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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曾倩倩的诘问打断了病房中的沉默空气。

姿态亲昵的两人本能地迅速分开。但从头到尾,一切却已映入曾倩倩那双结了霜的眸。

一触到曾倩倩,解瓷那被烧尽的理智再次复活。自己是疯了吗?竟然忘记了陈均窑还有曾倩倩这个正牌女友。

“倩倩,解瓷只是来探望我。”陈均窑温和地解释着。即使三人心中都有数,这并非一场误会。

“滚,这里不欢迎你。”曾倩倩高傲地昂起头,不给解瓷任何余地。

“倩倩,不要无理取闹。”黑眸扫向面色忽青忽白的解瓷,声音微些僵涩。

“你说我无理取闹?”一直被陈均窑哄着宠着的人,完全无法忍受这四个字被用在自己身上。充满怒意的厉眸愤然转向解瓷,踏着高跟鞋的脚已步步逼近,“你家没有镜子吗?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竟然明目张胆和我曾倩倩抢男人!”

面对曾倩倩突然的发难,解瓷步步后退。她原本是该自卫、该反击、该解释的,可是,她理亏、她心虚,因为她真的很自不量力,真的在图谋她的男友。

“曾小姐……我没有……”

解瓷刚开口就引来曾倩倩神经质的怪笑,“哈!你是在得意?是在挑衅吗?均窑向你承诺什么了?是答应你会离开我?还是心里只爱你一个?哼,别痴心妄想了!”曾倩倩说着,食指径直指向陈均窑,唇边扯起的讥笑如此肆意而张扬,“你不妨亲口问问看,他能承受没了我这个明星女友的后果吗?”

面对曾倩倩挑衅地瞪视,陈均窑竟然选择了垂眸不语。

解瓷满腔的期盼瞬间龟裂、瓦解,血液顷刻间已降到了冰点。这就是那个在几分钟前承诺给自己百分之百感情的男人吗?

“解瓷,你还不明白吗?将对爱情的要求转化为商品,再昂贵也有个限度,也给得起。如果爱情只是单纯的爱情,那就没有办法衡量,也不是人人都能给得起的了。”

孟莹的话犹在耳畔。原来,真的是自己太天真了。成人世界人人遵循的爱情法则,她竟然以为凭着一腔真诚就可以去违反、去挑战、去战胜。

“抱歉。我真笨,竟然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解瓷自嘲地笑着,视线掠过神色鄙夷的曾倩倩,停在那双闪躲的黑眸上,“我要的,不是可以轻易拿来交换、拿来放弃的廉价感情。即使它是百分之百的。”

她坦荡地转身,傲然迈步离去。她不要让任何人看出她的受伤,即使每迈开一步,心就跟着抽痛到她无法自抑。

唇上耳畔仍残留着他的余温,心却已经被他的冰冷冻伤。她宁愿从来不知道他为自己心动过,至少那样,心上不过是留下一个暗恋未果的遗憾。可在被他那样温柔地吻过、那样深情地注视过后,再直面他为了保住“巅峰”的事业而沉默相对的嘴脸,让她情何以堪?

加快脚步,只想能远离这所医院,远离和陈均窑相关的一切。却天不遂人愿,在医院拐角处,被一只横生的手臂拦住了去路,“解瓷,你还好吧。”

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褐瞳,眼底欲出的泪被硬生生地逼回,“我很好,不劳你操心。”

“你没必要对想关心你的人也竖起全身的刺吧。”秦砚声因她不善的语气而浓眉纠结。他赶到时,正看到推门而入的曾倩倩。他不是君子,因此在大门未关的病房外听完了整场对话。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解瓷冷冷打开秦砚声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他如果不告诉自己陈均窑的受伤、如果不给自己病床号,一切原本不会变得那么复杂。是,她迁怒于他,因为曾倩倩她无权去恨,陈均窑她又想恨而不能。

“解瓷,你冷静一点。”秦砚声径直追上她,即使被她拂开的手臂还在麻痛着,他却不能放下她不管。她那纯真到不染一点尘埃的爱情观,在几分钟前刚刚被陈均窑残忍地砸碎。他害怕她会承受不了,他担心她会做出傻事。

疾步前行的人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甩开身后那个人,猛地,停下了步子。转身对上秦砚声,微红的眼中写满了警告,“你最好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现在不想看到和那个人相关的一切。我恨不能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请会勾起我所有不愉快回忆的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褐瞳蓦地随着步子一起静止了下来。幽幽从衣袋中掏出烟来,点上。烟雾缭绕间,喉间逸出一声自嘲的笑。

