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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徘徊

镜月在一片冰凉中渐渐转醒,她大大的伸个懒腰,好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觉了。

真舒服!

朦胧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焦距,她望过去,黑漆漆的一片。

“这是哪里?”不会又是阴曹地府吧?她有那么罪孽深重吗?一天中来这个地方两次?

“醒了?”墨世低沉没什么温度的嗓音淡淡的飘了过来。

“啊?”

惊讶是一种习惯了。即便已经过了两百年,镜月对于墨世的“金口”“良言”,仍然不免感到意外。

不过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的是,这一次,她又到哪儿了啊?

镜月双眸调试了一会儿,很快便适应了眼前这暗黑的景色。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看见墨世手里抓着两条铁链,再定睛一看,这里好像是一处山洞,有岩石有水滴,还有一个水雾氤氲的湖泊。

“啊!”镜月惊呼一声,“这里是龙池洞!”她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过去这两百年,只是她的一场梦?

佛祖啊……别和她开玩笑了,这样的惊吓和打击,她可受不了。

墨世却点了点头。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她连忙追问。

墨世不吭声,心里却想,“两百年不见,身体不见变好,头脑却愚笨了。”不是说要带她离开吗?不回来怎么离开?

镜月气得冒烟,这种爱理不理,想说才说的怪异性格,相处起来还真是难啊!

真是一点也没变。

鬼得很!

居然又把她带回龙池洞,这算什么?

从头开始?重新来过?

她对他有这么重要?

脑袋轰的一声响,什么欺骗遗忘打击难过气愤全都顾不上,镜月关心的只有眼前这一件事,墨世对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

她,不会自作多情吧?

“你是不是想说点什么?”镜月滑溜着水灵灵的眼眸,有些害羞有些俏皮又有些紧张的问。

墨世微微勾了勾唇角,这巧笑情兮的模样,是不是就代表她的气已经消了?“你想知道些什么?”只要她问,他就告诉她。

镜月却傻愣了,她很用力的揉了下眼睛,不确定的问:“你居然会笑?”而且是,对着她笑?

镜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有一种快要飞上天的感觉。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墨世蓦地敛住笑意,没什么力道的喝斥过去:“这是幻觉!”

“哈哈——”镜月笑得更幸福了,她奔到墨世的跟前,和他只有五公分的距离,欢歌笑语,“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不止会笑,而且还会开玩笑。

墨世狠狠的瞪着她,“胡说八道!”却没有把她推开。

镜月笑得无比开怀。真的变可爱了嘛,以前她这样说,他早就火冒三丈了。现在居然只是瞪她一眼,多么可爱的一个鬼。

“墨世。”

镜月向前跨一步,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扑到他的怀里。毫不设防的墨世有片刻的怔愣,但却,承载着,甚至说是,享受着。

镜月将脸死死的埋在他的胸膛里,不敢看他的眼,但坚定的声音却悠扬的飘了出来:“我喜欢你。”

墨世的身体更僵硬了,只是他的脸上,却渐渐泛开了笑容。

镜月怕他抽身,于是抱得更紧,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和爱,一起诉说:“从两百年前我就喜欢你,我想陪着你,看着你,和你一起度过每个早晨黄昏,和你一起慢慢到老到死。但我并不奢求你对我有同样的心意,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以后的每一天,都让我呆在你身边,这样就行了。”

就算你找到了水芸,也请留一个位置给我,一点点,就足矣。

墨世缓缓的抬起他的手,久久的悬在半空中,像是为了表达他的慎重。如果,伸手就是幸福,那么他,有什么理由退缩?

