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净言走到师傅面前,叫了一声“师傅……”便跪了下来。
师傅虽然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双手合十,轻轻念了句“阿弥陀佛”,便不再说什么了。
净仁急忙走上前来,关切的追问道:“净言,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别看平日里净仁和净言斗嘴斗的厉害,要是真有人欺负净言了,净仁一定第一个与那人拼命!
听到净仁的话,净言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没人欺负我。”净言哭着说。
“那是怎么了?”净仁见净言哭了,不禁更加着急,嘴上却说:“不急,你慢慢说。”
净言又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口说道:“师傅,徒儿不孝!请让净言还俗下山吧!”
“你也怀孕了?”净仁迫不及待地冲口说道,一时没顾及到一旁净空的感受。
“不!我和唐大哥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是我要还俗嫁给他的!请师傅恩准!”净言也急忙解释说。
“三师姐,你了解你那个唐大哥的为人吗?”也许这师姐妹三人当中,只有这个最小的净空最有发言权了,她可是过来人呀!她不能让她的三师姐去品尝她一样的悲伤。
“净空,你放心,唐大哥是个好人。”说着,净言又看了看师傅和二师姐净仁,接着说,“半年前,我在山下化缘,遇到一个名叫小宝的小男孩迷了路,就把他送回家去了。就这样认识了唐大哥,他是这小宝的父亲。唐大哥在山下的集市上开了个小小的点心铺,当时她妻子刚刚生病去世不久,所以他儿子小宝因为思念母亲常常一个人偷偷溜出去,说是要找他娘。害得唐大哥一直都很担心。我因为同情他们,所以每次下山都会去看看小宝,小宝跟我很投缘,唐大哥说,我不在的时候他总是坐在门口等我。”
净言说的很动情,看来她跟这个名叫小宝的小男孩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了。
“怪不得你每次下山都带点心回来,原来都是你的唐大哥送的呀!”净仁似乎是恍然大悟,“看来他的手艺挺好的嘛,会做那么多点心。”
净言无心跟她说笑,一个劲儿的说:“一开始我真的只是因为小宝,才常常去见他们的。只是,只是后来,后来……”净言开始结结巴巴了。
“只是后来喜欢上了小宝他爹!”净仁补充道。
“三师姐,听你这么说,那唐大哥倒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净空想着能遇到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倒也是三师姐的福分,她是乐意见到三师姐能与那个唐大哥厮守终生的。
但这些都要师傅点头才行。
“净言,你起来。”师傅终于发话了,“这水月庵是出家人呆的地方,出家便无家,你既然为自己找到了家,我又怎能强留你呢?”
师傅边说着,边扶起了净言。“今天已经晚了,你再在这水月庵住上最后一夜,明天再下山吧!”
师傅望向净言的眼里,尽是不舍。
净言也感激地望着师傅,她也舍不得师傅呀!
可是她有了她的爱情,有了她的爱人,她以为嫁了人,还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师傅,看看净仁,看看净空,她甚至还幻想着可以接她们到她以后的家里住些日子呢!
只是她不知道为人妻,为人母的生活比她想得更加丰富多彩,因为那不只有爱情,还有责任,她不知道这竟是她跟师傅的诀别。
第二天一早,陆怀恩也加入了这场送别仪式,净言一一话别以后,又给师傅磕了个头,才大踏步朝山下走去。
净空他们一直注视着净言离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才都不舍的转身,朝水月庵走去。
走着走着,净空突然觉得不对劲,肚子开始疼,她快要支撑不住了,清闲师太见状知道净空要生了,“快,她要生了!”
陆怀恩闻听,不假思索的抱起净空飞也似的往水月庵跑去,他不能让净空生在路上呀。
净仁搀着师傅也赶紧紧跟其后,师傅还边走边教净仁,回去后要准备一大盆开水,还有毛巾,还要把过冬的棉被也拿出来备着,不能让净空着了凉,不然要落下病根的。
师傅和净仁忙个不停,陆怀恩在屋外干着急。
“哇……”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婴儿顺利降生了。
陆怀恩迫不及待的奔进屋内,只见净空疲惫地躺在床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净仁抱着婴儿,不停地逗她,嘴里说着:“你这个小丫头真调皮,你是不是知道净言走了,才特意跑出来陪我们呀?”
陆怀恩走上前去,抢着要抱抱这个可爱的孩子。
净仁把孩子给陆怀恩抱后,又转向坐在床边的师傅说,“师傅,你帮她起个名字吧?”
师傅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已经明显的体力不支了,为了不让大家察觉,她才不得不瘫坐在净空的床边,佯装没事。
听到净仁这么一问,她收回看向孩子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看净空,说:“但愿这孩子能安然,淡然的过完这一生。就叫她陆然儿吧。”
“陆然儿。”净空默默念着,嘴角露出笑意。
是啊,她的女儿叫“陆然儿”,而不是“凌然儿”,这是她的女儿,只是她一个人的女儿。
陆然儿的到来给水月庵带来了久违的快乐,清闲师太也松了口气,想要站起来,却不想却一下子晕了过去……
师傅倒下了,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净名去世,净空怀孕,净言还俗,每一件事情都揪着她的心,这许久以来,她几乎每天都是绷着一根弦过日子。
今天净空顺利诞下然儿,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也让她本已透支的身体像得到了释放一样,彻底倒下来。
师傅卧床不起,净空还在做月子中,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新生儿,这一切都落在了净仁一个人身上,她自然是分身乏术,幸好有陆怀恩在,他虽说是一个半大男人,可是做起事情来却细心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