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棂话音一落,只见原本转身准备离开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身子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下一刻青棂就感到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脖颈。
努力忽略指间骨头传来的硌人手感,花拾死死地盯着青棂那双暗淡的绿眸,语气森然:
“说!”
青棂却仿佛并未察觉到对方森森的恶意,只见她唇边带笑,残破的面颊因为缺氧染上了一丝丝的狰狞,口中却风轻云淡道:
“放我出去,我便告诉你。”
花拾唇角咧开一抹残忍,“我凭什么相信你?毕竟你都在这里呆了三百年了,若你真的知道,为何现在才想起来告诉我?”
青棂却抬起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对面处于暴怒边缘的男人,语气平凡无奇:
“因为我忽然发觉,我曾经那么执着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重要……”
三百年了,自她迈入这里,他从未记起自己,没有,哪怕是过来挖苦一句,都没有。
有时候放弃,这种事情真的下决心去做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女人嘶哑中带着平淡的话语传入耳朵,花拾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忽然陷落了下去,他说不上什么感觉,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因为长期受刑,她的身体格外虚弱,那捏在手心的脖颈还没有他的手腕粗,脉搏微弱地跳动,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花拾心下一颤,手心猛然一松。
猛地从死亡边缘解救出来,青棂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唇角微微扬起嘲讽的弧度在花拾看来格外的刺眼,花拾压下心底的复杂,语气冷漠:
“她在哪?”
“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哼,”花拾玄袖一拂,脚下一点便从裂魂池飞回了岸上,花拾没有转身去看那池中的女人,
“你既然不想说,那便呆在这里吧。”
说完便朝牢外走去。
“你会来找我的,九幽中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哈哈!你会回来的,一定会!”
身后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花拾毫不回头地走了出去,只是脚步多了些凌乱与烦躁。
青棂看着男人的衣角消失在墙角,那双失神的眼眸眨了眨,暴躁的情绪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唇角的嘲讽渐渐归于平静,她低下头,想起曾经的那些日子,心里莫名发苦。
繁幽,为何偏偏是繁幽……
若不是繁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凡间,衡水。
云梭和重繁穿过那团金光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夕阳下的衡水被彩霞染得绯红,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云梭心里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他转过头,看着身后左顾右盼的少女,金黄色的纱裙在夕阳的折射下流光溢彩,云梭心里划过一抹感慨,沉着地出声道:
“重繁姑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重繁眨了眨大眼睛,腰间金色的宫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她两步走到云梭的面前,声音温软:
“过河。”
云梭满是不解,他随着重繁的目光望去,宽阔的衡水河一望无垠,平静无波,在夕阳下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漫天的晚霞。
“怎么过?”
却见重繁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宫铃,使劲地摇了摇,叮铃叮铃的声音不断,云梭正诧异间,忽然发现面前宽阔的河面被整齐地切割开了,河水如同有意识般地朝两便退去,在两人的面前留出一道可供两人经过的道路来。
云梭:“……”
正在他发愣间,一只白嫩的手伸到他的面前,云梭对上少女那张白净的小脸,只见她拉住了他的手,声音如燕子的呢喃一般宛转好听:
“我们走吧。”
说着重繁拉着他朝河岸中走去。
云梭看着两侧高如万仞的河水,隐约可见其中的游鱼,时而欢腾地跳起,从这边跳至另一侧,只赞叹造物神奇。
重繁却是一本正经地拉着他不紧不慢地往前面走去,不曾如在岸上时那般左顾右盼。
就在两人经过河道中间的时候,一道墨绿色的影子飞快地穿过两侧河水,一条小鱼受到惊吓猛地窜出河水,因为受力不足跌落在了两人的面前。
只见它可怜巴巴地扑棱了几下,没能蹦回去,反倒因为脱水缺氧而张大了嘴巴,艰难地呼吸着。
重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只“拦路鱼”出来。
然而就在她发呆间,云梭却径直走到小鱼面前,捧着它就要放回河水里。
“等一下……”重繁想要阻止,只是她的声音远远不及云梭的动作快,只见小鱼儿很快就窜进水流,云梭转过头,看着一脸呆愣的少女,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