他回抱着镜月,粗糙厚实的手掌抚摸着她丝滑的头发,透过他的手指将他的心意传递给她。

他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也喜欢她。

此时无声,胜却有声。

“我原本想告诉你,当年是怎么离开龙池山的;想向你诉苦,告诉你我经历了多少磨难;想让你觉得愧疚,想听你道歉。可是……”

镜月和墨世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她面朝着他倒退着走,没有特定要去的地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的手一直牵着她的。

“可是什么?”墨世淡淡的问她。虽然声音同样的冰冷,但却明显多了一丝温度和感情。

以前,一直是镜月吵着他要他说一句话一个字,现在,却变成了他想要多听听她的声音。

即便,她总是说个不停,他还是觉得不够。不愿意她有一刻的停顿,想要把握分分秒秒,将失去这两百年在一夜之间找回来。

多么难以想象的变化。

就如同他,不愿意重新投胎为魔一样。

因为只有鬼魅,才可以靠幽灵更近。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是,”镜月开始害羞了,却还是红着脸大胆的说了出来,“可是你把整个人都赔给我啦,那我就不计较了,我可是很有肚量的。”

“小鬼!”墨世弯着眉眼瞪了她一眼。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我不是鬼。”镜月也笑着瞪他,骄傲的撅起小嘴,“你才是个鬼,老鬼。”她太得意忘形,所以踩到自己脚后跟也毫无知觉,就这样仰面跌倒下去。

她的手拉着墨世,自然,他也跟着压了下来。

这一刻,他们之间完全贴合,毫无空隙,近得可以呼吸到彼此嘴里的空气。他们互相凝望着,眼里心里都只有对方,忘却了世俗纷争,忘却了爱恨情仇,忘却了所有。

下一秒,墨世冰凉的唇温柔的落在镜月小巧的嘴上,轻轻的、浅浅的,却意味悠长。仿佛这一吻,就是地老天荒。

“镜月。”许久之后,他们并肩躺在冰天雪地里,墨世袒露开深藏的心扉:“是你救赎了我。” 是你让我,真正从一个魔变成了一个鬼。

镜月眨巴着眼,困惑的看着他,似乎不是很懂。

墨世却没有说得更多,反而问她,“你找到杀害你母亲的凶手了吗?”

镜月还没转换过来,呆呆的摇了摇头。

于是墨世又说:“那我们在此约定,等你手刃了你的仇人,等我杀了水芸,我们就回到龙池山来,不再理会那些凡尘俗事。我们,重新开始。如何?”

镜月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头答应,毫不犹豫。

掌心那一滴生命之源,渐渐汇成无穷无尽的水流,顺着她的指尖,涓涓从山顶流下山脚,直到更远。

“我回来了。”

巫狸脱掉沾满风尘的外衣,拿掉鞋子,挽起裤管,赤着脚走进水塘。火情看见他,远远的摆动鱼尾游到角落里去。

“还在生气?”

巫狸手指一点,火红的锦鲤立刻化身亭亭玉立的窈窕佳人。火情重获自由,迫不及待的冲上来,一把掐住巫狸的咽喉,快而准而狠。

“死狐狸精,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吗?”她双目喷着火。

巫狸风轻云淡的一笑,全然感觉不到危险。他当然记得火情说过什么,不就是要将他碎尸万断嘛。

“先别着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巫狸甚是得意。

怎么能不激动呢?

他居然推算出了水芸的位置!

一千年以前,别说是他,就连魔尊,都感应不出任何关于水芸的过去未来,所有的占卜卦象,从头到尾都显示,水芸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更多。

而现在,他竟然感知到了她的所在!

如果当初,他也有现在这样的本领,早有了防备,魔尊就不至于措手不及,葬身青水镇,后面的一切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有话就说!”

火情丝毫没有放轻力道,被困在这破鱼塘里两百年的气愤,岂是他一句好消息就能够一笔勾销的?

“你猜我算到了谁的位置?”巫狸先卖了个关子。

火情更火大了,她加重了力道,在巫狸脖子上留下五根深深的指痕,“你说是不说?”

巫狸憋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不敢再想什么保留悬念,连忙从实招出:“水……水芸。”

火情愣了一下,手软绵无力的垂了下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刻,又揪住巫狸的衣领,火爆的要求:“你再说一次!”

