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忘了,她的师傅从来都是看着她回来才去安歇的。
虽然她天未亮就推开了水月庵的大门,可是却看见师傅盘坐在经堂,分明是在等她。
净空忐忑的走到师傅面前,跪了下来。
师傅不说话,净空也就这样静静地跪着。
“去洗一洗,歇息吧。”清闲师太终于开口说话了,可就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经堂。
只留下净空一个人,失神的跪坐着。
净空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浴桶里,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为那一夜不顾一切的交缠吗?
可是凌远分明是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呀!
她不后悔把自己给了他。
是怕师傅,师姐们的责怪吗?
可是师傅的眼睛里明明写满了关爱和疼惜呀!
她知道,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师傅和师姐都会包容。
净空没有头绪了,就这样任由眼泪肆意的流着……
快半个月了,自从那夜以后,已经快半个月了,净空没有去找凌远,凌远居然也没有来找净空!
这样也好。
头几日,净空好怕凌远会来找她,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当师傅知道这件事以后,如何面对师傅。
她爱凌远,也爱师傅和师姐们。
她怕凌远来把事情说破,她不得不离开水月庵。
现在凌远没有来找她,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一切似乎回到了凌远没有出现时的日子。
只是凌远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
只是净空开始想念凌远了!
而那份思念一旦开始,就会蔓延,于是就像盛夏的野草一样,疯了般的生长,净空越是想割断它,它就越是长的旺盛!
净空最近的变化,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三师姐净言也看出来了。
这天傍晚,净空一如既往的坐在院内发呆,任由思念蔓延。
净言端了一碗凉透了的绿豆汤过来,塞到净空手里,“来,喝了它吧,解解暑。”
净空看了看手里的绿豆汤,挤出一丝笑容来,说:“谢谢三师姐。”
“哎,你别谢我。这绿豆汤是二师姐做的,师傅要我端给你的。可没我什么事儿。”净言不紧不慢的说,似有些赌气。
净空听了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不答话。
净言见她这样,不禁更是生气了。
本来是已经在净空身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了,却嗵的一下站了起来,站到净空的正对面,声音也抬高了八度。
“我说陆水儿,”每当她要跟净空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时,她就会叫净空的俗名“陆水儿”,净空想想她这个俗名,除了凌远以外,也就她这个永远长不大的三师姐叫得最多了。
“你还拿不拿我们当一家人的?你说我们一个锅子里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了,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们说的?师傅日夜念经都还没成佛呢,你倒先成仙了是不是?天天不吃不喝,不说话,就知道一个人躲在那里发呆!你心里到底想什么呢?”此时的净言,绝对是唐僧见了也要自愧不如的。
她继续说着:“陆水儿,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不然,不然,不然我也坐这儿不走了!”净言可爱的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说完真的又在净空身旁坐下了。
“三师姐,我真的没什么,你不用为我担心的。”净空怎么能不明白,她是师姐们的小师妹,是这水月庵里每个人的宝贝,净言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关心她,“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念大师姐了。”净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看是想念大师姐的儿子吧?想凌远了吧?”净仁从她们身后走上来,插话道。
“净空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净仁佯装不悦。
净空吓了一跳,莫非她和凌远的事,二师姐已经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跟师傅她们交待呢。
净空暗自想着,可是二师姐接下去的话却更加让她魂不守舍。
“凌远已经走了。”净仁淡淡地陈述着,“净空,你是不是跟凌远吵架了?不然,他怎么会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呢?”
净仁是这样猜想的,净空和凌远原本就亲近,可是现在一个不辞而别,一个暗自神伤,不是吵架了,还能是怎么了?
“二师姐,你怎么知道他走了呀?说不定是你去的时候那小子碰巧不在呢?”净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净言抢着说道。
“前几天我看净空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猜想肯定跟凌远有关。于是就想去找他问个明白,谁知道他不在。开始我也以为是他刚好外出不在,谁知道我接连几天去找他,都不在。而且屋里屋外都是和那天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他根本就没回来过。那还不是走了是什么?”净仁笃定地说。
“说不定他被猛兽吃了呢?”不知怎地,净言对凌远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你在水月庵待了这么久,你见过猛兽没有?”净仁也不依不挠,“更何况,凭凌远的武功,就算真有猛兽,那猛兽能吃得了他吗?”
净仁说的不错,凌远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而且凌远很勤奋,就算在守陵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没有放弃对武功的修炼。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净言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轻蔑地哼了句,“还说要帮大师姐守陵三年呢,这一年还没有呢,才刚半年就跑了……”
净言好像是要把她的唐僧精神继续发扬光大,嘟囔着没完。
“咦?净空呢?”净仁突然发现净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
净空听到净仁说凌远走了,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听她们在那里斗嘴争论呀!
她真的像失了魂似的,浑身颤抖着径直往凌远的住处奔去。
她不相信凌远真的就这样走了,她宁愿二师姐是骗她的,她的凌远怎么会丢下她不管就这样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