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去想该怎么面对了,她现在只要亲自去看看!看看她的凌远还在那里等她……
净空终于跌跌撞撞地来到凌远的小屋门口,她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敢开门。
她多么想,推开门,凌远正对着她笑呀!
可是她害怕,害怕二师姐没有骗她;害怕屋内没有她想见的人!
净空抬起的手竟有些颤抖,终于,净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凌远,不在。
净空缓缓地在屋内走着,眼泪流成了河。
这个简陋的房间里,每一个陈设都是她和凌远一起完成的,她曾经对这里是那么的熟悉,她曾经是那么的喜欢这里,她甚至把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
可是现在,就在此刻,她为什么觉得这里这么陌生,陌生的可怕,陌生的让她想要逃。
净空不顾一切的跑出了那个小屋,就像她之前不顾一切的跑来一样!
净空竟不知不觉地跑到了那个她和凌远初次交心的悬崖那里,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这里了。
曾经大师姐在的时候,她常常和大师姐一起来,那时候她是快乐的;后来大师姐走了,她便不再来这里了,她怕想起大师姐。
可是今天却不知怎的,再次来到这里,她还清楚地记得十年前,在这里,那个“拉钩”的早上,那个跟她拉钩的少年,带走了她的最最亲的大师姐,答应她,“十日就回来”,可是她却等了十年;如今,当年那个少年,又带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带走了她的心,难道还要她再等十年吗?
十年前,凌远是留下一个承诺离开的;十年后,他却留下净空一个人……
净空瘫坐在悬崖上,哭到泪干。
净空是坚强的,为了不让师傅和师姐们担心,她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回到水月庵,面对着师傅,师姐们的关切,她竟然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来。
只是师傅是何人?
她不仅是能洞察一切的世外高人,更是看着她长大的母亲般的亲人,她会不知道这笑容有多勉强,有多悲伤吗?
她只是怕净空为难,不再追问罢了。
日子就在净空的强颜欢笑中慢慢流淌着,除了天气越来越燥热以外,水月庵里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而也就是在这个夏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欣欣向荣的场景。
净言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人,所以常常会以化缘为名,到山下的集市上去逛逛,每次都会带些点心回来让大家品尝。
净仁虽说偶尔还是会和净言斗嘴,但到底是成熟了许多,有着和她的年龄相当的稳重,自从大师姐去世以后,她更加是充分充当了大师姐的角色,把这水月庵的里里外外料理的井井有条。
师傅自然是每日念经送佛,不问世事。
只有净空暗怀心事,万般委屈肚子里藏,不知该向谁诉说。
这日,净言又下山赶集去了,净仁在厨房里忙着,只有净空陪着师傅在经堂念经。
“师傅,请您帮我剃度吧。”净空央求师傅,她想借此了断她和凌远之间的情缘。
师傅停下敲木鱼的手,慢慢睁开微闭的眼睛,正好望着对面的净空。
只是这样看着,什么也不说,却好像能看到净空的心理,能把净空看穿一般。
净空心虚地低下头,却听见师傅悠悠地说,“那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谁?”净空本以为师傅会说她还未满十八岁,不能给她剃度的,她都想好了应付的说辞了,却不曾想师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净空一时心慌,竟不知道师傅究竟是何意了。
难道……
师傅看了她一眼,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轻轻的拉起她的右手腕,把了把脉,说了句“果然!”又放下了。
师傅重又坐回到她一直坐的蒲团上,净空的头却低的更加深了,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师傅一切都早就已经知道了。
“你已经三个月没有见红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师傅叹了口气,补充道。
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说破了。
此时的净空无言以对,任由泪水肆意地流着,双眼无助的望着师傅。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要知道她的医术甚至已经超过了师傅啊!
“既然来了,就善待她吧!”师傅说着又轻轻的闭上了双眼,最是情关难过呀!
何况是净空这样一个绝色的美人呢,自从她看到净空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美丽起来,她就想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师傅没有责怪净空,只是不愿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剃度的事情,等你生下她以后再说吧。”师傅接着说。
这时,净仁从门口走进来,她本来是给师傅送汤药的,却不想听到了上面的那番话。
她这才明白,怪不得一向勤劳的净空为什么这三个月来变得这样慵懒,给师傅煎药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净空亲自做的,可是前段时间,净空变得越发的娇气,一闻到药味就呕吐个不停,所以只好由她代劳了。
她并不在乎多做点事情,只是一直担心净空是不是也生病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不用说,她自然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除了凌远,不会有别人了。
怪不得凌远的不辞而别,净空会如此的失态。
“师傅,药好了。”净仁把药递给师傅,又走过来,把净空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净仁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也许这样净空会好受些。
“我回来啦!”净言老远就嚷嚷着,“师傅,师姐,净空,我回来啦……”
说到后来一句,净言的声音不觉小了许多,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到声音了,她看到经堂内的这副场景,再笨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何况净言还是蛮聪明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