“真的是水芸。”巫狸能想象火情心中的震撼与不可置信,所以又一次强调,“你姐姐水芸哪。”

“姐姐……”火情喃喃的重复一遍。

多少年了,她不敢再想这两个字,不敢再想她还有一个姐姐叫水芸;不敢再想她是水芸的妹妹。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水芸还活着,都猜测水芸躲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只有她知道,姐姐已经死了。

因为,她们是一胎双降的孪生姐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水芸究竟是死是活,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水芸是因为什么而死。

是墨世,是他害死了她!

所以,她才要报仇,就算是自不量力,她也决不放弃!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听到姐姐的消息,连木隐都不知晓姐姐的去向,巫狸却知道。

“她现在在哪里?”火情焦急的望着巫狸,“我要去找她。”

巫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恐怕你现在还不能见她,她在龙池山。”

“啊——”

镜月突然没完没了的尖叫。

墨世不明就里的看着她,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镜月没有停下来,墨世挑了挑眉,当机立断的伸手捂住她的嘴,谆谆诱导道:“停!慢慢说。”

镜月被他捂得双颊通红,却还是不肯消停,仍然咿咿呀呀的叫唤,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墨世又抛过去一个劝诫的眼神,然后才放开手。

“那……那些……”镜月大口的喘着气,不能连贯,“孕……孕妇……和胎儿……”

墨世却不太明白,“什么孕妇?”又哪里来的胎儿?

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镜月半幽怨半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你要拿去喂蛇的那些胎儿。”

“哦——”墨世波澜不惊的应了声,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镜月学着他那副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可恶模样,气愤不已,“为什么要杀她们?”

她神色复杂的睨着他,有生气,有担忧,也有后悔。

她气墨世为了逼出水芸居然用这样残忍的方法,也气自己竟然把这么紧急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怎么能让那些无辜的妇孺重蹈她和她母亲的覆辙,尤其,是在墨世手里?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他?

她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这种侍强凌弱的行为。这不关乎善良与否,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正义感。

墨世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事不关己的摊开双手,“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镜月愤恨不平的戳着他的胸膛,“你只需要吩咐一声就行,何须自己亲自动手?那些孕妇婴儿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杀她们?”

“我没有。”他又风轻云淡的重复了一次,心里却愈发毛躁。

这种感觉很熟悉。

墨世还记得,当年水芸久病不治,他提出要娶那个女人回来冲喜的时候,向来温柔的她一反常态,第一次对他发了脾气。

眼前的情形,似乎有些类似。

就刚刚,镜月还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胸膛,温婉娇羞,但一转眼,她却为了别人横眉冷言的指责他。

当年,水芸和他生气之后就发生了那一场神魔大战,那如今呢?

这是否也在预示着他什么?

“你还不承认?”镜月还在执着,“我亲耳听见那团金光这样说的。”

“信不信随便你!”

墨世陷入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难题漩涡,口气渐渐不悦。

“你、你、你——”镜月的手指伸到了他的鼻子前。

“嗯?”

墨世眯着眼睥睨她,神色淡漠如常,如两百年之前的常。

镜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过激了,忙不迭矢的将手缩回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墨世抓住她急欲收回去的手,毫不怜惜的一口咬下去。

“啊——”

镜月的眉心皱得像个川字,不绝于耳的撕吼悠长的响彻在洞内,岩石缝儿里也跟着不断的传出回音。

墨世也皱着眉,一脸更痛苦的表情。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为了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还是为了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镜月也看懂了他的意图,干脆捂住嘴,连同拼命叫出声的冲动一起扼杀掉。

墨世渐渐的放轻了力道,最后,完全放了那根可怜的、留下了四颗牙齿印的、已经红肿了的食指自由。

他看着那根手指,又看着镜月的脸庞,慢慢冷静下来。

“疼吗?”他为自己心里的鬼后悔不已。

“换我咬你一口试试!”镜月很委屈的瞪着他。退后两步,小心翼翼的捧着疼痛到麻木、麻木得没知觉得手指,她余怒未消:“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墨世突然有了笑意,这是在跟他抱屈?还是撒娇?可是她好像说错了话呢。他看了看她的手指,又有意无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嘴。