他秦砚声,竟然成了一件会勾起她不愉快回忆的与陈均窑相关的事物。

隐形眼镜,扔掉。

海之恋,扔掉。

柚子蜜,扔掉。

那两张他亲手写的字条,烧掉。

那枚戒指……她摸着空空的右手食指,那戒指自己早在发现他与曾倩倩的恋情后就已经扔掉了。至于滚到了房间的哪个角落,她无心理会。

好累。四肢大张地躺在沙发上,不停搜索着还有哪些东西是会勾起关于他的记忆的?这房子、这过道……手指不自觉抚上被他吻过的唇,渐渐移向那有着他印记的耳,摩挲的动作渐大,最后,变成了狠命地擦拭。

视线渐渐模糊。她怎么会陷得这样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对这个男人倾心相付。眼镜可以重新戴上,马尾也可以再扎起来,可心却回复不到未曾相识前的样子。

她坐在窗台上,胡乱地想着。直到猛然眼睛一阵刺痛,才恍悟,原来已经天亮了。

哐当。

清晰的铁门声惊得她整个人跳起。是陈均窑回来了?曾倩倩会不会也一起回来?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他们?

正心神不安着,自家门铃声忽然在空中响了开来。

陈均窑来向自己解释了?还是曾倩倩来上门放话了?裹紧外套,解瓷转身想遁入卧房,却忽然由心底生出不甘来。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成为那个不敢面对、躲着掖着的人?她解瓷做错了什么?

壮着胆拉开门,坦然仰头,却发现除了空空的走廊哪里有人影?

疑惑地低下头,秀眸中映入倚门而放的豆浆和糕饼。果然,有人来过。

俯身抽起压在豆浆下的那张纸,那手漂亮的行书如此刺眼———“伤心可以。可是,别伤了胃。”

视线再次被模糊。一闭上眼,泪珠便接连滴落。

陈均窑,这个心细如发的男人,既然知道她已经被伤,就不该再继续对自己好让自己陷得更深。

踉跄着冲回房内,自床头拿起手机,重重地死命地摁着孟莹的电话。她要换个住处,哪里都好,只要隔壁别住着陈均窑,就算是北极,她也认了。

她解瓷什么也没做错。可她还是沦落成了那个不敢面对、躲着掖着的人。原来,爱真的无关对错。它关乎的,只是你是否放得下。而很不幸的,她,放不下。

孟莹望着一切回到眼前这个架着粗框眼镜、扎着马尾头、穿着连帽套装的老友,不禁哀叹连连。好不容易才看到她开了点窍,以为在陈均窑和秦砚声的点拨下,这个犟丫头会慢慢走出自我尘封,大步奔向美丽新世界,可是……

“孟莹,为什么这间上了锁?”解瓷努力想打开眼前的房门,却发现只是徒劳。

“哦,这是户主的卧室,不属于出租范围。”

孟莹的解释引来解瓷的不满,“为什么?难道户主还会不定期回来住不成?”

“你想太多了。别人不过是卧室不对外开放而已。”孟莹见解瓷仍望着紧锁的房门不语,不禁叹气道,“小姐,一个月才一千。房子的地段、质量、大小都不输肖恩那套。求你别要求太高了。”要是这样亏本的买卖被公司同事知道,她这个业绩之王真是面子、里子都要打包扔进太平洋了。

“可你知道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如果不接触,就不会由陌生到熟悉,就不会有莫名的感情滋生,那样的话,就不需要傻傻地迎合别人、傻傻地改变自己、傻傻地受到伤害。

“那请你千万把这个和陌生人接触的机会留给我。”孟莹做出哀求的表情,继而又用手比划道,“把这么大的房子空置着的家伙,非富即贵,你想和别人接触,别人还不一定有空呢。”

也对。她解瓷是什么?不过是个满脑子单纯念头的脱轨族,不吓走别人就很好了,还谈什么接触?

自嘲的笑不自觉地浮上唇角。脑海中又闪过那个在关键时刻沉默相对的人。心,再次被回忆划痛。

“解瓷,你还好吧。”孟莹被解瓷那忽然扬起的落寞的笑给吓到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没事。”她无力地摇头,“那,就租这间吧。”

只是一间卧室被主人保留了使用权而已,这里再怎么样也好过北极吧。长长吁了口气,这样一来,就可以远离那个人,远离那段回忆了吧。

“好。你在合同上签一下名,就可以正式入住了。”孟莹自包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租赁合同。

在解瓷要落笔的时候,孟莹忽然出声阻止:“解瓷,你看清楚。合同是三年一签的。三年未满不可不租。否则视同违约,要罚违约金的。”

“三年不涨房价的保证书,我没有不签的理由。”解瓷说时,大名已签上合同的乙方处。

孟莹收起签了名的合同,笑着对解瓷伸出手,“那就预祝你住得愉快喽。”

解瓷点头握上孟莹的手。有些奇怪,为什么孟莹笑得那样欢快,一点也不像做了亏本买卖的样子。莫非……这房子有什么古怪?

