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动此时只有苦笑。
先不谈被匕首刺伤的影会不会追来,光是苏西岩的三重身份就够让他头痛了。这不,这对夫妇到来的缘由,他更是一点都不清楚。
或许,下一刻又有牛鬼蛇神跳出来。
清了清干涉的喉咙,压制住隐隐作痛的心脏,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古柔,面色冷淡,讥笑着燕州夫妇:“好好的清福不享,来这里送死吗?”随后看着苏西岩示意明动。
明动点点头,抓起苏西岩掠到一边,悲意散开,形成一个简单的结界。他不知道古柔是用什么办法把苏西岩封住,猜测应该与那页纸有关。
明动细细打量着苏西岩,但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就一俊俏的男子,没有其他。明动慢慢踱步走着,突然横目冷吓道:“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苏西岩见明动转悠了半天竟问出个白痴问题,忍不住嗤笑起来,笑得很坦然,说得也很真诚:“神傀的人叫我来杀你。”
明动不屑的撇撇嘴,他只是随便问问,对于苏西岩这种人说的话,谁也不知道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就当听个过场,不过也得到了些信息。
摸出匕首,用书纸擦拭了下。瞬时书纸上的符印转移到匕首上。
一舞秋
结界里,秋意浓,匕首宛如枯叶的种子,没入苏西岩的胸口,扎下了根。
明动缓缓拔出匕首,看着苏西岩光滑洁净的衣衫,心想真是奇了,这纸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杀死苏西岩,只是让他假死,这是古柔的意思。初时,古柔在水球里已经把处置苏西岩的方法一丝不漏的告诉了明动。
明动极其赞同古柔的做法,苏西岩活着更有价值些,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谁会第一个来救苏西岩。小心翼翼的收起已干净的书纸,这是个宝贝,到时候从纸上可以看到救苏西岩的人。
重新回到古柔身边,明动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味道,接着收回目光看向雁南渡和江上寒。
雁南渡犹如画中的女子,近可见,可闻,却仿佛在天边,无法触及,灵灵生动的青眉,荡起水墨般的空灵。黑发如毛笔丝,摇曳生歌,浑然天成便已是画卷。
再看江上寒,笔眉黒眸,高挺的鼻梁,清晰的脸部轮廓,宛如刀子在石头上镌刻一般。柔美,却不失刚毅。衣着黑色的劲装,衬托得他更加苍劲有力。
这一看,看得明动心神恍惚与羡慕,心里感叹:天作之合。
“他们是来找你的。”古柔声音平缓,如一缕清风,把明动从思绪中扯了回来。
明动偷瞥了眼古柔,见古柔眼神闪动,心里暗叹自己不争气。敛回心神,抱拳道:“不知道二位找在下何事。”
“我们此次来,是希望公子带我们去找疯狼。”开口的是江上寒,口齿干净利落,每个字,清晰响亮,没有抑扬顿挫之感。
明动微微了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头痛起来,这节骨眼儿去哪里给他找疯狼啊,从他离开杀阵后,疯狼的位置好像被人从脑海里故意抹去一样。
这时,红日躲进云里,不久便下起了毛毛细雨。
明动享受着皮肤传来的凉意,心里也微微沉静,苦笑道:“两位前辈,别折磨小子了。我的确得到了疯狼的真传,但他的位置已被人有意抹杀,小子也找不到啊。”
江上寒听后眉笔跳动,转头问道:“雁妹儿,你怎么看?”
“我不相信这小子的鬼话。”雁南渡满脸含煞道。
细雨如画,漂泊生情。
明动皮肤传来刺痛,右手紧握,没想到他们翻脸如此之快,没有丝毫征兆。而且竟是看似温柔的雁南渡先动手,人不可以貌相。
古柔柳眉竖立,喝道:“好一对世人敬仰的神仙眷侣,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顿了顿,面露嘲讽:“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疯狼,找他有何用?”说着掏出自己的画笔。
明动本想和他们在周璇,周璇,看有没有转机。但被古柔这么一说,刀提前架在脖子上,他不得不拿出匕首。
雁南渡清哼一声,拿出在笔榜排上第十的题画,而江上寒跟着拿出在同榜上排行第九的写诗。
古柔和明动见两人的符笔,同时大惊和不解。
古柔先回过神来,面若寒霜:“没想到,如卿和如我的符笔落在了你们手上,糟蹋之极。”话语冰冷,丝毫不留情面,作为大家闺秀的她,实在在找不到恶毒的话词了。
她极其不喜这对夫妇。
如果天澜真乱得不可收拾,那天下必乱。雁南渡和江上寒作为江湖上受人敬仰的侠客,竟在此时还不忘私仇,实在令人生恶。
她符笔横胸,说道:“我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可知他的重要性?”