镜月懂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没错啊,我是君子,你是小人。”

于是更加气愤,但恼怒之余却又想起第一次认真打量墨世时,他给自己的感觉——谦谦君子。

镜月也恢复了冷静,重新凝望着墨世。

此刻的他,已经脱掉了那一身妖艳华丽的大红喜袍,身着简单朴素的灰白衣裳。这样的改变,非但没有减退他浑然天成的逼人英气,反而更显得气宇轩昂,俊逸不凡。

这样面善的他,会是一个心恶的鬼吗?

绝对不是!

至少,他可以摆脱鬼魅的身份重新投胎为魔,但却没有这么做,就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明。

别人或许没有在意,但她却知道,这两百年来,墨世杀死的都是心术不正的另类和暴戾残忍的恶人;他散播的瘟疫,针对的都是顽疾缠身、久病不治的将死之人。

她不管这是水芸的善良之血在操控墨世的意识行为,还是潜移默化中墨世已经不自觉的变得善良。总之,墨世这个理应作恶多端的魔尊,已经变成了一个好鬼。

既然这样,他又怎么会做出那种天理不容的坏事呢?

镜月狠狠的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墨世刚才不是很“用力”的反驳她了吗?怎么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误解了。

她举着备受摧残的手指,勇敢的面对错误,“我相信你了。”

墨世却在她脸上看出了委屈的神色,“然后呢?”她的样子,好像还有话要说。

“都怪那团讨厌的金光,竟然撒谎来挑拨我们。”果然,镜月愤恨不平的说。

“金光?”墨世微微蹙眉,随即会意过来,镜月指的是金兰。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这是和镜月重逢以来,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时隔了两百年,他对镜月的记忆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因为想念她,而更清楚的记得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那么自然,他就没有忘记,镜月的身份,还是个谜。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与她久别重逢,冰释前嫌,相守相许的喜悦里,暂时的遗忘了那些可能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但那并不代表,这些问题就不存在。

墨世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镜月和水芸一样,来自神界。从她对水的喜爱,从她无意识的说出了火和金,再加之巫狸那一席话,他完全有道理怀疑。

但她怎么会这样称呼金兰?

难道,“你不认识她?”

墨世紧张的等待着镜月的回答。

镜月毫不考虑的摇了摇头。

墨世就松了一口气,还好,镜月不认识金兰。如果镜月真的认识金兰,那么她们,就将变为,敌人!

可是,她们不认识就能等同于他们不是敌人吗?他的怀疑依然存在,不是吗?

墨世瞬间又担忧起来。

镜月看着他神色慌张的脸,不解的问:“我应该认识她吗?”她不过才见了她一次,而且还没打过照面,要怎么去认识?

没打过照面?

镜月想起了某些事情。

墨世睨视她的若有所思,那种莫名的烦躁转变为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什么关键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

“哎呀!”镜月终于明白了,“原来那根木头要我避开的,就是她呀!”

“你说什么?!”

墨世顷刻变了脸色。他的脸像深潭里不见天日的泥藻,又像大山里深埋地底的煤灰,除了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冲击,实在太大。

镜月又说出了一个字,木!

这对他而言,就形同于她直接承认她认识金兰。

火、金、木……水。

真相似乎越来越近,近得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镜月对墨世的突然转变不明就理,但却抓住了一个重点。“你认识那个木头?”

“你不认识她?”又是相同的问题。

镜月又摇摇头,她也是第一次见她啊。“我也应该认识她吗?”

“那火情呢?你认不认识她?”墨世还在继续问。

镜月这一回没有回答得那么干脆,毕竟她曾经在梦境中喊出了一个火字。可是,火情这个名字,她的确是没有听过呀。

思前想后,最终,镜月还是摇了摇头。她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个什么火情,当然不认识了。她很困惑,墨世刨根究底不断发问的样子让她没由来的感到恐惧。

舔了舔舌头,镜月小心翼翼的问:“连她,我也应该认识吗?”