眼前这是什么情况?解瓷望着惬意窝在沙发内,边嚼着薯片边看碟片看到眉飞色舞的人。

亏自己在楼上听到楼下有动静,还很警戒地拿了根棒球棍来护身。而那个坐在沙发中的人却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已经打扰到了她。

“是孟莹给你的钥匙?”这幢复合式别墅位于高级住宅区,别说里三层外三层的保安,单单是入口处、电梯内、过道上的探头都不可能错放一只苍蝇进楼。

正看电视看得起劲的人显然是被解瓷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欲抓薯片的指停在了半空,褐瞳中满是错愕,“土鳖?你怎么会在我家?”

“你家?”谁能告诉她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想象中的房东应该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或是长期旅外的学者,怎么会突然变成秦砚声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来?

秦砚声耸肩,“难不成是你家?”

“也就是我租了你的房子?”她终于理清思绪。很明显,自己被孟莹设计了。

“房子被你租了?”秦砚声皱眉,转而忽然露出笑意来,“这样说来,我是你的房东了。”说罢,倏地站起身来,还未等解瓷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已经被猛地拉倒在了沙发上,“来吧,陪房东一起看碟片吧。”

“我……我为什么要陪你看碟片?”解瓷扶正镜框,额角隐隐泛痛。

“嘘!”秦砚声褐眸聚精会神地望着屏幕,食指已竖在唇前示意解瓷安静看片。

解瓷望着屏幕上活蹦乱跳的至尊宝手握月光宝盒企求时光倒回的夸张一幕,不禁轻轻叹了声气。她一点也不希望时光倒回,甚至,她希望自己能够彻底忘记曾经发生的种种。

“土鳖,这么经典的喜剧片,你都能看得这样唉声叹气?”

解瓷对秦砚声嘲弄早已习惯,淡淡地一笑置之。如果此时,她能望一眼秦砚声,她就会发现,那个语调轻松的人,褐瞳中的关切与怜惜如此真诚而毫无掩饰。

解瓷其实很少看港产片,更别提是周星驰的电影了。可是,在影片结尾,当看到孙悟空一个人那样落寞地遗下爱人,独自走在茫茫天地间时,她竟然落泪了,止也止不住。孙悟空肩上那根金箍棒就像是伸出了屏幕般直直捅中了她心底的那点悲凉。

就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此时此刻,忽然有一个温暖的臂弯,紧紧地、有力地将她搂紧。

“唉,你怎么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秦砚声温润的气息缓缓袭上她的脸颊,他的声音那样温和,温和到了都不像是解瓷所认识的那个秦砚声了。

解瓷原本想着,等电影结束,是要追问秦砚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想很尖锐地问他,这是不是他与孟莹合谋的又一个恶作剧?可是,她现在却那么无助、那么需要依靠,以至于都没有了质疑和尖锐的力气。她甚至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为着在这样脆弱的时候,还能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她就这样肆意地哭着,越哭越伤心,哭这样却根本还没想明白悲伤的理由。

而秦砚声,就那样静静地任由她依靠着,以沉默安慰着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伤痛。

许久,许久,她终于哭累了。

“对不起,把你衣服都弄脏了。”她抽噎着道,同时适度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没关系。反正本来就是黑色的。耐脏。”秦砚声耸了耸肩,很洒脱地一笑。

“我向孟莹借房子时,误以为房主出国了或是不太会回来。”

“所以呢?”秦砚声为自己点了根烟,示意解瓷继续。

“我没有和人合住的习惯。我会尽快考虑搬房,至于押金,就算是对我违约的补偿吧。”她知道自己有些自私,刚刚在情绪低落时,一度希望他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可现在情绪宣泄过后,又开始认真考虑起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想你误会了。”秦砚声才抽了没两口的烟被重重辗熄在空了食品盒内。

“其实,我是回来取东西的。”秦砚声说着,由沙发侧面取出一只大大的行李箱来,“均窑和倩倩去了意大利。那间房,托给我照看了。”

“哦。”她轻应着,尽量对那个名字显得淡然。

“你租借的这段日子,我不会私自回家。”秦砚声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锁匠把门锁换了。我无所谓。”

解瓷原本想说没这样的必要,可由唇间逸出的却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

秦砚声重重吸了口气,似乎想平复心上压抑的某种情绪,“那我先走了,今晚打扰了。”

他起身提起行李箱,想了想,又关照解瓷道:“电视柜中有许多碟片,左边那个抽屉里的都是喜剧电影,你可以随便看。”

又看了一眼那张始终有些淡漠的秀丽脸孔,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地移开了眼。

“秦砚声。”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出声唤住他。

“什么事?”他第一时间停了下来,眼神关切地落在她身上。

“那些话,麻烦你全部忘记吧。关于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个人的话,那只是错乱时的胡言乱语。”她说完,长长松了口气。这是在见到他时,就一直想对他说的话,可是在喉间盘亘了许久,就是不知该怎么将话说出口。