他自然是指明动。
“哼,天下事,又怎么比的上我们夫妻俩的事儿。”江上寒说着,手中写诗簌簌抖动,诗句两三行,融入雁南渡以雨泼描的画里。
明动欲动,却被古柔拦下。
他看着她因愤怒而认真的脸颊,陷入沉默,不语的退向一边。他此时明白古柔的心情,自己敬仰者的遗物,被不喜的人“玷污”,恶心难受之极。他们同是天符师,道不同,那便以符战。
同时他也对这对道貌岸然的夫妇“刮目相看”。
古柔以一敌二,并无怯意,先屏气凝神,气息渐平稳。接着全神贯注的挥舞着符笔。
古柔布符阵的手法,有大开大合之势,如果说雁南渡是以雨为符,小居一隅。那么古柔则是以空中的元气海为符,包络万象。从某方面来讲,古柔的符能吞噬掉雁南渡的符,不过有了江上寒的加入,战况变得扑所迷离。
瞬间,古柔笔下狂暴的墨海便与雁南渡青蓝的雨流相撞,而雨流中墨色的字,便悄无声息的融入到墨海里。
一符未平,一符再起。
古柔画地为牢,树种纷纷从树上激射到“牢”里,瞬间扎根生芽。
那边的符阵对碰也接近尾声,只见古柔的海里,不断跃出密密麻麻的墨色剑鱼,整个元气海为之沸腾,似乎海里的墨色被剑鱼吞完了般,海水清亮。
随后而来的雨落入海里,清亮的海又刹时被染上青蓝。
雁南渡夫妇取得上风,古柔的海逆向而行,淹向原来的主人。
古柔再画符,一丝火苗窜上刚长出新叶的嫩枝,意图燃烧小树,蒸干汪洋大海。
雁南渡那会如她愿,“题画”再画,一座巍峨的青山现。
青蓝海水势扭转,淹向青山,水落山头,化为白雪。
“青山白头,风雨凝噎,鸟雀难觅,煞我睹物思人。”江上寒再次写诗。
寒意更加袭人,雪山压向古柔的林牢。
古柔摸书撕纸,符笔在纸上游蛇般滑动,嘴上洒然对天道:“老余,老鲁,可借我一意。”
雁南渡和江上寒目光被古柔的书牢牢吸引,这本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看着古柔用书向天借意,心里震撼无比,他们的符阵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与此同时,老鲁的酒入老余的红日,艳光散漫,红浪滔天。由于灼热的气浪,空间扭曲,模糊不清。
雪山渐化。
雁南渡和江上寒被古柔的惊天手段彻底震慑住,目瞪口呆的看着山上的血化为涓涓溪流,灌概着新树。
时间微逝,他们二人也不是普通的角色儿,没过多久,两人便同时收回心神,对望一眼,眼里露出决绝。
“千里冰封。”
“万里雪霜。”
还在下的细雨,瞬间化为冰霜。
风雪漫天,覆盖方面十里,白茫茫的世界,如此干净。
古柔注意到雁南渡夫妇眼里的决然,嘴角挂起冷笑,眼里却闪过诡笑。
明动被刺骨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饶是他散开了悲意,也依然寒冷无比,仿佛他的意也被冻住。他也注意到雁南渡夫妇眼里的闪动,不甚明了。
此时溪流被冰雪覆盖,流水顿止,红日也被渲染成冷日。但古柔的小树已长成苍天大树,竟是寒松。
松树挺立,桀骜不屈。
古柔符笔轻点,刀光骤现,犹如星光洒在寒松上。
顿时被白雪压枝头的松树,泛起锋利的刀光,与星印白雪相互交印,荧光闪闪。
白雪,青松,美得好不动人。
刀光在美景中,渐渐汇聚,不多时,一把刀便已成型。
明动感受上面的气息,本心潮澎湃的心,更是抽搐不已。
这刀,这意都是天南长生的,她怎么能用别人的意和刀,还有她什么时候捕获到刀和意的?
这把刀在明动震惊中,轰然劈出。
一尾刀光,在冰冷的白雪上,显得更加的沁冷。
刀声也同时压住风雪声。
尾光斩过方圆十里,白雪散,世界重新恢复暖意。
雁南渡和江上寒同时喷出鲜血,身前的衣衫褴褛,肉色可见,向后倒飞。
古柔气息虚弱,弱声明动道:“帮我把题画和写诗收过来。”
明动应声,掠向江上寒夫妇,双手各一掌,劈向两人。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分别画出一把弓和一支箭,但身体倒飞的趋势依然不减。
拉弓射箭,箭呼啸而来,明动右手扔出匕首,左手同时捏住箭。
箭入手后,箭化剑,锋利的剑刃刮的明动的手嗤嗤作响。
明动用力,捏散元气剑,脚踩神行,闪身到已接近雁南渡夫妇的匕首上,接着脚再踏,匕首上的明动消失,出现在两人身后,手刀砍向他们的后颈。
此刻被天南长生的刀劈飞的两人毫无招架之力,双双昏厥过去。
明动接过飞过来的匕首,然后从他们手里拿过题画和写诗,返回古柔身边。
刚想问她伤势如何,怀里的纸破衣而出,耀眼的光芒四射,周围的元气欢腾着奔向白纸,宛如回家。
而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掠向雁南渡夫妇,抱起两人的刹那,向明动劈出一剑。
雨未停,剑划过雨幕,一往无前,快到极致,气势如虹,势要让一切灰飞烟灭。
泥泞的土地,被剑气切开,向外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