“……”

墨世深深的沉默了。

火情,金兰,木隐?

镜月前后叫出了她们三个的姓氏,却又完全不认识她们?

他望着镜月,她的眼神依旧如常的清澈纯净无邪,像一个莆出娘胎的婴儿,满脸无辜的睨视他,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婴儿?

墨世更加迷惑了。

他怎么忘了,一千年前,镜月还在娘胎里,而且丧生在了那场混乱之中。

她是借由他的躯体才逃到了龙池山,在这里成形、长大,八百年来不曾离开过半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上得了龙池山,她当然没有机会认识她们。

墨世闭口不言不语,心中深深感慨,再一次遇见镜月,他到底该是喜,还是忧?让感情驾驭了理智,不顾一切的表明心意,换来的,到底是幸福,还是灾难?

神界五行,水木金火土,她应验了四个。

神魔大战,神界全胜,魔界大败,她又是牺牲者。

全乱了!

她到底是谁?

“墨世,你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又不说话了?”

镜月蹲在墨世跟前边,对着他茫然失神的脸庞挥了挥手。哎,如果要论她这辈子说得最多次数的话,一定就是这一句了。

可是,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一刻让她这么不安。她感觉墨世好像离他越来越远,远得仿佛她们中间隔了一座无边无际的龙池山。

墨世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镜月,依然保持沉默。他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但又觉得绝无可能,因此更加心烦意躁,不想说话。

对于这样的待遇,镜月应该见怪不怪,毕竟墨世一直以来都很寡言。但她对于他,不是刚刚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吗?

她不想让心里没由来的恐惧无限蔓延,所以很识趣的自说自话,“我不认识她们也不是我的错啊!”

……

“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那个火什么叫火情,但却没有见过面;那团金光啊,那根木头啊,虽然有一面之缘,又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这样想要认识,也很难吧!”

……

“不然,你介绍她们给我认识好了。”

镜月滔滔不绝的说着。

墨世睨了她一眼,突然有了想笑的欲望。

满腔的抑郁似乎都宣泄了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自动的消停了,他现在只想问镜月,“你是天真还是白痴,把木金火当成什么人,是说认识就能认识的?”

不过他却没有这么直接。

时间万物,都应该谨守厚道的原则,他虽然是个鬼,也不例外。而且,她还是他相许要一起重新开始的——爱人。

“你不是在山下呆了两百年,难道都没有听说过她们吗?”墨世如是问。

“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听说她们,跟在你背后收拾烂摊子就够我累死累活了。”镜月听见他说话,连忙回答。

墨世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下来,手不受控制的握紧成拳,指关节啪啪作响。龙池洞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有龙池湖的水,一圈一圈风速的荡开了涟漪,分明是受了惊扰。

镜月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两百年来,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墨世的话里没有多少疑问的成分。

难道真的会是这样?

镜月,就是水芸?

不,这太匪夷所思了!他不能相信!绝对不能!

果然,镜月点了点头,坦率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墨世紧紧的咬着牙,死命拽紧想一掌劈过去的手。

不能这么冲动,事情还有很多谜点和疑团,他不能因为一点疑虑就杀了这世间第二个让他在乎的人。

不能!

“为什么?”一提到这个,镜月就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然后指着墨世,口无遮拦的说:“这还不都怪你!”

但心里却隐隐疑惑,“她是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墨世的样子那么奇怪?”像是,恨不得杀了她。

虽然,她答应过这条命是属于他的,也愿意为他而死,但眼前,不是他们互许衷肠后的推心置腹吗?

为何突然变了味了?

“关我什么事?”墨世还在痛苦的隐忍着,双唇开始发白,却从牙关处渗出一排血,浑身也不由自主的颤栗。

这样明显的异样,镜月无论如何装傻都无法忽视,她抱着他的手臂,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说!”墨世却暴戾的狂吼过去。

他闭上眼,不去看镜月关心的双眸。这一刻,她每一丝一毫的善良对他来说都是凌迟处死般的残忍折磨,墨世不敢想象,如果镜月就是水芸,那他会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无法,想象!

