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宋云月坚定地回答她。
说完,宋云月又转向净言,“净言,师傅年纪大了,净空还小,这水月庵就靠你跟净仁了。我走后,你可不敢再跟净仁斗嘴了,一定,一定要多帮着点二师姐,知道吗?”
宋云月的眼泪也一直在打转儿。
“大师姐,你放心,我……我以后一定不跟二师姐斗嘴了,以后……以后我都听二师姐的,大师姐……大师姐你放心……”净言边说边抽泣着,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到净空这里了。
比起净仁和净言,净空倒更像是师姐。
她没有哭,虽然她比谁都更舍不得大师姐,不愿让大师姐走。
可是凌远答应过她,一定会把大师姐还给她的!
宋云月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妹,她那么小,小的让她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来告别;可是她又那么懂事,懂事的让她什么都不用说,因为她都懂!
宋云月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紧紧的把净空抱在怀中;净空就这样乖巧的被大师姐抱着……
许久,净空轻轻的叫了声:“大师姐!”接着说,“我等你回来。”
“好,好。”宋云月打量着净空,仿佛要把她印在脑海里一般,“大师姐一定回来!一定会回到小净空身边!”
宋云月放开净空,擦了擦眼泪,来到清闲师太面前,师傅望着她,那眼睛是慈爱的,是不舍的,也是淡定的。
宋云月突然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面对这个救了她的性命,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过了十七年的平静生活的大恩人,大亲人,大智人,她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三个响头,表一表她对师傅的感恩,对师傅的眷恋。
大恩不言谢,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对师傅这样。
净空来到凌远面前,严肃的对他说,“你一定要把大师姐还回来,不然我就去找你算账!”
凌远刚才看着宋云月和她们告别的场景,才知道他的娘亲,与这些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的感情,远比他想像的还要深,而且深的多。
“一定还!”此时的凌远也觉得,他的娘亲是他问她们借的,既然是借的就一定要还的。
宋云月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么近又那么远,十七年了,她们第一次相见。
她是在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离开的,这一点她一直心怀歉疚。
凌峰也许就是看准了她对儿子的这份歉疚,才会派凌远来接她的,他知道这样她一定不忍拒绝!
凌峰还是那样了解她,可是,她了解他吗?
她是抱着必死的心离开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自己的骨肉。
无论如何,母子团聚还是要感谢那个人的……凌峰。
这个名字在她心底已经被冰封了十七年!
十七年的吃斋念佛,已经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了,当年的仇和怨,都该放下了,不是么?
只是,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么?
当她在经堂第一眼看到他们的骨肉时,当她知道他为她拒绝朝廷要他续弦时,当她知道这十七年来他召告武林广寻她的下落时,当她知道他如今危在旦夕却想见她最后一面时……当她知道这一切一切,她的内心真的如她表现的那样平静吗?
人都是矛盾的,宋云月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自己是对山下的他还是有期待的!
她知道,凌远的一声“娘”,已经让她那颗冰封的心彻底融化了……
她舍不得师傅,舍不得师妹,舍不得净空,舍不得水月庵,但她还是选择去见他!
难道仅仅是因为师傅的那句“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吗?
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大师姐走了,留给净空的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这个等待的确是漫长的,凌远答应十日就把大师姐还回来,可是净空足足等了十年,等了十年,也没有把大师姐等回来!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净空从山上采药回来,这些年,师傅越来越老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净空平日里颇喜欢读些医学上的书,又得了师傅的真传,医术很是精湛,对于师傅,她总是从采药要煎药,样样都亲力亲为。
她已经失去了大师姐,再也不能再失去师傅了!
对大师姐,她只有等待;对师傅,她要全力尽孝。
今日的水月庵似有些异样。净空远远的看着,里面好像有陌生人在。
净空走进经堂,师傅打坐一旁,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轻的几乎听不到;二师姐和三师姐自大师姐走后,都安静了许多,但也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她分别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她,而且她们脸上似乎还有未干尽的泪水;地上还跪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男人高大英俊,气宇不凡,虽是跪着,却也掩饰不了他身上男子汉的霸气!
而且,而且还有几分眼熟!
净空认真的打量着他,不禁试探着叫出了声,“远……”。
凌远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妙龄女子,虽不施粉黛,不着靓装,却仍掩饰不住她的美丽,那份美丽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是一份不自知的自然流露!
凌远知道这就是他娘亲临终前还念念不忘的小师妹,这就是他十年前就许诺过的陆水儿!
“水儿……”凌远也叫了声净空的俗名,就像十年前一样。
果然是凌远,他比十年前多了份成熟和稳重,但是净空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凌远的出现,会像十年前一样打乱她们的生活,“大师姐呢?大师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净空心里还是想着大师姐,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来了!”凌远说着,不禁流下了眼泪。
“那,那她人呢?”净空追问道,语气有些激动。
凌远愣愣的望着前面的龛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