大夫亲自看的,说是风寒入体,吃几副药,多休息就好了”王四现在可对这位杨大人不敢造次了。二个月前,自己还和其他伙计嘲笑他是个窝囊废,现在人家青云直上,成为了燕王府的红人,这可是祖坟上喷火的福分。

“嗯,谢谢。”杨浩然对沈家可谓是熟门熟路,因此走在路上,一点也不陌生,而沈家的下人看到他风风火火的往里面走去,明显就是往自家小姐闺房里去,一边为自家小姐高兴,一边又叹息自己命苦,不能遇见这样的夫婿。

“伯父伯母好,雪儿她..”走到沈雪门口,正好看见沈氏夫妇从沈雪的闺房里出来,杨浩然赶紧上前拜见。

“没事,马大夫开了方子,现在雪儿睡熟了,杏儿在里面伺候着呢。”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杨浩然心里很愧疚。他随军出征的时候,向沈雪念了一首《红豆》,当时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可爱,心里也有点莫名的情愫,可是她低估了这个年代女子的痴情,特别是当杨浩然回来,看到沈雪站在城楼上,向他挥动着手帕的时候,那种震惊外加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心立刻火热了起来,而下一刻,沈雪的笑容定格在了夕阳里,手帕飘落,她晕倒在了风中,刹那间的空虚,让杨浩然不惜冲撞了迎接的刺史,奔上了城楼,大庭广众之下将她送回了沈家,如果不是燕王府几经催促,他是不会去参加宴会了,因为那样,就对不起沈雪接连三天的等待了。

“这个.”“去吧,浩然啊,赶紧去看看吧,我们先走了。”沈谦还在这边犹豫着,沈母那边就接过话了,杨浩然将沈雪送回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而如今杨浩然可是燕王府的红人,人又长的不错,可算是乘龙快婿,看沈谦还不开窍,他赶紧接过话。

这是杨浩然第一次进入古代女子的闺房,进门一个方桌,上面还放着冒着热气的汤药,整个房间参杂着花香和汤药的香气,左边一个屏风上,画着喜鹊和牡丹,正是小姐夫人们所喜爱的内容,绕过屏风,窗户旁边放着梳妆台,正对屏风放着的,是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有尚未收起来的笔墨,而正对窗户的床边,丫鬟杏儿正在替躺在床上沈雪擦着脸,看见杨浩然进来,她吃了一惊,遂起身行礼。

“公子来看我们小姐了,太好了。”

“嗯,我来看看雪儿。”

“您稍带,杏儿给您沏茶。”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坐在床边,杨浩然打量着病中的沈雪,标准的鹅蛋粉脸,玉肤赛雪,在病中带着微微的红色,美艳大方,凤目紧闭,睫毛却时不时的动一下,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搭在额前,宛如童话中的病美人。杨浩然一直觉得,沈雪或许不是标准的美人,但是她胜在气质如兰,俏丽端庄,有时候又表现出小孩子般的可爱。

“杨公子,请喝茶。”

“谢谢你,杏儿。”杨浩然对她微微一笑,端着茶走到书桌旁,恰好看到书桌上沈雪写就的东西,正是那首《相思》。

“公子随军走了之后,小姐时不时的就写这首诗,虽然小姐不说,但是杏儿知道,这肯定是杨公子写给小姐的。”杏儿看见杨浩然望着那些字发愣,就说了起来。

“嗯,你们小姐.有心了”杨浩然又翻了翻,还有那首《临江仙》,再翻翻,还有那首《一剪梅》和《卜算子》,原来一直以来,沈雪都在默默的关注着他,可是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许是我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太迟钝了吧”对于前世还没有谈过恋爱的杨浩然来说,确实对于感情很迟钝。

做了些时间,天已经很晚了,怕进不了王府,于是杨浩然就匆匆告辞了。杏儿问是否要告诉沈雪他来过,杨浩然想了想,要来纸笔,“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写完交给杏儿,让她转交给沈雪。

匆忙回到王府,好在管家关照过门房,杨浩然才能进去。刚走进二门,正要去自己住的西苑,正好看见李靖宸在树下喝酒,看见杨浩然,李靖宸起身相迎道:“杨先生回来了,沈小姐可安好。”

“多谢王子关怀。”杨浩然对李靖宸的感觉不错,至少不像李靖宗那样张扬跋扈,也不想李靖宇那样阴沉城府。特别是和李靖宸随军一路,对他开朗好爽的脾气十分满意。对于自己这个现代人来说,平等自由是自己最习惯的环境。

“改天让王府的御医去给沈小姐瞧瞧更好,佳人一番情义,杨先生可不要辜负。”

“多谢王子。不知道王子为何在这里独自斟酌?”

“其实,我是在等先生。”李靖宸面色严肃,郑重的看着杨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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