镜月悻悻的放开手,心里酸溜溜的,却倔强的不肯让墨世看出来。

她瘪了瘪嘴,“说就说嘛,凶什么凶!”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泄愤,“就你这阴晴不定的鬼脾气,天底下也就只有我才受得了。”

于是将两百年前那个中秋之夜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一丁一点的细节都没有漏下。

墨世却渐渐缓和了脸色,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终于放心,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连同在寒气煞人的龙池洞里也湿透了的衣衫,一起告诉他,他是多么艰辛才控制住自己不听使唤的手,才忍住时刻都濒临爆发的想要杀了镜月的冲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真好。

真是太好了。

他可以安心的闭上眼休息一下了。

镜月见墨世体力不支晕倒在地,连忙伸出手去探他的额际。这一摸,她才知道,墨世竟然满头大汗。

“墨世,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

墨世却慢慢的睁开眼睛,镜月的手,仿佛有一种魔力,才一瞬间,他就已经精力充沛了。

“没事。”他把镜月拉入他的怀里,和他一起躺在地上。“我只是有些累。”

从回到龙池山,他的心情就在云端与谷底之间不停的来回徘徊,真的很累。

他曾说镜月不及水芸,但现在墨世才知道,如今的镜月就如曾经的水芸,彻底的攻占了他感情的城池。

她是不是神界的人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她不是水芸,他就绝不会放手。为了她,他可以只找水芸一个人了结一千年前的恩恩怨怨,他愿意放过其他所有人。

只要,她不是水芸,就好!

“你吓我一跳!”镜月娇哂着,心里却怎么也踏实不下来。墨世这一次这反反复复的情绪波动,就这么过去了么?

为何她更心慌了?

“镜月,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墨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他不想再拖泥带水浪费时间了,他要速战速决,他要用最短的时间结束掉过去的梦魇,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镜月重新开始。

自然,他需要帮她找出杀害她母亲的人,而首先,他要知道她母亲是谁。

“你要帮我报仇对不对?”镜月笑得眉眼弯弯,她一直以为墨世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曾想到他竟然一直是放在心上的。

镜月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仔细的回想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她长得很美,知书达理的样子,应该出生名门。”

墨世耐心的听着,却满腹疑惑,“当时怎会有这样的女人在场?”出生名门,这听起来可像是人类才有的特质。

“还有吗?”他睨视着镜月。

“还有?”镜月抠了抠脑门,“对了。”她想起了一个关键,“她的脖子上戴着很特别的一个玉坠子,是两把锁套在一起的形状。”

“轰——”

五雷轰顶!

心,又一次从云端跌到谷底!

墨世一把推开镜月,粗鲁无比,他自己也退得远远的,一直到了无路可退的角落,还在拼命后退。

隔着水雾云障,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将她从头到尾看得透彻。每看一眼,心上就像被剜了一块肉一样难受。

所有的疑团都迎刃而解了。镜月为何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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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我不要你赠我一场富贵。我不是唐朝牡丹花,更不是寒月腊梅。我只是无人问津的一缕青烟,来去都了无声息。从未想过惊扰到谁,只想来这纷繁的人世间溜一溜。只因,我信,生命的诗集在于点点滴滴的回忆。不必思量,只会难忘......你是否能等到我成熟再娶你?成熟的标志又是什么?责任,担当?还是一份稳定的事业?那就等我成熟再八抬大轿骑着白马去娶你!
  • 少年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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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炎黄,还是“无尽轮回梦,画饼求梦中”的仙魔会馆;那一年的炎黄,亦是“物竞三千路,天择斗长生”的妖孽秀场;宅男登仙坠亡,残躯化鬼;重生少年捧缱绻红尘,破轮回魔障;鬼王回首,天开、梦醒、血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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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残天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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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他是个好人,有点牵强;说他是个坏人,却一直无法将坏发挥到极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想告诉你他一身都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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