他笑,如释重负的,褐瞳中有光亮透出,“我早忘了。土鳖说的话,谁会花时间记。”

“还有就是,谢谢你今晚借肩膀给我。”她望着他黑色衬衣上仍然湿濡的那块,眼中有着歉疚和感激的笑。

“不用客气……”他顿了顿,唇边露出坏坏的笑来,“为土鳖服务嘛。”

“那……再见了。”解瓷向他挥了挥手。

“再见。”他点了点头,再次提起行李箱。

这一次,没有人唤他,他也没有再停下。只是,他在刚才那一刹那,那句“你愿不愿意借这个肩膀一辈子”的话,差一点点就脱口而出了。只是他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解瓷实在想不出双休日清晨六点起床,然后坐三小时大巴赶到这个城郊公园只为了吃烧烤的理由。可谁让孟莹那样不懈地拼命地恳求她一起来呢。

“怎么样?空气很清新吧。这可是在都市花钱都享受不到的。”孟莹头上戴着俏皮的草编帽,即使是天已微凉的秋,她仍是好兴致地穿着露出漂亮小腿的七分裤和缀着透明蕾丝的紧身小衬衫。

解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解瓷,拜托你不要这样没情趣好不好?”孟莹摇着解瓷的手臂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空气比城里的清新、天比城里的净澈、人也比城里的漂亮。”她受不了孟莹,怎么对自己这样一个大女生也能这样坦然地撒着娇。难怪岁月渐长,裙下的俘臣却是一年多过一年。

“前面就是烧烤区了。”孟莹所指向的地方隐约可见袅袅炊烟。

解瓷“哦”了一声,便再无反应。对她来说,指向烧烤区和指向烤肉店,实在是没有太实质的区别,只不过自己烤会更费时更力而已。

“小姐,请问几位?”区域入口处的工作人员很尽职地拦下了兴冲冲地向里冲的孟莹。

“我们已经订位了。”孟莹说着,便探身向区内张望。

解瓷不经意地向里面看了一眼,双眸在触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顿时了然了孟莹在盘算什么。

“砚声,很早到了?”孟莹边说着,边将解瓷拉在秦砚声身旁坐下。

“刚到。”秦砚声看了眼解瓷,“你还真把这只懒土鳖给拽来了。”

“她再这样自闭下去,我真害怕哪天见到她,她已经不说人话说火星语了。”

“我哪有自闭,只是比较少出来而已。”解瓷接过秦砚声递给自己的鸡翅,反驳孟莹的夸张说法。

“房子住得还习惯吧?”秦砚声望着解瓷道。

“还算不错。”她挤出个淡笑来。

“好热。砚声,有没有水可以喝?”孟莹烤着香肠,额角已有香汗沁出。

“我去买。”秦砚声起身向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

“啊呀,忘记让他再多买包口香糖了。”孟莹说时,已经将手中的香肠移到解瓷面前,“解瓷,帮我照看香肠,我去去就来。”

“怎么?渴到一分钟都等不及了?”秦砚声抛瓶水给孟莹。

孟莹接过水,却并没有急着喝,“砚声,我恨死你那个朋友,你看他把解瓷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解瓷变得更加寡言少语了。或者说是,她根本就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整个人就像是风干的花朵,那样肆意地将人生的多姿多彩和光鲜美好点滴从身内压出,一点也不做挽留或努力。

秦砚声幽幽垂下褐瞳,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亦恨他。只是,他又实在恨不起来。均窑和他,是十余年的兄弟。那是个从来都冷静、清醒、从容的家伙,若非爱到深处,绝不会做出这样乱了方寸的事情,将一切搞得乱七八糟又那样鸵鸟地一走了之。

归根到底,只因为那个叫解瓷的女人太让人意外、太让人震惊、太让人止不住为她而怦然心动了。

“唉,如果解瓷最先遇上的是你,那就好了。”孟莹这个旁观者,从第一次见到秦砚声便已经洞悉了他对解瓷的用心。

“她最先遇上的是我。”他扯唇,眼中却没有笑意。

“是你?那她怎么会被陈均窑伤到的?”孟莹很是不解,论外貌、论魅力,陈均窑是不差,可摆在秦砚声旁边,只要长眼的都不会选陈均窑。

“唉,没办法啊,我注定是男二号的命。”秦砚声忽然嬉皮道。

“呵呵,怎么听上去感觉酸溜溜的?现在男一号跟情人逃到外国了,你有没有兴趣篡位做男一号呢?”孟莹很仗义地“出卖”着远处在辛苦烧翅膀的解瓷。

褐瞳望着孟莹,闪亮地笑着,却并没有开口给她明确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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